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在**不安分的爬來爬去, 餘晚媱讓丫鬟去叫奶娘,不一會兒奶娘過來抱著歲歲出屋去晃悠。

餘晚媱輕道,“這沒影的事, 母親也不能真冤枉了大哥。”

她心底是有幾分信傅氏說的,六月初她們回京, 顧明淵住在署衙,不常回府, 那會兒她就感覺不對勁, 但到底也沒見到他在外頭養著誰, 總不能胡亂猜。

傅氏直咬牙, 愣是沒說出難聽的。

傅音旭拉一下餘晚媱,“小表妹不清楚,姑母其實是怕表哥染了那些紈絝心性。”

餘晚媱點點頭。

傅氏惆悵道,“你大哥性子冷, 人也聰靈,入大理寺後, 有瑾瑜這個領頭上司,我也從來沒怕他走過錯路,可是自打府裏的族學換了不少學生,總有那麽幾個打著來請教他的由頭,在他院裏轉悠。”

餘晚媱驚愕起來,“母親是不是擔憂過頭了?您不是說大哥也常在族學裏講課,學生請教先生屬正常。”

傅氏失笑,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你不知道, 那族學裏有個叫沈清煙的, 時常來找你大哥, 有時天晚了,你大哥還留他在屋裏歇息,那孩子你是沒見過,生的太漂亮,一個男娃娃長得那副樣貌,那性兒也窩囊,軟軟糯糯的,我早先還跟你嘀咕,怕你大哥成了斷袖,這現下你大哥要真在外邊兒養了女人,好歹我這心裏平坦些,喜歡女人總比喜歡男人強。”

餘晚媱麵露古怪,顧明淵還曾帶著那個沈清煙下江南,沈清煙被沈家趕出去,下落不明,說他死了也沒見他的屍首,傅氏又說顧明淵外頭有人。

就怕這外頭人不是什麽女人。

傅音旭笑道,“橫豎小表妹回府,表哥再跟您生悶氣,總是要回來的,到時候姑母再別跟表哥較勁。”

傅氏頷首,“等他回府,我要跟他提娶媳婦的事兒,成親了估摸著就不會再被外麵的人移了心性。”

傅氏興致勃勃的跟她說了幾家貴女,“劉侍郎家的二姑娘還有忠勇侯府的嫡次女都不錯,都是溫婉可人的,你大哥定喜歡。”

餘晚媱笑兩聲,伸著懶腰道,“母親,我好久沒睡個安穩覺,路上顛簸,這會子犯困了。”

傅氏心疼她,在她臉上摸了摸,“母親不吵你了,你睡吧,我叫底下多做些你愛吃的菜,好生補補。”

餘晚媱應著好。

傅氏琢磨,試探著,“瑾瑜送你回來的,我尋思著今晚得宴請他一回……”

餘晚媱沉著麵容不做聲。

傅氏道,“到時候把你大哥也叫回來,瑾瑜在場,讓你父親提他的婚事,他指定不能反駁。”

這想法很周全,就是怕陸恒又要站出來幫顧明淵解圍。

想想上次那幅畫,可不就是陸恒出聲的,這兩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餘晚媱猶豫再三,告訴她,“母親,他們是一夥的。”

傅氏噗嗤笑,“母親還要你提醒麽?不過是叫瑾瑜來充個人麵。”

她門兒清,陸恒要認她這個丈母娘,就不可能幫著顧明淵,除非他不想要回媳婦兒了。

餘晚媱沒所謂,側身坐進架子床,軟著腰靠到枕頭上,懶懶得嗯著。

傅氏輕撫了下她背後長發,起身和傅音旭出門了。

——

這頭陸恒從宮裏再出來,聖人已解了他的丁憂,讓他重任大理寺卿,他沒回府,半道轉去了署衙,早有下屬告訴他,陳氏母女被抓進詔獄,一並說了緣由。

詔獄內因常年不見陽光,地麵潮濕生黴,陸恒一路往女牢那邊走,腳踩著水漬,耳聽著四周女犯的哀嚎嘶鳴,直走到最裏邊兒的那兩間牢房,陳氏和陸瓔被分開關了,他立在門前,眼望著躺在雜草堆上的兩人。

陸瓔受夠了這麽多日來的苦日子,一見到陸恒,當場哭出聲,撲到門上求他,“大哥哥,你放了我和母親吧,我們什麽也不知道啊!”

什麽也不知道,也是,那個李媽媽一口咬死了當年溺殺餘晚媱係她一人所為,和陳氏無關,當初餘晚媱在陸家被立規矩,也是這個李媽媽將她打的渾身青紫,陳氏有這麽個忠仆,自然可以清清白白。

陸恒沒有理會她的哭求,眼睨向陳氏,陳氏看見他不由心虛,“瑾瑜,英國公府仗勢欺人,即便你對我有怨,可你妹妹是無辜的。”

陸恒扯唇,沒說話。

陳氏將心一橫,爬到門前說道,“瓔兒是顧淮山的親女兒,我陳家也不是朝中無人了,英國公府若不想名聲掃地,最好現在放了我們。”

陸恒俯視著她,在過往十幾年的歲月裏,她始終是仁善的慈母像,哪怕是在他父親的靈堂上構害他,她也裝著不得已的模樣,如今這虛偽的假皮終於在他麵前扒開了。

他慢慢的笑,“新鮮了,你是說,你女兒是你跟國公爺的私生女?”

