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晴心中再次難過,隻是蕭天在,她就顧不上自己的難過了。
“你說得對,我聽你的。隻是,你心中有什麽事,讓你又睡不好?”
歐陽晴的話,讓蕭天輕易就想起了昨夜與采月的事。
他很早就認為,自己此生不可能再為了所謂愛情而瘋狂。曾經的傷痛,令他變得對愛情冷感。初戀的純粹與甜蜜,他想此生他是不可能再擁有的,卻沒想到,他又會遇到采月這麽一個讓他瘋狂的女人。
這段感情來得猛烈而勢不可擋,這段感情讓他一次又一次變得自己不認識自己,這讓他心中有一種恐慌。
把采月送到劉豔紅家以後,他沒有回與采月剛剛纏綿完的準新婚之所,也沒回海邊的別墅,而是到了一處從未帶采月去過的寓所。他想暫時避開一切與她有關的東西。就像當初,他極力回避與林宛雲有關的一切一樣。
蕭天把那相框放回了原處,“沒什麽,公司裏的一些事罷了。”
歐陽晴知道他沒有說真話。
雲天現在有陳明濤,鐵幫現在有趙飛,他已經無需像幾年前那樣,經常徹夜地泡在辦公室裏忙了。除非是組織的事,但看他的神情,又應該不像。
“現在困不困,要不要去裏麵躺一會兒?”
“不用,想和你說會兒話。”說著,蕭天走到長沙發旁坐下了。
“好。”她跟著他,在他身邊也坐下來。
剛坐下,她又站起,按下功放的電源,放入了一張輕音樂的碟片,將音量調得不大不小。然後,她才坐回到蕭天的身邊。
以前,她和蕭天常常在一起一邊聽著音樂,一邊聊天,然後,蕭天常常聊著聊著就睡了過去。他常常處於很疲勞的狀態,所以,她也已經習慣了蕭天一累,隨時就倒在她身邊睡過去的樣子。
在那樣的時刻,她會像一位妻子對待丈夫一樣,躡手躡腳地走到房中,拿起被子或是薄毯,輕輕地為他蓋上,然後,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或是忙她自己的事。直到他什麽時候睡夠了自己醒來。他若是一直不醒,不管什麽時間,哪怕是深夜,她都不會叫醒他。
林宛雲離開以後,歐陽晴是唯一一個可以以女人身份,接近蕭天的人,因為程怡在他心中隻是單純的妹妹。這麽多年,歐陽晴一直是最能讓他感到放鬆的女人,這一點,連現在的采月都比不上。
雖然他也知道,歐陽晴對他的感情不是沒有一絲企圖,但多年的相處和默契讓他知道,她知道她與他的尺度應該在哪裏。
他不會去突破這個尺度,而歐陽晴,除了偶爾曾經衝動,其它所有時間也同樣是一直理智地守住著這個尺度。
這一次也一樣,兩人聊了沒多久,蕭天就困了,就那麽地倒在沙發上,邊說著話,就邊睡著了。
歐陽晴將音樂的聲音調小了些,隻是沒關掉。現在是白天,周圍有一點點悅耳的聲音,反而可以幫助睡眠。
一如以往,輕輕為他蓋上薄毯後,她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就那麽靜靜地望著已經入睡,並發出輕輕鼾聲的他。
在別人眼中,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享有令眾人豔羨的地位和財富。但在她的眼中,他是她的騎士、她的英雄、她的知已、她唯一深愛的男人。
她懂他,懂他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她心疼他、支持他、不遺餘力地幫助他。
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隻要他需要她,她都會是他最後可以依賴的安息之所。這是她很久以前,就在心裏對自己定下的定位。
蕭天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歐陽晴正在廚房裏忙著,灶上砂鍋的細孔正往上冒著白氣,砂鍋裏是一隻整雞和野參。她正在煲湯。
他靠在廚房的門框上,鼻子嗅了嗅。
“我居然睡了這麽久!在煲雞湯?”
歐陽晴衝他溫柔一笑,“你醒了?睡好了嗎?還要一會兒湯才好呢?要不要再去睡會兒?”
“睡好了。我和你一起。”他也對她溫柔一笑,站直身體走進了廚房。
“好。”
她知道蕭天的廚藝比她好了太多,有他在,基本就不需要她動多少手,隻是這無關廚藝好壞,她要的,隻是和他一起。
兩人邊聊邊忙,一頓飯沒多大功夫就整出來了。在餐桌邊麵對麵坐下,兩人繼續邊吃邊聊著。
和在采月麵前不提歐陽晴一樣,在歐陽晴麵前,蕭天也不提有關采月的一個字。
他的職業讓他養成了習慣性的警覺和觀察的習慣,在廚房隻呆了一會兒,蕭天就發覺這廚房最近的使用率可能不太高。
“你最近是不是很少自己做飯吃?”
