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們一個一個陸續進入考場,考場外眾人都望著自家的子弟,目露殷切期盼,直到考場內鍾聲響起也久久不願離去。
陸家的人也是,不住地往裏張望,麵上掛著緊張和憂心,看到官兵來清除考場前的閑雜人等,眾人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這一考便是兩天,人是在考場裏頭放不出來的,在這兒等著也是白等,陸之遠低聲道:“伯父,爹,咱們先回去吧,等到後日一早再來接大哥回家。”
陸長河點了點頭,兒子的考試要緊,可家裏的事兒也得幹,便道:“成!咱們這就回去吧,等後日一早再來。”
眾人點頭稱是,坐上牛車回家,到了稻香村,自然又是迎著眾人的詢問回答了一邊,陸大成知道孫子進了考場,心中默默祈禱,陸陳氏則進了屋子裏,燒香祈福,隻為孫子能榜上有名。
如此過了兩日,一大早陸歡顏也記掛著此事,早早就起了身,陸大成和陸陳氏也是放心不下,更不用說柳月蘭幾個了,沒有法子隻好傾巢出動,俱都去縣城接人。
一連考了兩天,隻能在那屋子裏靜心考試,就連吃飯解手都有專人看著,這滋味也不必在牢房蹲大獄好多少,隻抬出來的生員都是不少,累得臉都白了。
陸之逾幸好有從小幹農活打的底子,隻不過瞧著臉上憔悴些罷了,走路還算穩當,出了考場的大門一眼就瞧見陸歡顏坐在父親的肩頭上衝他高興的揮手,“大哥!大哥,我們在這裏!在這裏!”
陸之逾微微笑了起來,疾步往家人身邊走去,眾人頓時七嘴八舌噓寒問暖起來,又是問身體舒不舒服,又是問考的感覺如何,他微微一笑,低聲道:“孫兒覺得考試尚好,隻是略有些累罷了,便是緩一緩也就是了。”
陸大成笑得合不攏嘴,知道孫子向來說話穩妥,便點點頭,再者說這院試隻要能考上便是,名次不名次的倒在後頭,他笑著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好,好。”
考場外縣城教諭出門通知,本次考試州府學政甚為重視,為著童試如期進行,本場院試批改已在進行,明日午時即可放榜。
聽見這話,眾人都是又緊張又歡喜,陸歡顏撓了撓腦袋,疑惑問道:“這院試這麽早就放榜,難道學政大人他們批改的很潦草?”
陸之逾忍不住笑了起來,阿炎也是忍俊不禁,低聲為她答疑解惑,“院試要緊,是以州府各地的都先過呈縣城學令司批改,選中者再由州府挑選,批改之人也都是經過挑選的,若是院試都這麽隨隨便便,他們是擔待不起的。”
陸歡顏“哦”了一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陸長河看出大家都掛念著放榜,想了想便笑了起來,“不若咱們就在縣城等上一日,等到明日一早放了榜,咱們再回去。”
眾人都覺不錯,紛紛點頭稱是,於是乎陸家一行人便在縣城客棧中住下,嚴掌櫃得知消息後還親自來同陸歡顏說,傅雲殊離開前交代過,若有需要可去小院暫住。
陸歡顏笑著回絕了,並非是她不願去,而是陸家人也不願給人添麻煩,且這麽多人也勞煩他們收拾,僅住一晚就走,倒也不至於。
嚴掌櫃笑著點頭答應,那掌櫃的見這家人和醉霄樓的掌櫃關係都這般要好,隻以為是什麽貴人,又聽說陸之逾是院試學子,便給房費也打了折,跑前跑後的殷勤伺候安排,讓陸歡顏哭笑不得。
第二日一早,眾人都睡到自然醒,反正榜就在那兒,陸之逾起身時默默地給自己打氣,再怎麽說也不能說一點都不緊張,眾人吃過早飯後,在掌櫃的笑臉相送之下往縣衙走去。
榜單貼在縣衙外麵的告示欄上,去了之後已是人滿為患,隻見人頭攢動,嗚嗚泱泱的一大堆,陸歡顏吐了吐舌頭,這架勢也不比他們在高考時候網絡上查分數好多少了。
陸家的人站在一個角落裏,陸之遠和陸之遙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竟也到了告示欄前頭,隻這會兒還沒有放榜,眾人都在竊竊私語私下討論,人聲鼎沸。
隨著一聲鞭炮響,群情湧動的更加厲害,隻見著衙役護送著紅榜出了門,隨後便在告示欄中貼了開來,眾人拚命湧上前去開始看自家的榜單。
陸之遠和陸之遙也迅速被人擠的失去了原來的位置,陸大成看著麵色緊張的孫兒,微微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瞧瞧吧,好不好爺爺都喜歡。”
陸之逾略帶僵硬的點了點頭,隨後陸歡顏興奮地拉起他和阿炎的手,一邊一個,往告示欄前走去。
有的人已經開始哭了起來,有的人則是歡喜雀躍,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阿炎微笑地看著歡快的她,看著眾人像是潮水一樣擠來擠去,隨後暗暗出手護著兩人,一路到了告示欄前。
陸歡顏在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上眯著眼睛看,不過一會兒就迅速找到了陸之逾的名字,赫然在一甲二列,這名次幾乎算得上是全縣前十名了,她頓時大叫起來,“大哥,大哥上榜了!大哥在這兒!”
陸之逾站在一旁,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的那一霎那,心中如釋重負,又覺得歡喜不已,看著妹妹蹦蹦跳跳高興的樣子,隻微微地點了點頭,臉上笑意盎然,卻是覺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阿炎也替他高興,陸之遠和陸之遙聽見陸歡顏的歡呼聲,拚命地擠了過來,焦急地道:“哪兒?哪兒?大哥上榜了嗎?”
陸歡顏興奮地指著陸之逾的名字,“快看,就在那兒!一甲二列,名列前茅!”
陸之遠和陸之遙也都上前去看,看到了陸之逾的名字,不由得興奮的大叫起來,抱著陸之逾又蹦又跳,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這番情形惹來附近的人一陣羨慕,幾人找到了名次,陸之逾低聲道:“我們回去吧,莫要占著地方了,也得告訴爺爺他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