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屋的兩人也聽見了,抬頭往外看去,隻聽見外麵一陣喧鬧過後,沒過一會兒便見傅雲殊走了進來,瞧著兩人蒼白憔悴可憐的模樣,竟失聲笑了出來,“嘖!這倒是難見,兩個都虛弱成這樣。”

陸歡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在這裏說風涼話,陸陳氏知道這是三人玩笑的意思,笑嗬嗬地問了兩句,倒也沒說什麽,收走了碗筷,囑咐兩人不許下床,這才轉身離開了。

送走了陸陳氏,傅雲殊堂而皇之地便在一旁坐了下來,悠哉悠哉地看著兩人,“嘖!不過區區幾個強盜,竟也把你們傷成這樣,倒是教我忍不住想要見見那強盜是什麽樣的了?”

阿炎唇瓣微抿,隨後才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他們是買凶殺人,幾個強盜不要緊,要緊的是背後的那些人。”

聽見這話,傅雲殊輕輕地笑了起來,眉宇間多了幾分冷笑和戾氣,“長寧縣彈丸大的地方,要查這些也簡單的很,既然他們還不肯收手,那咱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陸歡顏眼神一動,抬起頭來瞧著他,“你知道是誰所為了麽?”

傅雲殊瞥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很同情的眼神,“小丫頭,你怕是不知道折月樓在江湖上是吃什麽行當的飯的,不過幾個草包罷了,還用得著興師動眾?”

陸歡顏皺著眉頭,“那上次著火你也知道是誰了?那時候怎麽不說?”

傅雲殊輕笑著搖搖頭,“那時候本公子還真不知道是他們,也不知道是他們竟敢這般膽大包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作亂,既欺負到本公子頭上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說著話,眼中還閃爍著幾抹精光。

陸歡顏很懷疑他心裏還在算計什麽東西,忍不住奇怪的看了他兩眼,見他閉口不言不再多說什麽,倒也沒有追問,隻希望他可千萬不要拿著自己家一家人的性命來做賭注。

等歇了個足晌,傅雲殊似乎也不著急,齊村長幾次三番想要進來問問這夥賊人到底如何處置,是報官還是怎麽樣,見傅雲殊都悠哉悠哉地叫他稍安勿躁,就連陸大成張羅著要趕緊重新收拾家裏也被他給攔下了。

“急什麽?他們都不急,咱們也沒有什麽好急的。”傅雲殊叫人將這夥賊人全部都脫去鞋襪,然後用一根繩子栓了,拴在陸家門口的大樹上,也不管也不問,大太陽暴曬著,叫他們盡管熬著去。

陸歡顏自然沒有多少同情心,明火執仗要來害她的人,她的心軟可不是用來給他們的。

等到兩人終於歇足了力氣,第二日一早能夠下床了,傅雲殊才帶著兩人溜達出了門。

眾人終於等到幾人出來,看著兩個孩子的模樣,團團圍上去先問了一遍,見兩人精氣神都還好,這才鬆了口氣,俱都扭過頭來看著傅雲殊,看他究竟如何發落。

傅雲殊先是繞著幾人轉悠了一圈,一日一夜下來,幾人滴水未進,又被太陽暴曬,又被扔在一旁晾著,早已是身上一絲力氣也無,嘴唇也有些發白了,為首的一個胳膊上的傷已凝結了,有氣無力地抬起頭看著他,怒道:“要殺要剮盡管說來,老子要皺一下眉頭決計不是一條好漢!”

“你也算好漢?”傅雲殊忍不住笑了起來,頓了頓之後才從手中拿出一張紙條來,“林鬆,江湖上人稱虎眼環刀,家中尚有妻小,卻並不知你來曆;霹靂棍白鷹,無父無母,家住臨滄縣……”

眾人不明所以,隻呆呆地聽著,而麵前的幾人卻是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不可置信地盯著傅雲殊。

他們刀口舔血的人,哪裏會將真實的姓名和來曆告訴旁人,便是出門在外賺些銀兩也都是抹去了真正的生辰來曆的,行走江湖多年,他們自認已經沒人能夠知道了,出門在外和回到家中全然是判若兩人,誰也猜不出來他們還是做這些行當的,卻沒想到卻被這年輕人給輕輕鬆鬆地一一道來。

“你、你是何人?你從哪裏聽說來的?”林鬆忍不住了,當即便大吼了一聲,若是再讓他說下去,隻怕自己的底細都要被挖出來了,他們做這事敗了也就敗了,不過是一條性命罷了,可他們也知道他們做的是殺人越貨的勾當,仇家無數,更何況來這裏被縛,這些人更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們,若是被他們知道這些,那自己家中的……

“真是稀奇!你要殺別人的妻兒老小,一說到自己的妻兒老小有危險,倒也什麽都顧不得了。”傅雲殊眼中略帶幾抹嘲諷,並無同情,若要真的讓人同情,那得是手上幹幹淨淨,不曾傷天害理才成,他們也配?

林鬆咬了咬牙,抬眼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憑你們,本公子還不放在眼裏,你隻要告訴我,是誰叫你們來的,你們都是怎麽聯係上的,全都說清楚就是。反正你們是要進大牢的,性命是要不得了,不過你們這妻兒老小的性命卻還都在你手上。”傅雲殊淡淡一笑,語氣愈發的森冷。

陸歡顏立在一旁,忍不住輕輕地皺了皺眉,傅雲殊這般做,和強盜也沒有什麽區別,拿無辜的人性命當做籌碼,這……

她眉頭微皺,阿炎卻輕輕地拉了拉她的手,搖頭示意,讓她寬心。傅雲殊隻不過是在嚇唬他們,卻沒有什麽心思真的想要去害他們的妻兒老小。

庭院中一片沉寂,連風都凝滯了許多,幾人咬緊牙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能看出腮幫子微微顫抖,傅雲殊也不著急,還叫人拖了凳子來,泡上茶盞悠哉悠哉地喝了起來。

“你若是想耗著,便這麽耗著,本公子有的是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林鬆終於耐不住了,大吼一聲,“是縣城方五郎和任員外叫我們這般做的,是他們要我們取了陸家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