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繼續作死
“哦?竟有此事?我還不曾聽聞。”陸離不是麵團兒,不會任人拿捏,故作驚訝的說道:“從昨天至今日,我隻顧著收拾東西,準備搬家,謝家的事兒並不清楚。”
說著,陸離故意瞥了陸延德等人一眼,涼涼的說道:“昨兒父親和幾位長輩不是說了嘛,謝家惹了天大的禍事,不要主動往上湊,我也覺得有理。我沒有休掉謝氏已經夠講情義了,沒必要再把自己給搭上。”
陸離這話仿佛一個大大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在場人的臉上。
陸延德三兄弟,族長和幾位族老都覺得麵皮兒生疼,神情異常尷尬。
還是老夫人‘功力深厚’,最先恢複過來,她知道陸離在裝傻,準備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說道:“昨天傍晚,親家老爺和大爺便安然離開了詔獄。這是你大哥親眼看到的。還是有自家人好啊,有你大哥在北鎮撫司,親家父子兩個也不會受委屈。”
陸離必須承認,在厚臉皮這方麵,老夫人已經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了。聽人家這話說的,居然把謝嘉樹和謝向榮出獄的功勞算到了陸元頭上。仿佛謝氏父子能脫險,全是陸元努力的結果。
陸元的神色有些複雜,昨日他悄悄回了趟詔獄,正好看到蘇煜異常客氣的將謝嘉樹父子送了出來。
當時陸元就驚呆了。
蘇煜是什麽人,大周朝最大的特務頭子,太子和諸皇子對他都要高看幾眼,除了皇帝,蘇煜根本不懼怕任何人。
如今卻對個鹽商和翰林如此敬畏。顯見謝氏父子頗有來頭啊。
偏偏他們陸家因為謝氏的事兒,硬是將陸離夫婦掃地出門。如果謝家真的大有來曆,那麽他們知道陸離的事情後,定會針對陸家,為陸離夫婦出氣啊。
意識到這一點,陸元不敢耽擱,趕忙跑回來尋老夫人商量對策。
老夫人一聽這話。先是不信。接著便陷入了沉思。
有些事,如果細細推敲的話,卻是不會發現異常。可一旦認真研究。還真能瞧出些什麽。
比如謝家。
大周曆朝近百年,朝中幾次動**,不知多少開國功臣和當權大臣都填了進去,而謝家卻一直富貴如常。
還有一點。世人仇富,那些號稱首富的大商賈。根本就是官家圈養的肥羊。什麽時候需要了,便會直接亮刀子。
但謝家是眾所周知的豪商,富可敵國,但幾十年下來。卻從來沒有人去打謝家的主意。
過去,老夫人以為是謝家曾經用錢資助了一些讀書人,靠著那些做了官的讀書人暗中保護。才能保住家業。
但現在看來,仿佛又不是。沒錯。朝中的某些官員確實受過謝家的恩惠,但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再大的恩惠也能被忽視。
可麵對謝家這麽大一塊肥肉,卻始終沒人下手,這就有些奇怪了。
難道……謝家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身份?
老夫人撚動佛珠的手一頓,大拇指和食指死死的捏著一粒沉香珠子,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覺。不管謝家有怎樣的身份,人家能從容離開詔獄,足見其能量。
這樣的人,得罪不得啊。
老夫人心裏暗罵謝氏一聲‘狡詐’,明明家裏有靠山,為何不早說,害得他們走了一步臭棋。
罵歸罵,但該做的事情老夫人絲毫不猶豫,連夜召集三個兒子和族長前來商討事情,一群人在寧壽堂討論了大半夜,最後得出結論:謝家不能得罪,趁著分宗的消息還沒有傳開,趕緊把陸離夫妻叫回來是正經!
再者,陸離是陸家新一輩中最出色的男丁,之前趕他出去,大家(除老夫人和陸元外)就有些猶豫,現在確定謝家無事後,他們便想著讓陸離‘歸宗’。
族長和幾位族老雖覺得難堪,但也有幾分底氣,他們準許陸離‘歸宗’,也是為他好啊——分宗出去,到底不如在本宗,陸家好歹是上百年的大家族,大宗嫡支絕對比小宗旁支更正統。
陸延德接著老夫人的話茬,道:“老夫人說的是,還是自家人照顧自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離哥兒啊,你和媳婦還是回家來住吧。”
“回家?”陸離挑眉,滿眼的疑惑,“我正準備搬家啊,父親放心,長輩有令,我們夫妻絕不敢違逆,三日之內,我便會將放在遠翠苑的東西都搬走。”
陸延德雖有心挽回錯誤,但他自持是陸離的父親,自尊不容許他太過卑躬屈膝,他以為自己隻要透出讓陸離回來的意思,陸離就該順水推舟,乖乖應下來。
哪成想這混小子竟敢這般放肆,還敢跟父親裝傻。
陸延德一拍身側的桌子,叱道:“二郎,我的話你聽不懂嗎,我讓你帶著謝氏搬回國公府,你拉拉雜雜的說那些作甚?”
