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挺胸而出,對上柳亮嘿嘿傻笑的模樣,身上便渾然升起冷然之意,這般的阿炎就是大人見了都發怵,更何況柳亮這麽一個孩子。

他不知所措地看著阿炎,總覺得他的目光盯著自己,自己就快要上不來氣,馬上就要死了一樣,忍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大哭起來。

“嗚嗚嗚,娘,娘,我害怕,我害怕,我要回家……”

潘氏趕緊將兒子抱在懷裏,狠狠地瞪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阿炎,口中嘟囔著,“好好好,咱們這就回家,不要理他!”

外麵的吵鬧聲一響起來,柳白氏就急衝衝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陸大成夫婦也趕緊出門來,見是柳亮在哭,柳白氏急赤白臉的問了緣由,知道是看見阿炎害怕,心中便忍不住動怒。

這樣一個無父無母的死孩子,竟然還被陸家當個寶,她這女兒也真是的,自己的親侄子不疼,倒把一個鬼知道哪裏來的孩子當親兒子疼!

一點都不分親疏遠近。

柳月蘭看著柳亮扯著嗓子哭,心中也是厭煩,將阿炎和女兒扯到身後,隨後道:“阿炎這孩子不愛說話,可卻是沒有動手打人,我們都看著的。”

柳白氏氣急,剛要大罵,卻見潘氏似不欲多說似的,隻抱著兒子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哄,柳二虎也趕緊跟了上去,她倒是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了似的。

氣恨片刻,她輕哼了一聲,看著柳月蘭道:“今兒個娘是為了看你來的,你瞧瞧你的這待客之道,哼!可得好好學學規矩了!”

說罷,一溜小跑,搖晃著豐腴的身體趕緊追了上去。

看著一家奇葩,眾人也是搖頭無語,陸大成也不想多說什麽,這回沒有多少正麵衝突,也不算什麽,便揮揮手叫眾人各自忙碌起來。

阿炎握著陸歡顏的手,兩人一道走到藥圃裏,陸歡顏撇著嘴,“這個人真是討厭!”

阿炎看著她低聲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再纏著你。”

陸歡顏“嗯”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隻要是阿炎說的話,她就很信服,拋開這樁讓人不高興的事情,她很快就投入到了藥圃的料理當中。

在藥圃裏,兩人嘻嘻哈哈說笑玩鬧,這裏仿佛成了兩人的一片樂土。

等到暮色將近這才轉身回到院子裏,一家人熱熱鬧鬧吃起飯來,知道陸之逾秋月中旬就要去縣城考試了,眾人興奮的緊,陸陳氏張羅著給孫子準備兩身好衣裳,去了不能叫人看笑話,陸之逾反而一本正經的道:“既是考試讀書,又不是考試穿衣,何必要拾掇新衣裳,我這身上的都盡夠穿了。”

陸歡顏滿麵微笑,兄長就是這般正直、單純、直接呀。

饒是如此,也擋不住陸陳氏的愛孫之心,暗暗決定要給他多做兩件衣裳,說著過些日子就要開始破土動工了,眾人隻覺得每天心裏都樂嗬嗬的,高興極了。

匆匆離開陸家的柳家一行人,腳步匆匆地回了家,對於柳亮被阿炎嚇哭的事兒,柳白氏一路上都在抱怨,不過素來護子的潘氏卻是沒有多說什麽,一反常態。

等到回到柳家,魏氏迎上前來侍奉柳白氏,潘氏在跟前站了站,倒像是腳下有釘似的,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魏氏暗暗留意,隨後見柳白氏揮手叫兩人散了,她留了個心眼悄悄的跟了上去,柳二虎也出門去了,院子裏隻剩下幾個老小,看著潘氏把柳亮也給支走,自己獨自個進了屋。

魏氏心中疑惑更甚,就悄悄地走到窗下,從一個破了角的窗口裏看進去,隻見潘氏心急火燎地坐到桌子跟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一支耀眼奪目精致至極的金簪子來,往頭上比劃著。

她也不是不識貨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好東西,心中一個激靈,還沒想到什麽,就見潘氏戴上簪子之後對鏡自照,臉上露出幾抹得意洋洋來。

“不給我,我就拿不到好東西了麽?哼!藏得再深不還是被我給找出來了?”

魏氏心中一激靈,好哇!這娘兒們居然是從陸家偷的東西,她剛想喊,心頭一動,卻是轉了念,上前一把把房門打開,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著驚慌失措的潘氏。

“我說弟妹呀,你一個人在屋子看什麽好東西呢!也不說給嫂子瞧瞧?”

潘氏大驚失色,剛想將頭上的簪子給拿下來,看了魏氏的臉色就知道她已經知道這是自己偷的了,心中一邊暗罵這臭娘們壞事,臉上又堆出笑容來,諂媚道:“嫂子你說什麽呢!”

魏氏也不客氣,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那簪子,道:“弟妹這想要好東西,和月蘭妹子說呀,怎麽能動不動就偷呢!這多丟人啊!陸家難不成不知道?”

潘氏心如黃連,臉上卻是笑盈盈的,“看嫂子說的,什麽叫偷?這陸家的好東西是滿坑滿穀,我拿個這有什麽了,大嫂是不知道,那月蘭如今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一身穿戴啊跟那官家太太似的。”

一聽這話,魏氏臉色動了動,“當真?”

潘氏點了點頭,隨後笑著拉她坐了下來,添油加醋地將陸家的情形給說了出來,直把魏氏聽得眼睛越瞪越大,恨不得這會兒就去陸家搶點什麽好東西回來。

潘氏知道自己若是不給她,怕是下一秒她就要把這事給嚷嚷出去,要是叫柳白氏知道了,哪兒還有她們的份兒?

知道這一趟是躲不過去了,潘氏也有些精明,索性將那簪子往麵前一放,“這別的話我也就不說了,這簪子回頭咱們一人一半,嫂子說可好?”

魏氏本就是打著分贓的主意來的,聞言便笑了起來,樂不可支,這哪兒有不樂意的,兩人隨後便商議起來這簪子的分發,拿去當了這銀子也是一人一半。

等到了晚上,吃過了晚飯,魏氏也沒有和以前一樣侍奉柳白氏,看著柳白氏也沒啥事,她就轉身叫了丈夫一塊往柳二虎的房中走去。

知道了事情的來由,柳家兄弟倆簡直是欣喜若狂,隻要能換銀子,他們也不在乎是偷的還是搶的,再說了這是從自己妹妹家拿的,算什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