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當家的這麽快就鬆了口,於青荷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柳月蘭輕輕地拉了拉衣袖,悄聲道:“我看他們幾個啊盤算的挺好,不像是會出事的樣子,你且就放心吧,再說了孩子能有這份心,也是他人好,這老天爺總是會保佑的。”

聽見這話,於青荷輕輕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孩子們大了,總有自己的打算,她再操心也不過是一個農婦,哪裏知道這些事情呢?還是讓孩子們自去收拾吧。

這事定了下來,陸之遠顯得很是高興,而陸之逾也正要上京,打點好了一切之後,眾人便約著一道前去,正好在州府將此事給料理了也看看那究竟如何。

眾人出行,難免增添了幾分愁緒,這幾天大家夥都是強顏歡笑,真到了臨行那一日,陸歡顏縮在車馬之中,看著陸家的小院離自己越來越遠,淚水不由得便迷蒙了眼睛。

錦瑟與華年坐在車馬旁,瞧著她的模樣,心中也是酸楚不已,她們在這裏也住了這幾年,早就有了深深的感情,此刻和陸歡顏一樣舍不得。

待車馬行出了稻香村,陸歡顏才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來鄭重其事地在心中告訴自己,隻有兩年,如果兩年之內,她還對阿炎 哥哥的下落毫無所蹤的話,她就回來,陪在祖父祖母身邊,再也不分開了。

錦瑟 與華年也著意說些其他的話頭來吸引她的注意力,陸歡顏知道兩人的心思,也努力地拋開離鄉愁緒,三人說說笑笑,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倒也看著沿途的景色心情開朗了起來。

到了中午自然是要在驛站歇腳的,陸歡顏剛一下馬車,就忍不住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傅雲殊坐在驛站門口的廊簷下,正搖著手中的折扇,指揮著自己的下人搬東西,口中還道:“這東西可莫要給我摔碎了,那可是珍貴著呢。”

陸歡顏目瞪口呆地看著傅雲殊帶著的大包小包,光是馬車就有四輛,除了自己個坐的一輛之外,剩下的三輛全部都裝的他的行李,忍不住吃驚不小。

“你、你……你這是做什麽?”陸歡顏驚訝地問道。

傅雲殊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瞧見她的身影,當即便笑了起來,“還說你要慢些呢,沒成想今兒個倒是快。”

陸歡顏蹙著眉頭走近,環視了一圈之後,疑惑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傅雲殊一揚眉,滿臉理所當然的道:“去京城啊。”

陸歡顏倒抽一口氣,吃驚不小,“你怎麽也要去京城?”前些天的時候他的模樣可是一副去京城一點都不好玩的架勢,她還托付了他留在長寧縣要好好幫她照顧祖父祖母,誰知道這人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

傅雲殊聳了聳肩,滿臉的無奈,“我也不想,可是這些日子我都在長寧縣,京城的事務打理的不多,也有些荒廢了,既然你們要去京城,那我就一道去,也算沾個光。”

陸歡顏哭笑不得,還有這樣的說法?那京城的事務他早多少年都沒打理,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說謊話也要說個囫圇的才對啊。

雖然如此想,但她心裏還是多了幾分柔軟的溫暖,知道他是放心不下他們,這才找了個借口一道跟上,他原本 不必的,但他卻這麽做了,這份情誼便是難得。

頓了頓之後,她抬起頭來低聲道:“謝謝你,傅雲殊。”

傅雲殊心中一頓,表麵上卻是雲淡風輕,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我去京城是為著熱鬧和好玩,跟你可沒有什麽關係啊!”

刀子嘴豆腐心,陸歡顏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轉過頭來笑道:“該吃飯了。”

陸之遙看見傅雲殊自然高興的很,跟他勾肩搭背的便一道進了驛站,說說笑笑熱鬧的很,在驛站歇了個晌,眾人便往州府趕去。

到了州府歇了一夜,第二日這才去濟世堂中看情形,陸歡顏幾個也急忙跟上,濟世堂在州府的和壽街中段,地理位置雖然偏了些,但是正好帶了幾分寧靜,不過這會兒卻是沒什麽寧靜的了,裏外圍了好幾圈的人,把濟世堂門前擠得水泄不通。

陸之遙護著陸歡顏費了好大勁這才擠了進去,這才瞧見那濟世堂外麵,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站在門口,滿臉的厲色,而一旁的地上卻是坐著一個身著灰藍色布袍的老者,他抬起手來顫顫巍巍地指著那男子,怒聲道:“朱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這濟世堂是我辦下來的,你想也別想把它賣了!”

朱權冷笑了一聲,看著眼前的老者不屑地道:“我說表舅,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做什麽使?你都老的不中用了,還怎麽坐堂?這醫館不賣,留著大家都喝西北風啊?”

“你這說的是什麽混賬話?老朽教了你醫術,便是應該好生傳承,你怎麽能欺師滅祖,反而要將醫館給賣出去,你、你……”老先生體有疾病,便是說上兩句也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陸之遠見狀,再忍不住急忙衝上前去,扶住了老者大聲道:“師傅!”

老先生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陸之遠,眼中便含了淚來,“之遠,之遠,你沒走?”

陸之遠不知何故,趕緊點了點頭,“是,是,我沒走,我回來了。”

朱權看見陸之遠也是臉色一變,眼中夾雜著幾抹嫉妒和惱恨,隨後冷笑道:“你倒是這老東西的好徒弟,都以為你跑了呢,今兒個又回來了?怎麽?你還能有多少能耐,能把這地方給保住?我可 告訴你,我跟杜家的文書都簽了一半了,訂金我都收了。”

陸之遠抬起頭來,怒不可遏,怒聲道:“朱權!你是不是人!這可是你師傅!”

朱權白了他一眼,冷然不已,“這老東西一直覺得你才是他的關門弟子,我算個什麽,他哪兒有真的用心教過我?便是你都能坐堂試診了,還叫我幹那分揀藥材的活計,你當我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