陸離一臉委屈,“父親,兒子就是聽您的話,所以才趕緊搬出去呀。”
陸延德深深吸了口氣,他發現了,老二這是跟他裝傻呢,他也不說廢話,直奔主題:“我現在命你們搬回來!”
陸離哀歎了一聲,看向陸延德的眼神很是無奈,仿佛在說:“這年頭的長輩都怎麽了,為何都如此蠻不講理?”
“父親,兒子已經被您分出去了,連族譜都另立了一份,”陸離緩聲說,“如今我與國公府陸家已經分宗,我們怎能再搬回來?”
看夠了這些所謂親人的表演,陸離沒心思跟他們糾纏,直接站起身,“時間不早了,如果諸位長輩沒有其它的吩咐,小子就告辭了。”
陸延德大怒,“你個逆子,你就算分宗出去,那也是我的兒子,你、你若再敢這般,小心我去衙門告你忤逆!”
陸離頓住腳步,轉過頭,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道:“父親請便。”
說罷,竟是看也不看陸延德,揚長而去。
“……你、你給我站住!”陸延德氣得渾身哆嗦,全身的血液直往腦門上衝,眼前發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父親!”陸元搶步來到近前,一把扶住了陸延德。
陸元很是殷勤,又是幫父親撫背順氣,又是給他遞茶送水,嘴裏還不住的勸慰:“父親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陸二不懂事,咱們慢慢教他也就是了。切勿為他起氣壞了身子。”
好半晌,陸延德才終於緩過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恨聲道:“這個逆子,真當我不敢去告他?”
別說,陸延德還真不敢。他不傻,知道陸離是聖人和太子跟前的紅人,如今又有了謝家的神秘身份做靠山,底氣不是一般的足。
這件事本身就是陸家不占理,即便鬧到公堂上,陸延德也未必能沾到便宜。是,做老子的確實可以告兒子忤逆。可倘或老子不慈,依然贏不了官司。
另一個,陸延德逼陸離夫婦搬回來,為的是討好謝家,抹平之前的事兒。倘或他真的跑去告陸離忤逆,那麽陸家人曾經逼陸離休妻的事兒定會抖出來,這不是往死裏得罪謝家嗎?
陸元卻以為陸延德真厭了陸離,眼中眸光閃爍,嘴裏道:“父親說的沒錯,分宗割不斷親情,陸離身為人子,理當孝順長輩。方才他那般已經是大不孝了,就算不告他忤逆,也當讓他長些教訓。父親,陸離身為書院山長,又是皇長孫的先生,更該孝悌友愛,您說是也不是?”
陸延德聞言,認真想了想,腦中靈光一閃,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法子。
梅氏冷眼瞧著,嘴含譏誚,暗道:陸家的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恥啊,而陸延德更是堅持作死一百年不動搖,生生將好端端一個兒子往外推。
不行,不能再任由他們作下去了。梅氏握著帕子的手收緊,心中有了決斷。
陸離出了寧壽堂,腳下不停,直奔遠翠苑,指揮奴仆們抓緊時間收拾行李、打包器物、清理庫房,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家搬走。
為了能盡快擺脫陸家,也為了造勢,陸離特意命人去方家、英國公府、靖國公府等親近的人家借人、借馬車,總共借了上百人和十幾輛大馬車,喧喧嚷嚷的折騰了兩天,將所有屬於他們夫妻的東西都搬了出來。
一隊隊的馬車駛出了陸家,從內城穿越外城然後直奔郊外,陣勢非常浩大,引得無數路人圍觀。沒用一天的功夫,整個京城的人便知道了:定國公不知抽了哪門子的風,硬是將出息長進的嫡次子分宗出去單過。
而消息靈通的權貴們,聽聞這事後,立刻聯想到了陸離嶽父、舅兄被抓入詔獄的事,很快得出結論,然後紛紛對陸延德和整個陸家表示唾棄——謝家還沒落罪呢,陸家就想著避禍,甚至不惜將親生骨肉趕出家門,何其自私涼薄?!
根本不用陸離自己訴苦,但凡猜到內幕的人都站到了他這一邊。
隨後又傳出謝家無事的消息,眾權貴們更是紛紛嘲笑陸延德:瞧瞧這老匹夫,越來越糊塗了,為了沒影兒的‘禍事’,生生將家裏最出色的兒子趕了出去,怎是一個蠢字了得啊!
就在大家懷疑陸延德腦子有病的時候,陸家傳出了消息,陸延德病重,急招陸離夫婦回府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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