“嗯,最近和同事朋友在外麵吃得多些。”
歐陽晴知道蕭天忌諱拍照,所以,那張照片她隻收藏著,卻從未擺出來過,最近,卻忍不住地專門拿出來,親自修圖打印。所以,她怕一個人呆著,一個人呆著時,她就容易陷落到回憶中,陷落到傷懷中。隻是,這令她傷懷的照片,她卻還是沒有舍得放回去。
蕭天心裏難過起來。
歐陽晴願意與之一起吃飯的人,一向都不多,因為她不想帶著被人利用、被人有所求的心理,與人進餐。曾經,她應酬最多的時候,都是為了幫他。她不喜歡求別人,也不喜歡別人求她,但為了他,不管是求人,還是被人求,她都甘之如怡。
這些年,他扶持陳明濤和趙飛,他自己越來越退居幕後,商場上的事,他過問的已經不多了。所以,她也越來越少,和不太相關的人吃飯應酬。她現在這樣說,是因為她在逃避一些事。
“外麵的飯還是少吃為好,不健康,你也知道的。”
歐陽晴微微垂頭,“我知道的,隻是一個人一懶下來,就不想動了。”
蕭天盡量讓自己說得平靜,“那就別再一個人了。”
歐陽晴心裏還是起了波動,以至於連外表的平靜,都沒有維持住。她停止了往口裏送飯,隻是無意識地用筷子,輕輕地撥弄著碗裏的飯。
蕭天有些後悔把話說得太直白了,但是,眼看著歐陽晴把女人最美好的年華,一年一年這樣地耗在他的身上,他心中就忍不住地替她心急和難過。
“你該多為自己想想的,朋友再近,終究不能陪你走一世。”他隻能這樣說到這個度,再白一些,就要過界了。
“我知道。”歐陽晴微微吸了吸鼻子,轉移了話題:“還有半個月,就是燕紗會館今年內部拍賣會的日子了。這次,你會去嗎?”
蕭天在個人生活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講究,甚至是比正常人都要簡單。相比他現在的地位,他的吃很簡單,饅頭花卷配白粥泡菜的早餐,他可以吃得很香。穿也未必非得是國際定製大牌。用的也隻是普通富豪的水準。
但他喜歡收藏,無關保值升值,更無關體現所謂個人品味,隻在乎興趣。他現在的財富,可以供他收藏許多他想要的藝術品和各種珍品。
“今年會有些什麽有趣的拍品,你了解過嗎?”
對蕭天的興趣,歐陽晴自然是清楚無比的。
“嗯,我問了一下。玉器瓶器當然是少不了的,不過,你對這些興趣不大。據說有唐寅的一幅畫,還有一本樂譜古籍,這兩樣東西或許你會走這一趟吧?”
蕭天點了一下對,“嗯,燕紗會館的拍賣會,的確是有點意思的。你那天,會有空嗎?”
歐陽晴看向他。
蕭天這樣問,表達了兩個意思。一是,今年的拍賣會,他會去。二是,他會和她一起去。
“我自然是有空的,可是……”
蕭天知道歐陽晴欲言又止的背後,想說的是什麽。曾經,她是他身邊永不會變的女伴,但現在,采月出現了,她已不再是“蕭天的女人”。
但對他而言,即使他有了自己真正的女人,歐陽晴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動搖的,而且,他也希望歐陽晴明白這一點。
即使他不久之前,沒有和采月發生矛盾,燕紗之行,他依舊會攜歐陽晴出席。
如果采月對此不理解,他會哄她,但不會順著她。他這樣的男人,已不太可能為了愛女人,而讓自己在某些事上,變得毫無原則。
“你不用顧慮太多,我和采月各自心裏都有數。”
聽他這樣說,歐陽晴沒再多問什麽了。
她知道蕭天和采月一定是鬧了矛盾,但她也對蕭天的心意了然。他是要告訴她,也告訴其他人:她,歐陽晴,始終是他蕭天在乎的女人!
“好,那我就這麽回複燕小姐了。”
燕小姐是燕紗會館的老板燕妮,對歐陽晴和蕭天這樣的人物,通常每年她都是親自出麵邀請的。
燕紗會館和銀橋會所一樣,都是本市乃至僑東超一流的富豪聚會之所,隻是,與銀橋會所不一樣的是,燕紗會館的會員,主要是女人。
燕紗會館每年的十月份,都會舉辦一個小範圍的內部拍賣會。隻有這個圈子裏一些名字耳熟能詳的人,才接得到請柬。而能夠出現在這拍賣會上的拍品,也無不是市麵上少見的精品。
所以,如無特殊情況,蕭天很願意出席這樣的拍賣會。隻是,前兩年他都恰好有事不在本市,錯過了,今年他正好有空,不想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