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這樣做,很出乎采月意料之外。

因為一直以來,蕭天從不避諱在她的麵前用各種手段來威脅她,甚至是男人對女人最無恥最下流的施暴,他也不隻一次地用過。所以,不管蕭天在其它事情上多麽地光明磊落、正直公正,采月一直認為,蕭天對她而言,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采月不知道蕭天這次為什麽突然就改變了對待她的策略,他仿佛是真的表現出了對她放手的一種姿態。他這樣做,是在對她欲擒故縱嗎?

四天的時間,采月腳底的傷已基本痊愈。記者招待會後的第二天清晨,蕭天比平常時間早了一些地敲響了采月的房門。

果然不出他所料,采月已換好了運動服,正要下樓。她應該是猜到今天他會再來叫她,所以打算早一些出門自己一個人跑。

“一起好嗎?”蕭天直接發問。

采月一邊下樓,一邊回複:“我們還是分開跑比較好。你可以跑得盡興,我也不用擔心拖你後腿。”

“一個人跑怎麽可能盡興?我一直都期待,可以和你一起在清晨,迎著日出晨煉。”

走至客廳的玄關處了,采月脫下拖鞋,換上了跑步鞋。蕭天也與她保持著同速。兩人還是一起出了別墅的大門。

采月也不想過於矯情地拒絕蕭天,兩人站在別墅門口先伸展了一下四肢,彎腰踢腿扭腰一番,將筋骨拉開,然後一起開始慢跑。

運動中,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以免影響呼吸。

跑了幾百米,路過裘岩別墅大門時,正遇到裘岩又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從別墅出來。三人會合在一起,前、中、後地一條線慢跑著。這情景,實在是三言兩語難以道清各自的心理活動。

繞著別墅區裏漂亮平整的花園小道,跑完了大約一公裏多,三人分開、各回各家。

吃早餐時,蕭天說他今天要去趟公司。采月明白,他真正要說的話其實是,今天他會親自開車送她去公司。他不明說,是因為他不想給她明著拒絕他的機會。

果然,吃過早餐,蕭天直接就說:“走吧。”

采月也的確不好說什麽,就上了他的車。

時間還早,蕭天把車速放得很慢,在清晨車稀無人的市郊沿海公路上,他的時速隻有60邁。

“好久沒按點上下班了,這幾天還適應得過來嗎?”

雖然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但兩人每天說的話,用兩隻手掌就可以數得過來。所以,蕭天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問出這句話。

采月一隻手的手肘搭在車窗突起處,雙眼平視著車前方。

“還好!我打小就屬小強的,命硬、適應能力也超強。”

蕭天聽她這話,就猜到她現在的日子一定不太好過。關於這點,想也想得到。就算裘岩要護她,也架不住下麵的人暗地裏使各種絆子。國人搞團結不容易,玩手段的水平卻是世界一流的。

倘若采月隻是個仗著男人寵就做威做福、得過且過的女人,那她的日子或許會比較好過,但她不是。她是真的想做事、想幫裘岩,所以,她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公司的日子再不好過,說到底還有裘岩罩著她,他再想插手可能性也不太大,作用也不大。所以,蕭天換了另一個主題。

“‘顏’的發布會籌備得怎麽樣了?”

“市場部和策劃部開過幾次會了,還在商討代言人的問題。有好幾個備選人,各有各的優勢,不好決定選誰。”采月的語氣淡淡的,不算疏離,也不算親近。

“你是大老板,既然他們決定不了,就應該由你來一錘定音了。”

采月依舊目視前方,以手撐頭地回道,“我心裏是有人選了,不過還不到我敲錘的時候,讓他們先討論著吧。”

蕭天扭頭看了一眼她。他想起了前幾天武薇對他提過的一件事。

現在想來,她表麵上讓下屬們在前麵爭個盡興,她不管也不問,暗地裏卻該幹什麽幹什麽,等下屬們爭得差不多了,跑來問她這個大老板時,她再把自己漂亮的活兒給亮出來。那時,下屬們自然會對她這個老板佩服得五體投地。

才半年的時間,她果然又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現在的她,雖然還是年紀輕輕,身上卻已然有了一股大將之風。這大半年以來,她受的煎熬的確是不小,有這樣的變化也確實不足為奇。

想了想,蕭天還是直接地發問:“有什麽我可以為你做的嗎?”

