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之後的兩人很快又好的像一個人似的,陸歡顏自然覺得身體不舒服,但是有阿炎陪在身邊,端茶送水的倒也和樂。
剛開始柳月蘭還擔心陸歡顏不舒服,可後來瞧見兩人的模樣,忍不住鬱卒,低聲道:“阿炎,你別理她,叫她自己去弄,這孩子,怎麽還使喚上人了呢?”
陸歡顏在一邊偷偷地笑,阿炎則扭過頭來,麵上帶著幾分笑意,“嬸娘,我沒事的,滿滿她身體不舒服,我可以幫她的。”
陸大成和陸陳氏本就心疼孫女,見狀也不好多說些什麽,不過瞧著阿炎任勞任怨的模樣,心裏頭也是疼愛的緊,心中自打定主意更要好好地對他了。
陸歡顏得意地像是偷吃了大米的小老鼠一般,卻在阿炎將點心都給端過來的時候,拈起一塊首先塞進了他的嘴裏。
阿炎微微一愣,隨後忍不住笑了開來,無奈地搖頭笑了笑,滿滿就是這樣的,不論怎麽樣她心裏都還是惦記別人的那個滿滿。
看著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的不隻是陸家的人,還有兩個躲在陸家牆頭看熱鬧的,風疾和夜雨對視了一眼,忍不住咋舌了好一會兒,隻瞧著陸家開始吃飯睡覺,這才從牆頭上爬下來,悠哉悠哉地回自己的根據地去了。
回到槐花屯邊上的茅草屋,夜雨拾掇了幾個菜放在了桌子上,桌上對坐的三人兩個滿麵憂愁,一個神色淡然渾然無事一般,瞧著實在奇怪的緊。
“為君之人,怎可為一個女子跑前跑後,做些這般事情?主子也太……”蒼雷忍不住開口說道。
夜雨挑了挑眉,並沒有多說什麽,他們剛來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樣的狀態,不過時間長了之後就明白這裏麵到底有什麽不同了,陸家的人對待主子的態度,那是明眼人都看在眼裏,就是他們這些旁觀者都覺得甚是溫暖。
一個素不相識,隻是覺得可憐的少年都能這般赤誠對待,吃穿住行還有態度上都沒有什麽不同,不曾因為主子做錯什麽而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不教誨,也不曾因為主子做對了什麽對他感恩戴德,這種感覺就是一家人的感覺,沒有任何利益摻雜的情分。
更何況,陸姑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更不用說主子身上的毒還是她解開的,別說是主子了,哪怕是陸姑娘現在讓他們為她馬首是瞻,他們也是做得到的。
隻不過蒼雷和紫電主管的京城事務,思想中也一直是按照老主子的想法行事,是以才有些看不過眼。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他們說了主子又不會聽,而主子自己樂在其中,一點都不感覺自己是在被使喚,又有什麽不妥的呢?
紫電也是一臉抑鬱,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跟主子已經提過好幾次,都已經聲淚俱下地跪下了,可主子好像沒事人一樣,全然不想在意這些事情。
京中如今皇長子已逝,皇長孫尚且年幼,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外家都蠢蠢欲動,這樣全然失了製衡之術,隻怕是要起大亂子的,主子此時不回去更待何時?
更何況晉王府何曾放鬆過對主子行蹤的搜索,他們能掩護主子到此刻已是不易,若真的這麽下去,難道主子真的要在這小小鄉村度過一生?
他們不是說稻香村不好,行過大燕的許多地方,能如稻香村這般和樂的鄉村著實難尋,更何況這裏的人個個淳樸,從不勾心鬥角,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彼此拉扯,可主子並非是困在這鄉村的一隻燕鳥,而是要盤旋高空的龍鳳之子,何以如此折翼?
他們想不明白,看著兩個陪在阿炎身邊時間略長的人,見他們也是一臉平靜淡然的模樣,忍不住氣急敗壞,“你們怎地也這般模樣?難道你們不想讓主子回去了嗎?”
風疾掏了掏耳朵,怎麽覺得這話這麽熟悉呢?想了想這是自己曾時常對夜雨說的話,聽見之後忍不住憨厚地笑了笑,隨後抬頭咋了咋舌,“我們想,但是……但是這不是主子不願意嘛?”
“這稻香村到底有什麽好?值得讓主子這麽留戀?”紫電眉頭緊皺,很是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即便是陸家對他恩重如山,待他掌了大權的時候,送些銀兩之類的什麽不好,為什麽偏偏要把自己給搭進去?
風疾和夜雨抿了抿唇,老老實實地不吭聲,蒼雷卻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來,“若是為了大業,這陸家人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給快速打斷,夜雨神色驟然緊繃,風疾也變得嚴肅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眸光中帶著幾許不悅,仿佛他真的要把那話說出來,說不得他們兩個就要對自己的同伴動手了。
蒼雷微微愕然,抬眼看了兩人一眼,詫異地道:“怎麽?你們竟也這般作想?這稻香村到底是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們這麽戀戀不舍的?”
灌沒灌迷魂湯不知道,反正他們知道,在他們的一生中,保護和暗殺的訓練 一直充斥在他們的生活中,而他們從記事起就知道主子是他們唯一要保護的人,隱於黑暗藏於不動聲色之處,滿身都是不曾被 陽光照耀過的陰冷。
可就是在稻香村,讓他們知道了什麽是被當做人的溫暖,什麽是堂堂正正活在這世間的驕傲,主子是什麽心思他們當然知道,一個在你絕望的時候給你伸出援手的人,就是你最渴望留住的希望。
主子待他們的好他們自是知道的,可也是從這裏,主子送出了他對他們兩個的關懷,熱騰騰的食物,還有雖然看著冷淡但卻十分關切的話語,還有那些不經意的垂問,都讓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柔軟。
這樣的稻香村,有什麽?可能就是有這些吧。
風疾看著同伴驚訝的模樣,緩緩地收回了神色,隨後低聲道:“這話你最好還是不要說出來,如果知道你有這種想法,怕是主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