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晴晴的關係,不像外界傳的那樣,我和她沒有發生過什麽過界的事,隻是…”蕭天張了張口,歎了口氣,還是接著道:“至於別的女人,你就更不必在意,我連逢場作戲都不會有。你要相信我,我心裏很清楚自己的心是怎樣的。”
蕭天覺得,要他說他對歐陽晴在感情上沒什麽,他說不出口,采月也不可能相信,因為他的確對歐陽晴不是沒什麽。
她雖不算是他的愛人,但也不是普通的女人。他想,她算是他的紅顏知己吧!或許真的是比愛情少一點,又比友情多一點!像朋友、像親人、又多少有點像戀人。說不清,道不明。
對蕭天的話,采月選擇了沉默。
對這樣的事實,她除了接受,別無它法。
沒有誰規定,哪個男人在遇到你之前,必須守身如玉地等著你,必須除了你,目不斜視地單等著你的出現。在他們三人中,她才是那個後來者,她沒有權利報怨,但她也不想違心地說她不在乎,事實上,她真的是很在意。
車裏氣氛,有點沉重了。
采月不想再在這樣的沉重中消耗她的情緒,從蕭天懷中坐起,打算離開。
“很晚了,我該上樓了!”
蕭天看了看腕表,“嗯,是不早了!早些睡!”
兩人互相貼了貼臉,然後分開,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雖然與采月的冷戰結束了,蕭天心裏卻並沒有覺得有多輕鬆。
他和采月的未來、他與歐陽晴的關係、采月與裘岩的糾纏,這都讓他有些心神不寧。而且,今晚哈曼德突然地這麽插進來,也讓他心裏有一絲說不太清楚的不詳感覺。
裘瑞國際內部餐廳,十二點三十分,可以避免用餐高峰期,吃完飯又還能適當留出一點午休的時間。所以,這個時間點通常是裘岩與采月在這裏用餐的時間。今天也不例外。
取完餐在專座上坐下,采月就有些猶豫地開了口,“我最近,在考慮一件事。”
裘岩有些意外。用餐時間,采月通常都不會對他提工作的事,以免他這個工作狂總是陷在工作裏。
“什麽事這麽嚴肅?現在可是工作餐時間。”
“集團和雲天在不少業務上有重合之處,比如高新材料研發這一塊。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嚐試和雲天在這塊業務上進行合作。”
這件事,她的確考慮了有一陣子了,想著不如索性提出來,問問裘岩是怎麽想的。
裘岩看著她頓了好幾秒,才微笑著道:“那你說說,你是怎麽考慮的?”
采月左手的食指在鼻子下微微蹭了蹭,眉也微微地皺著,眼睛半垂半睜著,仿佛在考慮該怎麽說這件事。這是她對一件事持審慎態度時,常有的神情。
“我和蕭天聊天時,偶爾問起過他關於雲天這塊業務的一些情形。在這塊業務上,雲天在某些方麵擁有技術和渠道的優勢,但在核心技術和人才儲備上,他們有所欠缺,而這些,正是我們裘氏的優勢。而且在渠道上,我們也有獨屬於自己的優勢,即便與他們合作,也不至於會過於受製於他們。基本上,雙方都有彼此想要借用的資源。如果可以找到一種適合的合作模式,那對雙方都是有利的。”
“那你考慮後認為,我們和雲天的合作,采取哪種形式更好?”
“這個問題我考慮得不太成熟,而且,以我現在掌握的信息,很難對此提出什麽具體可行的意見。如果非要我提,我是覺得由集團和雲天共同投資成立一家合資的股份公司,共同合作開發這個領域比較好。”
采月說完,就觀察著裘岩,想知道他對她所說的是怎麽個態度。不過,讓她有些失望的是,裘岩的臉上完全是一副看不出態度的神情。
“合作是需要多方共同有意,才能實現的。你試探過蕭天的態度嗎?”
“我和蕭天在一起時,很少會談及我們雙方業務上的事。以我對他的了解,如果他完全無意合作,那在我問他一些問題時,他是不會對我做深入解釋的。所以我想,他其實也有意在通過我,試探你的態度。”
裘岩中止了進食,有些嚴肅地看著采月。
“任何一項合作,都存在機會和風險,因為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會影響到合作的開展。我們和雲天的合作,除了商業領域的不確定性,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和蕭天的關係,也是我們雙方不得不考慮的另一個不確定性因素?”
