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柱子呆呆地看了一眼阿炎,這才明白過來兩人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麵色微白,頓了頓之後才扭過頭來看著兩人,“不、不可能的,月娘 那麽善良,那麽溫柔,絕對不可能藏著壞心,你們、你們想多了罷?”

阿炎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反正他已經把話說出來了,信與不信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陸歡顏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別人正在熱頭上,他們這等同於當頭給人潑了一大盆涼水,可她就是擔心罷了。

見孫柱子麵色都有些發慌起來,趕緊道:“我們也隻是猜想罷了,沒有要說月娘姐姐不好的意思,柱子哥哥,我們隻是猜測一下罷了。”

孫柱子麵色稍緩,帶著幾分責怪地看著兩人,“怎麽能隨便這樣說別人呢?這樣對別人多不好。滿滿,阿炎,你們兩個是孩子,以後可得記著不可胡言。”

陸歡顏唯唯諾諾地應了,看著孫柱子放下心來,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拉著阿炎離開了。

“阿炎哥哥,我們不能這樣說,柱子哥會不高興的。”陸歡顏邊走邊說,頗有幾分惆悵。

阿炎輕哼了一聲,淡漠了眼神沒有說話,這樣的女子留在村子裏,任誰不會多想些許,更何況,她一來遇見的巧合也多了,還不允許別人有什麽不一樣的想法嗎?

若是男子,自當要護著自己最愛的女子,可若這女子根本就不值得呢?自也可一往情深,不過在日後若出現什麽問題,自己承擔著也就是了。

陸歡顏悻悻地往回走去,心中怪不是滋味的,過了半晌,瞧著群山連綿,日頭當空,微風習習,心情倒也疏朗起來。

不管怎麽樣,她都會去保護自己的親人們不受到傷害,這樣就對了不是嗎?

而另一邊,孫柱子回到藥酒坊,到底是被兩人的話給擾亂了思緒,心神不寧地幹完了一天的活計之後,下了工仍舊下意識地往月娘處走去。

走到月娘處時,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抬頭看去,隻見陸陳氏和柳月蘭幾個正端著針線筐子坐在小屋前的廊簷下和安大娘說笑,而另一邊月娘臉上帶著清淺微笑,正給幾人倒水喝。

“陸奶奶,這是今兒個新燒的茶水,您喝,當心燙。”月娘微笑著走上前來,將茶盞端給了陸陳氏。

陸陳氏滿麵微笑地看著月娘,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將茶盞接過來,輕抿了一口這才放了下來,看著她打趣道:“瞧著你身子骨也好了,人也豐滿了不少,先前啊……那瘦的跟一把骨頭似的,瞧著都讓人心疼。”

“娘,還說你心疼呢!你可是不知道,我那傻侄子瞧著更是心疼到心坎裏去了。”柳月蘭臉上帶笑看著月娘,眨了眨眼睛。

安大娘和陸陳氏都笑了起來,月娘臉上飛起一片紅霞,局促地站起身來,羞惱不已,“嬸子竟這般說話?我可不理你了。”

說著,她便轉過身去走到一旁去了,幾人更是笑得格外大聲,隻一抬頭瞧見孫柱子局促地站在前頭,更是笑容滿麵。

“瞧瞧,這說曹操啊曹操到,這不是我那傻侄子嗎?”柳月蘭抬起頭來笑著招呼孫柱子,“怎地?瞧見我們在這兒,你倒是不敢來了?可是我們在這兒礙著你的事了?”

孫柱子麵色發紅,連連擺手,喏喏地道:“不、不是……”

安大娘笑眯眯地推了月娘一把,笑著道:“你且去瞧瞧吧,這傻小子興許是 有什麽事同你說呢?瞧著我們在這兒,不好意思開口罷!”

月娘臉紅如血,這才站起身來往一旁走去,孫柱子看著她走過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無奈,倒不知心頭是什麽情緒了。

兩人走到一旁,卻見月娘垂頭,輕聲細語地道:“你來尋我做什麽?”

孫柱子手心出了汗,怔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沒、沒什麽,我就是來瞧你好不好?”

月娘頭垂的更低了,過了片刻後才抬起頭來道:“我都挺好的,能有什麽不好。不過……”

孫柱子心頭一驚,趕緊道:“哪裏?哪裏有什麽不對嗎?”

月娘抬起頭來,臉上如同籠罩著一層輕紗一般,清愁點點,“我雖是出身微賤,到底也曾是讀書識字過的,你瞧瞧,如今滿滿才多大,都能做出這般好的事情來,掙來這麽多銀子?我也想與她一般,不說如她一般厲害,到底也不必每日這般端茶燒水這般清苦?”

孫柱子腦子反應不過來,訥訥地道:“端茶燒水有什麽不好嗎?若你想掙錢,不是還有我——”

話音戛然而止,月娘扭過頭來看著他,片刻後輕輕地笑了笑,“若隻依靠男子,我日後若再得離棄,可如何是好?”

孫柱子垂下頭來,沉沉地歎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心中卻在道:“我定不會離棄你,若你肯與我在一起的話”,隻這般念頭也隻敢在心頭晃動晃動,真要是說出口,他也是不敢的。

看著眼前的佳人這般惆悵脆弱的模樣,孫柱子心頭一股豪氣憑空而生,想了想之後咬牙道:“現下咱們村裏是出過一檔子事,大家都擔心的緊,等過些時日罷,等過些時日眼前的難關熬過去了,我去和父親還有村長大人、陸爺說說,看你能不能做個旁的事情。”

月娘臉上的惆悵如雨過天晴一般煙消雲散,如同 一陣清風吹散迷霧,她看著孫柱子,滿眼都是真誠,“謝謝你,柱子哥,你真好。”

許久以來,月娘叫孫柱子都是客氣有加,何曾有過這般親昵感激的口吻,聽得這話,孫柱子心頭一熱,看著她臉帶輕紅的模樣,心中深深地陶醉了起來。

月娘又漂亮又知書達禮,還認字,這樣的女子真能不是好女子呢?這世上的好女子不知多少,可月娘是他心中最好的那一個。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孫柱子這才高興地轉身回家去,月娘看著他的背影離開,臉上的笑意微冷,頓了頓才轉身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