一百六十九、許一世韶華8(為daisy可愛而更)

花燈繚亂,在河麵上競相綻放若有似無的光彩。

伴隨著趙妃離的入水聲,**起藕花深處一片漣漪。驚呼聲呐喊聲,最終衍變成一道又一道裝模作樣的呼救聲。

也是,又不是自己落水,又怎會真正在意呢?四周圍多的,是那些個袖手旁觀看熱鬧的人。也許,人的冷漠,是天性。但愛好是非,卻是所有人的通病。

隻是讓我想不到的是,三哥這個向來便不愛管閑事的人竟然會在下一瞬便跳下水去救人嘌。

要知道,當初我這個妹妹被宮裏頭幾個善妒的婢子推下水,他這個恰巧路過的親哥哥還是心理鬥爭了很長一段時間,察覺如果再不伸出援手,我真的會香消玉殞,他這個翩翩佳公子才舍得拋卻他的身份來下水救自個兒的親妹妹。

親疏遠近,還真是一目了然啊。

看著水裏頭兩個纏繞在一起的身影,我深深覺得自己被虐待了。自己的哥哥,對待一個外人,竟然比對待我還要好,太不公平了。

“我覺得,他不是我的親哥,他絕對是我母後領養來的。”憤憤地握拳,舉爪,我得出結論。

要不然,憑什麽同樣的境遇,得到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呢?

景行然一直都隻是不動聲色地望著所發生的一切,那深沉似水的眸子,仿佛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又仿佛,什麽都不在他眼中嗵。

卓然而立,清雅風華,聽得我的話,景行然深邃的眸眼微眯,倒映出無限漣漪光澤:“敢情紫兒這是吃味了呐。”

“笑話!那是我三哥,我怎麽可能會吃這種飛醋。”一張臉有些微微的紅意,所幸是夜間,且我們這艘畫舫上的燈光足夠微弱,他應該不會發現才是。

輕笑一記,那絕世的鋒芒突顯,景行然將我被風吹亂的發絲攏到耳後:“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了,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沒吃味?真以為爺還像以前那樣目不能視任由你胡編亂造地蒙混過去?”

確實,這個時候,還真是有點懷念那個雙目失明的景行然。起碼那時的他什麽都看不見,我即使對著他做任何的小動作,也可以矢口否認,而他,也對我無可奈何。

景行然仿佛瞧出了我的心思,一掌敲在我的額頭:“別瞎想了,爺不會為了滿足你的惡趣味讓自己再瞎一次。”

眼盲,並不可怕,心盲了,才是真正的悲哀。

腦中驀地閃現這麽一句,待到我回神,卻聽見耳畔一句執著的追問:“要不,爺也跳下水去救人,讓你三哥的英雄救美沒了著落,替紫兒出出氣?”

“這麽不厚道的事,不可為,不能為。”

雖是這般說,但我一想到兩男搶著救一女的畫麵,而三哥因占據劣勢而萬般吃憋的模樣,便深感舒暢。

這天底下的英雄,可不是那麽好當的。三哥,實在是該遇到點挫折才知道他的人生,並不是永遠都會一帆風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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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你這女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吧?三殿下有心救你就該向菩薩磕頭了,竟然還敢拂了三殿下的好意,真是不想活了!”

有女子嫉恨的聲音傳來,我循聲望向河中央。

荷葉接天,花燈四散。

載浮載沉,趙妃離雖然久居北方的奇渭城,但她的遊水技巧顯然是不錯的。單單看她並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意避開我與景行然,便可知她絕對不會淹死了。

但我的這位三哥平時心思縝密、邪裏邪氣了些,今夜卻分外地不會用腦,不假思索便跳了下去救人。

也不想想,人家趙妃離究竟願不願意讓他充當這個好漢。

事實可想而知,女子是竭盡全力想要躲避開男子的殷勤救助,一遍遍被他抱著向扁舟遊去,一遍遍掙脫他的臂膀。兩人之間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起了拉鋸戰,倒是在這月色幽靜的夜晚,別是勾動人的心弦。

所幸是夏夜,河水即使再沁涼,也不至於真的會凍壞了身子,兩人在水中折騰,也不至於會鬧出什麽岔子來。

然而,望著這一個想救,一個不願被救的畫麵,我不禁覺出幾分眼熟。

秀眉,幾不可察地皺起,究竟……在哪兒見到過呢,竟有種,沒來由的熟悉感。

“走吧,外邊風大,先進船艙休息。”景行然適時開口,沒有給我回絕的機會,已經攬著我的腰兀自轉了個方向。

船艙……

船……

船鑾!

我怎麽就忘記了呢。

當時出嫁的船鑾上,一路都是昏昏沉沉,可有些事,我的身子卻比我的腦子更有感覺。

一個想救,一個不願被救。

那是……

腦海中的一根弦,明明可以將所有的事情穿插,可那個關鍵點,卻總是找也找不到,讓我功虧一簣。

“不好了!不好了!三殿下溺水了!三殿下腳抽筋溺水了!快救人啊!快救人啊!……”

驚慌失措的聲音相比於之前為了趙妃離而呼救的聲音,卻是聲勢浩**了不知多少倍。

這,便是一個皇子與一個平民之間最大的區別。

前者的命尊貴不可侵犯,後者的命卻輕賤如同草芥。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便要去救人,卻被景行然哭笑不得地攔住:“你又不會水,瞎湊什麽熱鬧?而且還大著個肚子……這麽衝動行事,是想讓爺斷子絕孫嗎?”

斷子絕孫……

剛剛便緊皺的眉頭,又擰緊了幾分。

他明明宮裏頭有女人已經為他誕下了皇子,並被他昭告天下冊封為未來儲君。他,怎麽可能會斷子絕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