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就說一句。小天和裘岩媽都喜歡,但媽覺得你和裘岩更合適!媽是說裘岩更適合做一個丈夫!”

“為什麽?您不是一直不喜歡我和裘岩蕭天這樣的男人太接近的嗎?”采月停住了腳步,她是真的很想聽一聽媽媽的意見,但她又沒有辦法公然地去問這件事。

“小天一看就是個至情至性的人,但他這樣的性子不會是一個可以過平靜家庭生活的人。可是裘岩不同,裘岩的性格比小天要圓融得多,他更適合做一個好丈夫。”

肖靈的話說得其實比較含蓄。從蕭天叫她第一聲媽起,她就對蕭天商人背後的身份有所懷疑。隻是這些話她不想對女兒明白地說起,關於這些甚至連蕭天也並不完全明白她的心思。

“媽,你的意思是說蕭天是個花心的人?”采月已經顧不上考慮媽媽怎麽突然就轉變了她和有錢優秀男人交往的想法,一心隻顧著問她對蕭天的看法。

“小天當然不是個花心的男人。但不是說男人不花心就一定會是個好丈夫。媽隻是覺得小天的性子裏有種難以捉摸的危險的東西。他可以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兒子,但他未必就能成為一個好丈夫。相比較來說,裘岩的性子卻是難得的平穩。”

采月臉上的神情有些微變,媽媽居然一下就看出了蕭天性格中危險的成份。但同時媽媽的話卻又讓她對蕭天有了一份格外的疼惜。

她重新坐下來,看著媽媽:“那媽,您這麽說的話蕭天不是很可憐嗎?他小時候就沒有父母,在婚姻上他又要經曆艱難,那他這一生豈不是很難得到幸福?”

“這倒未必!世事無絕對,這個世界從來就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小天的性子的確很難受人掌控,但若是他真遇到一個懂他愛他的女人,那小天就會比一般人要更幸福!隻是這個女人必須足夠勇敢和堅強,並且她會比一般人要經曆更多苦痛才能得到這幸福!”

肖靈說著就用充滿疼惜的目光看著女兒,“不早了,媽該去休息了,你注意別又弄太晚啊。”

“好的。媽,晚安!”采月衝肖靈微微一笑。

媽媽剛剛的話和看向她的別有深意的目光讓采月覺得,其實她和蕭天都自做聰明了。薑果然是老的辣!媽媽或許早就看穿了一切,卻隻是裝做什麽都沒有看出來的樣子。她或許是在用一種最溫和的方式關心女兒,同時也關心蕭天。

采月按原定計劃進了自己的臥室,卻並沒有開工。

媽媽的話和裘岩的話,對她的影響力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因為他們都足夠了解她和關心她。尤其媽媽與裘岩更不同的是,她還是一個女人,一個有過家庭生活的女人。她更了解她、更了解女人需要怎樣的婚姻和生活。

采月的心緒再次起了波動。

裘岩的確精明,他的手段老辣卻又的確是不用任何見不得光的陰謀和小動作。

他知已也知彼,輕易就找到了問題的症結之所在。他輕易就可以說服她,她總是直接擊中她和蕭天關係的最薄弱點。他更知道誰對她的影響力最大,知道要達到目的應該從何處何點著手才最有效。

她躺倒在**,已無心工作。

蕭天躲開采月的這些天,其中有一天是陪著歐陽晴過的,並且是在他送采月去劉豔紅家的第二天,也就是周六。

不怪采月對歐陽晴的名字如此犯忌,因為歐陽晴在蕭天心目中的確占據著非比尋常的地位。否則他不會明知采月在意他對歐陽晴的關心,那天在楚天雲夢卻依舊對她表達出他對她的在意。因為那是他在趙飛生日宴給她嚴重難堪後他與她的首次會麵。不管出於什麽,他都做不到聽憑歐陽晴在他眼前傷心離去。

去看歐陽晴之前,他並沒有事先打電話給她,因為他不想把與她的會麵弄得太刻意和正式。他不太對歐陽晴這個周末會呆在家裏持懷疑態度,因為這是他和她之間十年相處形成的特有默契。果然,他敲門時她在家,而且顯然,她在等他。

他已經很久沒來這裏了,依舊是熟悉的深紫色沙發、淡雅的碎花窗簾、茶幾上永不凋敗的新鮮的白色百合花。這些記憶中溫馨的色塊與線條讓他覺得很溫暖,尤其是這屋裏的這個人。

他在屋裏不算慢地掃視了一圈,發現了一處的異樣。在裝飾櫃的顯眼位置,相框裏有一張黑白照,這黑白照應該是經過電腦修圖軟件用油畫手法處理過的,有一股別樣又濃厚的懷舊情懷與藝術氣息。

那張照片上是一個男人和女人,但布局很奇怪,不像是朋友間有意的合照,卻像是無意中的隨手拍。男人戴著墨鏡,有點痞、但很酷,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女人紮著馬尾,很美,但很生氣的樣子。

蕭天走過去,拿起像框來端詳,“你怎麽突然想起把這個擺出來?”