采月的雙眼微微偏了點,從車前窗扭向了車的右側窗,“你現在不是就在送我去公司的路上嗎?”

蕭天啞然。所以,她的意思是,他現在隻能為她做一個司機做的事?

“合作提案你看過了嗎?”蕭天又換了另一個主題。

采月的眉輕皺了一下。

她現在最不願意想的問題,就是明耀和天瑞合作提案的事情。因為一想這個問題,就避不過去要想起另一個女人。

關於明耀真正的股權結構的事,采月一直沒有問過蕭天,蕭天也沒有主動和她提過。但事實擺在眼前,明耀顯然不隻楚氏和她兩名股東。隻要她不是傻子,到現在了,再怎麽樣她也應該看出,蕭天也是明耀的股東之一。

“看過了,但是我實在看不太懂。”

蕭天問起這個問題時,就已經做好了再次被采月一句話堵回來的思想準備。不想,采月居然回答得這麽有誠意。他心裏一陣高興。不管她哪裏看不懂,他都會掰開揉碎來,為她細講。

“哪裏看不懂?”

“楚氏現在是明耀的絕對控股股東,她憑什麽這麽遷就我這個小股東?你們都已經談好了的合作方案,就因為我不同意,就重新做出重大調整。難道楚明珠一直都是這麽好講話的人嗎?”

采月問著問題時,頭就微微扭過來看向蕭天。

蕭天不太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

他想,事情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他還是應該如實地對采月坦白。不然,這個對她而言已經不是秘密的秘密,會讓她對他和楚明珠的關係越想越多、越想越深。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其實也是明耀的股東之一。這件事因為很多原因,原本我沒打算告訴你。但之前發生了那麽多的意外,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能再瞞你了。”

采月冷笑了一聲。

“所以,你果然是一邊明著表麵上把雲天交給我,另一邊暗地裏把你其它的資產交給楚明珠。我這個在前台唱戲的小醜,表演得越賣力,你們在台下,就看得越開心,是嗎?”

采月隻覺是她現在的胸腔口,就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

半年前的那場反收購戰,不管她如何努力,就算她失敗了,雲天被明耀順利吞下,按蕭天和楚明珠的計劃,他們都是最終吞下明耀的最後大贏家。可笑,她還為了愛蕭天而殫精竭慮,她甚至還因為自己如此地為愛堅強,而被自己感動過。

現在想來,她頂多隻是一個超級大傻瓜罷了!被人賣了,還在開心而努力地為人家數著鈔票。

“采月,不是這樣的。”蕭天一邊急急地解釋了一句,一邊快速地扭頭看了她一眼。因為還開著車,他隻能又快速地再次看向車前方。

“不是這樣,是哪樣?啊?我現在給你解釋的機會,你倒解釋啊。”采月開始咄咄逼人。

蕭天平視著前方,在短短幾秒鍾的時間裏,他做了決定,這一次,他要對采月完全說實話。

“我知道你已經找過海子了,所以你應該已經知道,除了雲天,我在國外還有其它的一些資產。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一家名叫藍葉資本的投資公司名下。這家公司投資的項目很多很雜,涉及礦產、大型工程和其它一些領域。

你也早猜到,除了雲天集團董事長以外,我還有別的身份。藍葉資本雖然是商業化運作的公司,但與我另一個身份關係密切。我這種情況很特殊,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要算是違法。但是,我的兩個身份都是真實而合法的。我運作藍葉資本,也一直是在上級的監督下進行的。所以,我也談不上是公器私用。”

采月沒有吭聲,因為這個情況是她已經猜到的。任何事情都難免會有例外,法律再健全也會有漏洞存在。蕭天的這筆資產就是這種典型的灰色地帶的財富,雖不違法但也不可見光。

她關心的是,為什麽蕭天要把他的資產隱藏在楚氏的名下。這就如同他把他的錢袋子,交給了楚明珠管一般。

都說男人的錢在哪裏,心就在哪裏。所以,當初蕭天立遺囑把財產都交給她,以讓她相信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采月選擇了相信他。

但現在,她卻發現蕭天把他別的資產交給了另一個女人,這讓她如何淡定?又讓她如何看待他與楚明珠的關係?何況,她還親眼見到過蕭天和楚明珠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