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手裏有好幾套房產,平時全都交給房產中介幫她在打理。除了保證房租底限,她對中介特別強調的就是,租客不可以是不三不四的人。一是她不想因為租客惹上一些不好的事,二是她不想自己的房子住著亂七八糟的人。

所以,平常中介也不打擾她,隻是如果有舊租客搬走、新租客搬進來,中介會打來電話招呼一下,告訴她某所房子新租客的職業、年齡性別等。偶爾有空時,她也會親自去她的房子裏看一看情況。

這一天,她正在公司忙著,突然就接到房產中介來的電話。和平時一樣,有一套房子換了新的租客。本是不值得什麽大驚小怪的事,隻是當她聽到新租客的名字居然是“鄒采越”時,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上周才在銀橋會所見到這個女人,現在她居然就成了她的租客,直覺告訴她,這個鄒采越租她的房子,一定有特別的目的。

她從無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她從來不缺。這件事她記入了她的日程安排中,她想,這幾天她可能要親自去見見這個有些奇怪的鄒采越。

那套房離采月自己的家並不遠,就位於本市CBD不遠處的公寓住宅區。通常這裏的租客,都是寫字樓裏的高級白領或未結婚的情侶,也有結了婚暫時還買不起房的新婚夫婦。

出於現實工作的需要,也為了安撫蕭天的抱怨,采月接受了蕭天給她買的另一款新車,保時捷Macan,不到100萬。以她現在的年齡和身份,雖然還是有些過於張揚,但見客戶時還是不至於令人詬病,懷疑她是哪家的小姑娘出來玩RPG。

接到中介電話的當天晚上,吃過晚飯,采月就開著車到了那公寓所在的小區,直接將車開進了地下車庫。當初買房時,考慮到後期的出手,她每一間公寓都配買了一個車位,就算買家沒車,不自用也沒關係,現在車位越來越緊張,租出去也並不太難。從車裏出來,拐了一個彎,就到了地下車庫的入戶電梯前,按下按鈕,電梯門門楣上的數字開始變化。

這棟公寓樓算小高層,鄒采越租的那套公寓在9樓。電梯門打開,采月朝左手邊直拐,來到那套公寓的大門前,大門上是公寓編號0902。按響門鈴,四秒鍾後,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果然是鄒采越本人。

“周小姐?你怎麽會…?”看到門口的采月,她很吃驚很意外的樣子。

“你剛搬進來,所以,我來看看你有什麽需要。”采月微微地一笑。

鄒采越這才反應過來:“你…你是這裏的房東?對不起,我不知道。”

采月用的媽媽的名字開的租金帳戶,所以,鄒采越不知道她是房東倒也不奇怪。但采月總覺得,不會那麽巧。她想,這個鄒采越應該是知道她是房東的。

愣過一會兒,鄒采越才想起應該請采月進屋。

屋裏的家具和家用電器都是全部配備好了的,租客直接拎包入住就可以了,所以,這裏的房子押金收得也高些,總不能哪一天收房時,發現房子裏的東西被人搬空了無處哭訴。

“我很喜歡這裏,離我上班的地方近,交通方便、風景和環境又都不錯。”鄒采越看起來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給采月倒了一杯水後,就一直站著。

“現在你是這裏的主人,為什麽要站著呢?”采月微笑著望著她。

鄒采越笑了笑,才在離采月一米遠的沙發上坐下來。

“你是在哪裏上班?”

“藍光大廈。”

“哦,那倒真不遠。你是做什麽工作的?你別誤會,我隻是想我們名字一樣,你又正好租了我的房子,或許我們特別有緣,所以多問幾句。你可以不回答的。”

“沒有,這沒有什麽好保密的。我研究生剛畢業,剛拿到學位,現在在一家投資公司做理財顧問。有時候,我也會兼職做一些翻譯工作,上回我們在銀橋巧遇,就是有一個客戶臨時需要現場翻譯,請我去的。”

“哦,工作辛苦嗎?”采月自己也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翻譯工作,包括資料翻譯和現場翻譯。最開始,她有些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個鄒采月很可能是圈子裏人說的那種高級交際花,現在聽了她的解釋,她居然覺得,自己和這個鄒采越有些投緣起來。

“還好!做任何工作都會有工作本身的辛苦的。”她笑了笑。她的笑容看起來很樸素,也很迷人,不像一個很有心機的女人。

隨便聊了幾句,又細細觀察了一會兒,采月覺得沒什麽不妥之處,就起身告辭。鄒采越連忙起身送她,走到門口時,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麽為難的事嗎?”采月看出了她的為難,主動問道。

“可不可以,請您幫個忙?”