陳氏已然豁出去了,事到如今,她已沒有臉麵可言,她隻要能活著出牢獄,這麽多日來所受的委屈,她一定會加倍還回去。

可惜陸恒已經領教過她的那些陰招了,他涼薄道,“既然你說了這話,不如本官替你做主,讓你女兒跟國公爺做場滴血認親如何?”

陳氏一愕,須臾道,“我怎麽知道你們會不會在中間搞鬼?”

陸恒眼眸眯起,“什麽意思?”

陳氏雙手攀著門柱,仰視著他,“餘氏不僅沒死還成了英國公府嫡女,你若是為了討好她,坑害我瓔兒,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陸恒眉心突跳,未答聲。

陳氏笑一下,“英國公夫人在皇後娘娘跟前說,她女兒嫁過人,隻是丈夫死了,瑾瑜,英國公府可不會認你。”

陸恒也笑,“我父親說香娘母子是被我抓走的,是你有意讓他懷疑到我身上的吧,抓走他們的是你還是陳家?趁我被刺殺下落不明,放他們來陸家大鬧,真是好算盤。”

陳氏嘴硬道,“瑾瑜,這種虧心事你也想算到我頭上?”

陸恒歪了歪脖頸,“不急,本官會讓香娘母子來指認,看看她們認不認得你的李媽媽。”

陳氏跌坐到地上,倏地直起身惡狠狠道,“顧窈的丈夫明明是你,英國公府卻欺騙皇後娘娘,你們就不怕這事兒傳到皇後娘娘的耳朵裏?”

陸恒麵上沒什麽情緒,轉身朝外走,問身邊的主簿,“她剛剛說的話都記下了?”

主簿道是。

陸恒道,“著手安排大夫過來,明個本官知會國公爺過來做滴血認親。”

陳氏驚慌失措,“她是你妹妹!你難道連這點舊情都不顧了嗎?”

陸恒扭頭望向陸瓔,她縮在角落裏看著很可憐,可陸恒的眼裏沒有一絲憐憫,他隻說,“從你們要她死開始,我就該清算了,種因得果,我沒有她這樣惡毒心狠的妹妹。”

話落,牢獄裏響起陸瓔的哭喊,一聲一聲的叫著他大哥哥。

陸恒挺直背,踱出了詔獄。

墨硯候在獄外,遞上請柬道,“侯爺,英國公府邀您過去赴宴。”

陸恒翻開請柬看了遍,心內升騰起雀躍,他強壓著笑意道,“先回府更衣。”

——

傍晚時分,陸恒進了英國公府,婢女引著他入群芳齋,是個小宴,隻幾人在席,傅氏也沒刻意分席,招呼他道,“瑾瑜快坐吧,都是家裏人,便不講究那些個體統了。”

她身旁坐著餘晚媱,因在家中,打扮甚簡,梳籠起的雲鬢隻戴了一根玉簪,身穿一件滾雪細紗千水裙,反倒更襯的她膚白唇紅,人如美玉。

他沒好盯著她看,撩起衣擺坐到顧明淵旁邊的座上,傅氏打趣道,“瑾瑜今兒這身倒精神。”

餘晚媱不經意挑起眸瞥他,他難得換上件象牙白萬字穿梅團花錦袍,腰係鑲白玉腰帶,金冠高束,陡一看真是個風度翩翩的俊俏郎君。

他生性冷漠,又是個最會講規矩的,老成剛正,穿這身是打眼,可在餘晚媱看來,就是個不倫不類的花孔雀,穿成這樣,還當是要去哪兒風流,丟人現眼的。

陸恒抿笑一聲,眼悄悄飄過餘晚媱,發覺她看自己,正欲對她露笑,她卻嫌棄的轉過眸,根本不睬他。

陸恒唇邊的笑淡了淡,沒多說什麽。

這算是家宴,氣氛很好,傅氏衝顧淮山遞了個眼色。

顧淮山咳嗽一聲,對顧明淵道,“明淵,你也不小了,我和你母親商議著要給你定門親事,你這兩日得空了記得回府裏。”

顧明淵極為淡定,“父親和母親不必操心我的婚事,我自有想法。”

傅氏神色不好,“你那想法趁早給我掐了,叫我知道,沒她的好果子吃。”

兩人打啞迷,座上人都聽得懂。

顧淮山呷著酒水,老神在在的,“等你娶了妻,真想要納妾,你母親要說你,我指定幫你。”

傅氏冷哼一聲。

餘晚媱放在桌下的手指揪緊,抬眼瞅過顧明淵,那臉上極平靜,實在瞧不出想法,她又看向陸恒,他也是一片淡然,這兩人這般姿態,也不知背裏裝著什麽秘密。

陸恒等他們這話過頭,才跟傅氏溫聲道,“傅老夫人,我今兒在詔獄問話,陳家那位一口咬定她女兒是國公爺的私生女,我想請國公爺去大理寺署衙,跟她做一場滴血認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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