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行駛到驛站,一下車陸歡顏就窘住了,驛站門口的大樹底下,還放著桐木桌椅,傅雲殊悠哉悠哉地坐在原地,手中捧著一杯香茗,笑意盈盈地看著眾人。

那模樣仿佛不是在這兒等人,而是在這兒度假似的。

陸歡顏一陣惡寒,在錦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走到他跟前站定,輕哼了一聲道:“你是打算在這兒住下嗎?”

傅雲殊彎起眉眼來,俊逸的容顏都羞紅了一旁歇腳的幾位婦人,眼神不住地往他身上瞟,“怎麽可能呢?我已在這兒置下了一桌飯菜,等咱們吃飽喝足了再走也不遲。”

“吃多了趕路,容易脹氣。”陸之遠拿著包袱從後頭走上來,聽見這話,趕緊以專業人士的角度進行了點評。

傅雲殊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陸家人怎麽一個個都不識好歹呢?

陸歡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趕緊拖著二哥的手進了驛站,陸之遙也嘿嘿傻笑了兩聲跟了上去,隻有陸之逾笑盈盈地拱了拱手,“他們淘氣,傅公子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傅雲殊哼唧了一聲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就你還算說句好話。”

兩人笑著進了門,驛站裏早就備好了飯菜,趕路過來已是半晌午了,眾人都覺饑腸轆轆,是以也風卷殘雲地消滅了一桌飯菜。

吃飽喝足之後,便癱在一旁歇息,因了是開的包間,來回的人隻瞧著這間屋子裏進出的下人和丫鬟都穿著良好,打扮精巧,想來便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公子出來遊玩了。

陸歡顏坐在一旁將東西都料理好,陸之遠跑到後廚叫人燒了神曲茶,供幾人消食,歇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才登上馬車直往州府而去。

州府距離遠些,趕到州府的時候已是天色擦黑了,到了客棧,掌櫃的親自來迎,這便是陸歡顏和傅雲殊合投的一家酒樓了,在州府裏頭也算得上排的上號的,雖然春闈在即,學子眾多,到底還是給他們留出了幾間上房來。

進了後院,便是一個雅致的小院子,陸歡顏是個女兒家住在最裏頭,陸之遠和陸之遙先將就一夜,畢竟明兒個他就去醫館去了。

而陸之逾要備考,自然是最幽靜的地方,傅雲殊便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外間的房舍了。

錦瑟與華年將行李放下,錦瑟就去叫小二端水來,陸歡顏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計劃書,隨後擱在了床頭,洗漱過後,便聽外麵陸之遙“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傳來,“滿滿,滿滿快來!這有好吃的!”

陸歡顏無語望天,陸之遙有兩大愛好,一個是掙錢,一個就是吃東西。這到了州府,他最喜歡的就是吃這春日裏上心的杏花魚了。

說是杏花魚,也不過是因為州府這附近有個杏花湖,周圍遍植杏樹,每到花落時節,杏花飄落進池塘裏,魚兒以此為食,便多了幾分風雅。

不過在陸歡顏看來這都是眾人牽強附會罷了,不過既得了風雅的美名,自然也是讓眾人都趨之若鶩,她覺得那就是最平常的糖醋鯉魚而已。

不過她若是不出門,陸之遙等下就要來拍門了,隻好整理了衣裝出門去,到了飯廳,中間放著的一道果然就是杏花魚。

陸之逾哭笑不得,看著那上麵的飯菜,隨後看了陸之遙一眼,“你到底是來送我呢還是來吃好吃的?”

見自己被兄長戳破心思,陸之遙嘿嘿傻笑了兩下掩飾尷尬,“我這不是怕大家趕路辛苦,這才一早就定下來了麽?我可跟你們說,這杏花魚是這‘醉歡樓’的招牌菜,自家的菜品你還能不支持一下?”

說不過他,眾人隻得 搖頭歎氣,便拿起筷子來配合他一塊吃了起來,等吃過了晚飯,陸歡顏覺得剛吃飽就睡覺不好,便帶著錦瑟和華年去街上走走。

陸之遙也要跟著去,卻被她給回絕了,“你的計劃書還沒寫好呢,好好構思吧,要是還不成,這個計劃我可要取消了。”

陸之遙滿臉糾結,最終還是縮回了腳,滿臉無奈地道:“那好吧,你們去記得給我帶牛肉幹回來。”

陸歡顏幾乎絕倒,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吃東西,真是服了他了。

三人哭笑不得地出了門,到了街上,看著人來人往,錦瑟不由得感歎道:“這州府到底是和咱們那兒不一樣,這麽晚了都還有人呢?”

陸歡顏微微地笑了笑,大城市嘛,自然是要熱鬧些的。她舉步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去,目光卻是往那些蜷縮在角落裏的乞兒身上看去,希冀能看出什麽不同來。

錦瑟和華年對視了一眼,也任由她去,不多勸解,隻在旁嚴密地保護,找了大概一整條街之後,陸歡顏舒了一口氣直起了身來,狀若無事地往前走去,袖口中的手卻是緊緊地攥住了。

還是一無所獲。

錦瑟擔心她的情緒,趕緊走上前去道:“姑娘還找啊?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陸歡顏扭過頭來看了兩人一眼,莞爾一笑,“小哥的牛肉幹還沒買呢。”

兩人恍然大悟,這才趕緊陪著她買了牛肉幹,隻在攤前等著掌櫃的給裝起來時,一旁酒肆裏傳來兩人的說話聲。

那酒肆是個簡陋的地界,便是在外頭也搭了兩張桌子,正好喝酒吃肉兩廂便宜,這會兒那外頭隻坐了一桌客人,正在高談闊論,興奮不已。

“這京裏頭如今陛下封了兩位王,可還有一樁事才是要緊,那位晉王世子還未到弱冠之齡,便也成了晉王了。”

“你別說,我瞧著這位晉王爺可是了不得,若不是他點頭,恐那兩位皇子的王爺之位啊也且早著呢。”

“就是,就是,那林家在朝中權利大著呢,還有那杜家,咱們這衣食住行,都被那杜家給賺了銀錢,嘖嘖,可當真是富可敵國,不是還敗在了晉王爺的手下?”另一人似是晉王的推崇,滿臉敬佩和羨慕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