“什麽?”

“請您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住在這裏。我是說,任何人。我已經搬了好多次家了,實在不想再搬了。”

采月皺起了眉:“我不明白,你可以多告訴我一些情況嗎?你為什麽怕別人知道你住在這裏?”

鄒采越看起來更為難了:“對不起,我…我實在沒想到,這房子的房東是您。我…”

采月越聽,越覺得有事,“究竟什麽事?”

“我…我害怕!”鄒采越的眼圈看起來有些微紅,很無助很傷心的樣子。

采月拉著她,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告訴我,什麽事?如果我可以幫你,我會幫你。”

“沒什麽,您隻需要不告訴任何人我住在這裏就好了。”

“你最好還是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就算我不說出去,你每天要上下班,也不是那麽好遮掩的。”

“我…都怪我自己走錯了路。我讀研究生時,認識了一個男人,那時我需要錢,而且,我也是真的很愛他,所以就和他在一起了。我本來也沒想過他可以給我什麽名份,可是,沒想到他…他變態。

我實在受不了他的虐待了,所以我想逃。可是,那個男人的身份很特殊,他警告我,不許和任何人說我和他的事,否則,他會殺了我。我…我很害怕。所以一畢業,我就趕緊找了一份工作,又離開了以前的住處。可我還是怕他可以找到我。”鄒采越說著,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采月盯著她,她的神情很悲戚,不像是假裝的。

“你的意思是,我認識那個男人?所以,你怕我不小心就會對他說漏了你的事?”

“不…不是的。是因為我知道您的身份,您接觸的圈子很容易傳話到這個男人的耳朵裏。我是怕萬一您不小心說起有一個和您同名的女人是您的租客,這話又萬一被什麽別有用心的人傳出去,所以,我隻是有這種擔心。也許,隻是我太敏感了。”

“你和那個男人什麽時候分開的?”

“我很早就和他提分開了,隻是每次,他總是可以找到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三天前。每次見他,他都要折磨我。”

“他怎麽折磨你?性|虐?”同是女人,說話不需要那麽矯情。

鄒采越低下了頭,解開衣服,露出了她白暫美麗的肩,很清晰的咬痕,和她肩頭的幾乎一樣,咬得又深又狠,看傷口的樣子,果然是新的,就這幾天才咬的。

采月的頭,轟地一聲響。

“他以為,我離開他是因為我和別的男人好上了,所以,他就咬我,說要留下記號,讓別的男人知道我已經名花有主了。他是個占有欲很強的男人!”鄒采越苦笑了一聲。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關於你的事。你好好休息吧,不用送了。”采月不想再呆下去了,因為她不想再聽這個鄒采越說下去了。

她說得很平靜,走得也很平靜,心裏卻是一點都不平靜。

她當然不會傻到真的完全相信這個鄒采越。她知道因為她和裘岩、和蕭天的關係,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會在暗中給她下絆子,所以,她通常都不會讓自己過於疑神疑鬼,但也不敢太吊以輕心。

她極力地想要擺脫那些不好的意念,尤其是想把這個鄒采越從她的腦子裏踢出去,可是,她發現她做不到。

越是不願想,偏偏越想,她居然真的想起,兩年前曾經在銀橋會所,見過蕭天很親密地摟著這個鄒采越。那時,她正好和裘岩去會所與一個客戶談事,一出包間,正好看到蕭天和她在一起。這個女人實在是漂亮,當時她見到時,就心裏一痛,感歎蕭天身邊的女人個個是極品。

采月身體坐在車裏,心卻不知道遊去了哪裏。

如果這個鄒采越說的是真的,那她該如何麵對?蕭天和她真的發生過她口裏所說的事嗎?他為什麽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是因為她的名字和自己一樣?

蕭天當天就知道了采月和鄒采越的會麵,隻是她們會麵具體談了些什麽,他並不清楚。他派人跟著采月終究主要是為了保護她,而並不是為了監視她。

鄒采越的臉很容易讓人,尤其是男人記住她。而且,蕭天認出她,不僅因為她的臉,更因為她的名字。和采月一樣,他立刻就覺得這個女人居心不良。可是,她如此接近采月的目的,會是什麽呢?這個女人的背後,會不會還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