采月剛一開啟話題時,裘岩心中就很是歡喜。這樣的問題,她做為秘書,是完全不需要考慮的。她在身兼兩職的情況下,還會特別地考慮這件事,證明她非常在意集團的發展。
對此,裘岩更願意換一種說法,那就是,她非常地在意他,因為這表明,她不自覺地就會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場,去關心和思考一些問題。
關於與雲天合作開發高新材料這一領域,他也已經考慮不隻一天兩天了,隻是有些問題,還沒有考慮成熟,所以,暫時還沒有當成一項正式的提議,拿出來供高管們討論。
這些問題中,其中有一項,就是關於采月與他和蕭天目前的這種關係狀態。曾經,采月因為雲天和裘瑞國際的競爭,夾在了蕭天和他之間,左右為難,所以,裘岩希望,這一次的事慎而又慎。
采月喝了一口湯,眼神微微有些凝滯。她慢慢地咀嚼完口裏的湯料,然後,抬起了頭。
“如果我們和雲天合作成功,對雙方、對客戶、對市場,都是有利的。你放心,在涉及工作時,無論如何,我會牢記我是裘瑞國際的員工。”
裘岩放下了刀叉。
“不,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擔心你會對集團做出什麽不利的事,而是我擔心,你會被裹挾到雙方的合作中來。一旦合作真的啟動,你很清楚,到時候有許多事,就不會受我們個人的意思來控製了。”
采月依舊皺著眉,但她點了點頭。
“我明白,但我還是想說,相比雙方合作的利,我個人的所謂感受,不算什麽大事。何況,我相信,你、我還有蕭天,我們三人都彼此對對方所存的是友好,而不是算計和傷害。即便到時真有什麽不可掌控的情況發生,隻要確認這一點,我想我們三人都是可以麵對的。”
“什麽叫你個人的所謂感受,不算什麽大事?難道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會為了所謂的利,犧牲你的感受?如果得到了所謂的利,換來的卻是你的傷心,這所謂的利,對我又有什麽意義?”
裘岩罕見地激動了,音量不自覺地就提高了,引來了餐廳中其他員工的矚目。
采月立刻有些緊張了,對裘岩這種輕易不激動的人,他的激動所引起的反應,會成倍地擴大。
“你別激動,我…我…”
她說不下去了。剛剛的話,她的確是心裏所想,所以,很自然地就說出了口。
她從小就親眼見到媽媽一個人撫育她的艱難,小小的她做不了什麽,所以,她懂事地選擇了,隱藏和壓製自己的需要和渴望,她隻希望,媽媽可以輕鬆和快樂一點。
長大了些,媽媽的身體已經徹底地跨了,她已經不僅僅隻是隱藏自己的需要了,她基本已經沒有多餘心思,思考自己的需要了。
裘岩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平息了自己的激動,臉上恢複了平靜。
“對不起!我不該激動。”
他重新拿起了刀叉,慢慢地切著麵前的食物。
和前不久的蕭天一樣,他對自己眼下的境況,很是拒絕。
他極其想讓采月明白和感受他對她的愛,但又怕他的愛會真的成為她的負擔。他想采月離開蕭天而轉投他的懷抱,卻又怕看到她為情所傷的悲痛。所以,他總是需要辛苦地控製自己。
他希望他們三人可以平和地實現他心中的那副美景,隻是,他也知道,或許那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感情的事,哪有不傷痛的?
采月見他如此,也垂下了頭。
兩人都細細地咀嚼著,沒有了往常大多數時候,又說又笑的輕鬆場麵。
良久,采月還是開了口。
“你別擔心!其實就算雙方不合作,同樣會發生許多我們無法掌控的事。既然無論怎樣,我們都要麵對,雙方合作又明顯對雙方都有利,那為什麽不試一試呢?我相信我、相信你,也相信蕭天!”
裘岩抬起頭,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她被他看得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了,他才點了點頭。
采月心中暗鬆了一口氣,臉上帶出了笑容,“那我找個機會,再明確地探探蕭天的意思。”
裘岩這次沒再看她,垂著眼垂著頭,聲音很輕地“嗯”了一聲。
他從心底就不希望,采月以蕭天的女人的身份,擔任現在這種為了雙方生意而牽線拉媒的角色。但這件事如果他親自出麵和蕭天提,蕭天若不答應,兩人都容易尷尬。
而且,他顧慮采月,蕭天一定同樣顧慮,所以,由采月親自出麵做這個牽線人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那樣才能讓蕭天明白,采月本人在這件事上的立場,也才最容易打消他的顧慮。
采月說得沒錯,不管合不合作,他們三人的關係,都已經是糾纏不清了,如果因此而拒絕這樣對雙方都有利的合作,那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反而是愚蠢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