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母女二人低聲絮語,說著貼心的話,陸歡顏隻覺得幸福極了,有家人在身邊,有喜歡的人在心頭,還有誰能比她這一刻更滿足的呢?
這邊廂裏暖意融融,而另一邊的房中卻是氣氛凝重的很,阿炎坐在桌旁,眼中的陰鬱如同滔天巨浪,吞噬所有。
麵前的蒼雷和紫電單膝跪地,眼中盡是哀求和無奈,他們適才已和主子說了不知多少話了,可主子仍舊沒有回答。
京中局勢動亂,那麽多的人已經被抓入詔獄,嚴刑拷問,陛下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決然不顧一切,定要為皇後查清此事似的,這也就罷了,而京中的權臣貴族們趁此機會攪亂京中渾水,試圖從中獲益,百姓們怨聲載道,如今已有數起冤案壓在大理寺,不少百姓上京兆府尹擊鼓鳴冤,都未得到結果。
若是一直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即便是不為大燕著想,那些百姓何辜?
蒼雷目光中閃動著激動的神色,殷切地看著阿炎,卻見他神色晦暗,隻不肯開口答應,他殷殷地叫了一聲,“主子……”
阿炎抬起眼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這才淡淡地道:“我說了,我不會回去的,你們走吧,陛下英明神武,這些事情他自會處置,用不著我來操心,我累了,你們回去吧。”
蒼雷心中急切,還待再說什麽,卻被紫電扯了一下衣裳,這才閉上了嘴,紫電抬起頭看著他,低聲道:“主子若不肯回京也就罷了,隻是京中消息屬下不得不告知主子,陛下因皇後病重之事,也跟著病了,這些日子都臥床不起,龍體欠安。”
阿炎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的緊,“宮中有禦醫在,自會好好調理。”
紫電眸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無奈,聞聽此言,隻好點了點頭,恭敬地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退了下去。
兩人走後,阿炎獨自一人坐在桌旁,久久地出了神。
外麵早就停了雪,太陽明晃晃地照在大地上,看著一片溫暖,但卻始終暖不到他的心頭。
陸歡顏從屋子裏出來,臉上的紅暈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甜蜜的喜悅,她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這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
老天爺果然待她不薄,讓她重活一世,給了她親愛的家人,更要給她深愛的男子。
她走出母親的房中,出了門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後院,隻覺得好像眼前一花,有人影從牆頭一閃而過,心中猛地吃了一驚之後,定睛細看卻是什麽都沒有,她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心中暗道,自己高興成這般模樣了,人都能看錯?
將這事拋諸腦後,她想了想便想往阿炎的房中走去,到了門前,伸手輕輕地叩了叩門,低聲道:“阿炎哥哥。”
屋子裏靜寂一片,不過一會兒阿炎便伸手打開了房門,看著她站在門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你怎麽來了?”
陸歡顏瞧著他氣色不好,頗有幾分奇怪,“我怎麽不能來呀?你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做什麽呢?”
阿炎側身讓她進來,隨後便將暖爐塞到她手上,轉身便去倒水,低聲回答道:“沒做什麽,不過是覺得冷,不願出門罷了。”
陸歡顏“哦”了一聲,覺得他態度略有幾分冷淡似的,心中怪不舒服的,不過想到他傷勢剛愈,體內的毒素想必也是讓他極為怕冷的,倒也沒放在心上,頓了頓之後笑盈盈地道:“你若是怕冷,我這裏還有一個手籠子,可暖和了,你戴著吧。”
說著便取下手中的手籠遞給了他,柔軟的手籠是用兔毛製成的,一旁的角落裏還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火焰,暗合了阿炎的名字,阿炎看了一眼,隨後忍不住微笑起來,這兔毛手籠儼然就是一個女孩子的東西,怎麽適合他來用?
不過……瞧了瞧陸歡顏臉頰上的紅暈,阿炎心中微甜,伸手接了過來,低聲道:“好。”
陸歡顏抿了抿唇,頗有幾分得意地扭過頭去,藏住了嘴角的笑意,盡管她已經知道他們兩個有婚約了,可還是不願意告訴他這是自己為了他親手縫製的,上麵的那團火焰也是自己費了好大的勁才縫好的,還被娘取笑了好一陣兒呢。
阿炎接過手籠,套在袖口,隨後看著她,微笑道:“你適才去和嬸娘說什麽了?怎麽這麽長時間才結束?”
聽見這話,陸歡顏頓時支支吾吾起來,這怎麽能夠告訴他呢?她是女孩子,在男生麵前還是要矜持的,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道:“沒說什麽呀,就是說等祖父祖母生辰的時候,我們怎麽給他們過呀?”
阿炎知道她說的是謊話,但是她不肯說,他也不會追問,微笑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道:“祖母給我的點心還沒有吃完,你也吃些吧。”
陸歡顏正嘴饞著,當即便笑眯眯地點頭,“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吃點心了。”
阿炎寵溺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將點心端出來,看著她嗷嗚嗷嗚地吃著,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陸歡顏一邊吃著,一邊沒話找話,“這起子壞人,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被抓住?這搶孩子的人都是罪大惡極,都應該下地獄才對!”
阿炎點了點頭,伸手攏了攏她的領口,隨後才笑盈盈地道:“你可要當心些,莫要被抓走了才是。”
陸歡顏撇了撇嘴,“我才不會被抓走呢,有阿炎哥哥在,我什麽都不怕。”
阿炎心頭一震,看著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震動和愧疚,隨後迅速掩去,低聲笑道:“你說的是,有我在你身邊,誰都不能欺負了你。”
陸歡顏得意地笑了起來,便是自己吃的臉頰上都是渣子也不去理會,阿炎伸手擦掉她臉上的點心沫,垂下眼來不再多說什麽。
兩人在房中說了好一會兒話,已是到了吃飯的時間,眾人都齊聚正堂,聽陸長樹說他聽來的消息,那夥子賊人恐是背後有人,要不然怎麽可能這麽久也沒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