歐陽晴笑了笑,也走過去,“沒什麽,心血**,現在不是流行懷舊嗎?”

蕭天盯著照片,用手輕輕撫摸著。這算是他和歐陽晴第一次見麵的合照,很久遠的記憶,也是一段深厚情感的開端。

十年前的歐陽晴剛大學畢業不久,在省電視台做實習記者。有一天她加班到很晚,走出電視台的大門想打輛的士回家,不想一名男子騎著摩托過來,一把奪下她的包揚長而去,倉促間她搶奪了一下,被男子帶倒在地,並在地上稍微托行了一下。

那陣子新聞常常暴出有這種騎摩托搶女人包的治安案件,隻是她沒想到自己也會遇上。

她的手掌和膝蓋受了傷,但最讓她懊惱的是包裏有她的身份證、銀行卡還有記者證這些很重要的東西。身後又傳來一陣摩托的轟鳴聲,她心驚肉跳以為是前麵搶他包的那賊的同夥,隻是這摩托車的速度甩前麵那人一大截,一陣風一樣從她身邊飛過去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沒錢打不了車,同事已經都回了家也借不到錢,這大半夜的她一個女孩子走夜路是極不安全的。不想才一會兒,她就又聽到了摩托車的轟鳴聲,而且這摩托車還停在了她的身邊,她嚇得叫出了聲,拔腿就想跑。想不到的是,這騎摩托的人手一伸,她的包變魔術般地重新回到了她的眼前。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這人看身形顯然是一個男人,戴著頭盔看不出麵目,上身穿著黑色的修身短袖t恤,下身是黑色的騎馬褲和黑色的作戰軍靴,手上戴著黑色的半截指手套,裝扮和身形都是十足的帥酷,但更帥酷的是這男人身上的某種味道。

她接過包,說了聲謝謝,對方卻沒走。她又有些緊張了。

“東西少沒?”對方解釋了一下,很好聽的男中音,而且很年輕。

她這才明白過來,趕緊借著不太亮的路燈察看了一下,包裏的東西一樣不少。男人這才準備要離去。她想趕上前問一下男人的名字,還有他是做什麽的,卻“哎喲”一聲叫,兩個膝蓋處和腿上火辣辣的疼,還有包包的帶子勒得她手掌疼。

男人又轉回來,“上來,去醫院!”

她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在深更半夜坐上了這陌生男人的摩托車後座。男人的速度非常快,她用力抓緊了他的腰。她試圖和男人聊點什麽,男人卻沒搭理她。一到醫院,男人就要離開。

“這麽晚了,你不送我回家嗎?”她居然主動叫住了他。

“自己打車!”

“萬一又遇到個壞的士司機怎麽辦?”

男人戴著頭盔,但她想他應該是在很奇怪地看著她:“萬一我就是壞人怎麽辦?”

“你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確鑿證據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壞人。

男人仿佛考慮了兩秒,點了點頭。她很高興,拐著腿進了醫院值班室處理傷口。

從醫院出來,男人果然在等著她。她又上了他摩托車的後座。他不說話,等著她自己報家庭地址。那時她為了和同事拉近距離,住在電視台的員工宿舍。路上她又試圖和他說話,他還是全程沒搭理她。一路無話地送她到了宿舍,不等她再說什麽,又一陣風似地揚長而去。

之後好一段時間,她在包裏配了微型電棍,又故意在電視台呆到很晚才回家,卻再也沒有遇到過這輛摩托車和這個黑俠一樣不愛說話的男人。那段時間,隻要聽到摩托車的聲音,她就會想起那個一身黑的男人。

一個月之後,節目組要做一個環保專題的節目,出於工作需要,她上網查找相關資料,查到本市有一家聲譽和規模都很不錯的廢品回收站。看資料,這家回收站成立時間隻有兩年多,居然就做到了周轉量全省排名前三的規模。她驚訝之餘就萌生了想要前去采訪的念頭。

結果她連吃了三回閉門羹卻連回收站的大門都沒進去。守門人說了,老板隻做生意,不見記者。她想扮成賣廢品的卻一眼被認出,趕了出來。她發了狠,越見不著我還非要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