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青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當即就寫下一份狀紙,讓丫鬟綠染出府,前往京兆伊報案。
府尹很快就派了兩個人來調查此事,並細細盤問了當日在十公主府上的一些細節,那盒有毒的麵霜也被官差當做證物給帶走。
在經過專人的查驗之下得出結論,這麵霜確實是被人後期投了毒,連續用上幾日就可以使人的皮膚發生不同程度的潰爛。
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追查這下毒之人了。
根據綠染提供的線索,衙門很快就鎖定了沈國公府上的侍女,巧雲。
這下可讓京兆府尹犯難了,巧雲是國公府千金的貼身侍女,肯定不能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上門去拿人。
這時候,手底下的人給京兆尹張大人提出意見:
“大人,咱們何不先從國公爺那兒入手,暗示打探一番,如此一來,既給了國公爺時間去周旋,還能賣國公爺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啊。”
張元海一聽,對啊,這苦主宋青青,隻是一個六品小官家的女兒,先前接下這狀紙也都是看在和宋廉同僚一場的份上,可沒想到案件的最後竟牽扯到了國公府。
那就不得不慎重了。
聰明人都知道,在宋廉和國公府之間,該選擇保誰。
於是,張元海趁著退朝的空檔,找了個機會,暗搓搓地向國公爺沈定州暗示了一番,說最近京中鬧的沸沸揚揚的錦仁堂的事,牽連到了貴府的女眷,還請國公爺回府了解一番,給京兆府一個說法就行。
國公爺是一頭霧水,還以為是許氏暗地裏做了什麽事,回府朝許氏旁敲側擊一番,可沒想到許氏對那錦仁堂的東家評價很高,說與那黎月甚是投緣等等。還說過幾日想將人請來府上為老夫人診治。
至此,國公爺不得不對許氏道出實情。
“此事恐怕不行。”
許氏一臉疑惑,“為何?”先前那黎月分明答應的好好的。
國公爺這才將錦仁堂發生的事告訴了許氏,最後還說到了張大人給自己的暗示,說是牽連到府上的女眷,希望許氏能將後院全部整頓一番。
許氏眼皮一跳,隨即想起來,那宋青青,先前不是和鳶兒關係不錯麽,難道是……
帶著疑問,許氏並沒有直接去找沈鳶,而是先讓人喚來了沈鳶身邊的丫頭,巧雲。
巧雲來到碧霞苑的時候,就看到許氏高坐在上首,張嬤嬤亦是一臉嚴肅的站在一旁,門外還守著兩個身強力壯的粗使婆子。
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巧雲不由得有些慌了,她目光躲閃,帶著幾分緊張和顫抖,朝許氏行了一禮。
“奴婢見過夫人。”
“大膽巧雲,國公府待你不薄,可你竟敢背主,在十公主的生辰宴上朝那宋家姑娘投毒,簡直是其心可誅,來呀,將此賤婢給我綁起來,立馬找人發賣了出去!”
張嬤嬤率先發話,對著巧雲就是一頓斥責。
巧雲驚恐的抬頭,隻見許氏一臉從容的品茶,一旁的張嬤嬤則是滿臉嚴肅,她忙哀求道:
“夫人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這件事……這件事是小姐吩咐奴婢這麽做的,奴婢隻是奉命行事呀夫人。”
許氏和張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張嬤嬤會意,繼續朝著巧雲發問:
“哼,都死到臨頭了,竟還敢妄想往小姐身上潑髒水,巧雲,你可真是太讓人失望了。大小姐和那宋家姑娘無冤無仇的,她有何理由要下毒害對方,一個不慎,可是會影響到整個國公府的聲譽。你當大小姐是傻子嗎?”
“不是的嬤嬤,奴婢說的都是真的,是小姐看不過錦仁堂的東家黎月,覺得她在宴會上搶了自己的風頭,所以才……”
巧雲雖說是沈鳶的丫鬟,但她的賣身契是掌握在主母許氏的手裏,未來的命運要怎樣,不過是許氏一句話的事。因此,根本無需用刑,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家小姐為何因妒生恨,又是怎樣和黎月產生的一係列交集,全都說了出來。
許氏聽完之後,許久沒有出聲。
其實根本無需驗證,她知道,巧雲說的都是真的。
隻是她怎麽也想不明白,鳶兒已經貴為國公府的嫡小姐,為何卻要跟一個毫無背景的商女去糾纏,甚至不惜使出這等下作的伎倆。這一刻,許氏心裏是說不出的失望。
這些年來,她把沈鳶當做親女兒一般疼愛,請了最好的女夫子教導規矩禮儀,還有琴棋書畫。而沈鳶確實也很努力,小小年紀便才名遠揚,如今更是覓得了一門好親事。可現在看來,她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自己養了多年的女兒。
張嬤嬤見許氏情緒不對,忙揮退了巧雲,等到沒人的時候,關切道:
“夫人可是在擔心,小姐嫁到侯府以後收斂不住性子?”
許氏歎了一聲,“是呀,鳶兒從小就養在我身邊,可沒想到,這麽大的事,她竟然隻憑著一時之氣就朝無辜之人下手,還記得上一次,她明裏暗裏的暗示著我,去找錦仁堂的麻煩嗎?”
張嬤嬤回想了下,“可是上一次說世子和黎姑娘走的很近的事?”
許氏點點頭。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鳶兒就對黎月起了心思。隻是自己未曾發覺罷了。後來親自去了趟錦仁堂,不僅沒有找黎月的麻煩,回來後還對她評價頗高,甚至帶了一馬車錦仁堂的東西,想必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鳶兒便開始籌謀了。
不然,誰會帶著毒藥前去公主府赴宴。顯然是一早就讓巧雲準備好的。
“夫人,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國公爺那邊,可還等著回複呢。”
許氏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道:“暫且就把巧雲交出去吧,鳶兒不傻,她會知道我為何這麽做。”
張嬤嬤仍舊有些不放心,“可這樣一來,大小姐她……”
許氏苦笑了一聲,接道:“你是擔心她會不會怨我,對吧?”
“怨就怨吧,她做出這樣的事,我沒讓她親自抄寫女戒反省自己,已是仁慈,這丫頭,不能再繼續縱容下去了,總得要叫她學會成長,否則,將來若是嫁了人,豈不是要結仇?”
張嬤嬤點點頭,夫人的話亦是有道理的,當即感歎道:“但願大小姐能明白夫人的一片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