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一個月之後,我參加了考試。

出成績那天早晨我正借口社團活動,蹲在西中的空手道訓練室,看那群高一笨拙在操場跑步。他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也圍觀得津津有味。笑的時候瞄到牆上的表突然想到成績出來了,便一溜煙地跑過去看。

回家後,我死死地蹲守在客廳。眼巴巴地等到快淩晨的時候,錢唐才回家。

如今自己也確實體會到那種“早出第二天清早再回來”的作息,也不會往歪了想(我的意思是,想也沒用對吧)。但我也摸透點錢唐的脾氣,每當他帶著應酬後滿身的香水味和酒味回來時,最好不要主動惹他,得讓他沉默的自己待著。但如果錢唐雙手空空的回來,說明他隻是剛忙完工作。這時候雖然疲倦,但多少有耐心。

今晚好巧不巧是第一種情況。

錢唐剛參加完張雪雪的新專輯發布會回來,西服前襟還別著小小的鮮花。最近娛樂報紙又開始有鼻子有眼的傳錢唐,張雪雪以及某個女演員的三角戀。我把八卦雜誌湊近鼻子,看了好幾眼才發現第三個女人有點眼熟——曾經CYY裏說長的和我很像的女演員。

我自然不高興,但向錢唐打探這事時,他總輕描淡寫扯開話題。

就像現在。錢唐掛著西服,語調帶點冷淡:“與其花時間猜測我,不如好好學你的習。”

我故意朝他眨眨眼。

“學習這點小屁事!”

“哦?”錢唐問。

我摸不清楚錢唐這語調的含義是提醒我別說髒話還是反問,索性直截了當的揭開答案:“我的模考成績出來啦!你猜結果怎麽樣?”

聽我這麽說,錢唐臉上才帶了點微微的笑意,恢複了白天裏熟悉的打趣語調。他說:“你等我到這麽晚,不會隻想讓我猜你成績?”

“老子直接到高三了!牛逼吧!不不不,我考的一般了,但我今天去檔案處那個老師那裏,你猜我碰到誰了?我碰到我以前的班主任了!”

說實話,我不太享受和語文老頭見麵的整個過程,尤其是老頭上來就叫錯我的名“李綠珠”“李春意”,“李盎然”然後才想到我叫啥。

“哦,李春風。光記得是個比較澎湃的名字。”

……我謝謝他的澎湃。

沒想到,語文老頭居然也參加了判卷,居然對我作文有印象,而且他誇我作文和字都比以前寫得進步特別多(這不廢話麽,我讀了那麽多劇本,被錢唐嘲諷那麽多次!)。

還沒等我說話,老頭就冷不防地問我願不願意從高三讀起。

天哪,我簡直激動的不得了。

“可是我現在的成績不是特別好!”

老頭撓著下巴,滿吞吞的說:“你以前學習也很差——當初讓你和胡文靜坐一塊,半點好影響都沒有學到。”

我不高興的撇嘴,老頭再惆悵地望著窗外說:“你的名字既然叫‘春風’,其實應該講究‘時節’,尤其講究‘春在堂’。春光值千金,誤了時節就不大好。唉,你既然回來上課也不容易。這樣,你跟著這屆高三上課試試吧,看跟不跟得上。我現在當高三文科教導組長,能做得了這個主。”

我聽了他的話牙都酸了,但還是無比高興。

“謝謝你!”我憋了半天,“老師你真是,真是,善良如水!”

臨走前,語文老頭懷疑地問我:“你這次作文不是借鑒的吧?”

“當然不是!”我斬釘截鐵。

老頭果然高看我一眼:“沒想到去拍了幾場戲,居然還能讓你學到不少知識。

雖然我是曾經的文科苦手,但當然不可能隨便借鑒別人寫的東西。我的意思是,我認認真真改寫了一份錢唐曾經的散文,裏麵的名句和詩詞是他曾經練字寫的那些。

錢唐聞言也隨手看了眼我寫的作文不由啞然。“這還真是我以前寫的。你從哪兒找來的?”

我讓錢唐保證不生氣後,才揭開謎題:“街邊盜版看到的,五塊錢一本。”

錢唐再翻了翻這本書:“兩件事。第一件事,以後別碰盜版。第二件事,這本書還真不是盜版。”

“不管怎麽說,錢唐。”我真心誠意地說,“我真是多虧了你。”

他再搖搖頭:“這話有失公正。”

我喜滋滋的豎起耳朵準備聽錢唐的表揚,但自個兒還是要繼續謙虛一下:“啊,我當然自己也很努——”

“你是全虧了我。”錢唐再把那本被我翻得亂七八糟的書隨手扔我臉上,沒錯,他居然是直接扔我臉上,“尾巴別翹得太高。我希望你的高考成績裏,不要隻是最後作文分數最高。”

“汙蔑!誹謗!中傷!”我大怒的把書收起來,朝他揮揮手,“你等著。等著看老子長風破浪會有時……”

錢唐還等我繼續說下去。但我磕巴著,有點忘了那詩句後麵是什麽,隻得硬著頭皮接下去:“直,直接升入高三耍!”

錢唐這才誇我了句:“李大詩仙做得一手押韻好詩。”

不管怎麽說,除了錢唐的諷刺,我也確實決定在高三夾緊尾巴。說實話,開學一個月我在新高一裏過得很爽,看四周完全胡文靜以前的即視感。本來琢磨著重讀高二,雖然我成績好不了,也差不了哪去。但如今真跟著讀高三,我內心也沒底。

我拖著書包,慢吞吞地走到老師指定的空座。沒幾步的路,感覺班裏女生古怪的看我。原本以為她們認出我了,還有點沾沾自喜的煩惱。直到同桌打招呼:“插班生學妹——”

我僵硬抬頭,看到一張可以說有點英眉劍目的臉,正朝我燦爛的微笑,顯然等著我主動想起他。

但姑奶奶就不讓這傻逼如願,我皺眉掃了他一眼,先把我書包裏的酸奶軟糖餅幹美國杏仁和麵包掏出來收進抽屜裏,再把教材全部堆到桌子上。

“你是來春遊還是來上學的?”同桌感興趣地看我收拾。

“我上學就不能吃飯了?”我心平氣和的回答。

對方沉默片刻,然後他問我:“你真不記得我了?咱倆在籃球場上見過。”

我克製住翻白眼的衝動:“記得。”我想打他來著。

“我是這個班的班長和物理課代表,以後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他裝出一本正經,“我看過你演的電影,也看過你的物理試卷成績。”

我幹巴巴地盯著他,他又自我介紹:“我叫蕭磊。”

“你好。”

他問:“你叫什麽?”

“李春風。”

他揚眉,若有所思:“噢,那李權是你藝名?”

“是。”

在我耐心快用完前,蕭磊有眼力地不再問了。

然而上課的時候,我很明顯的感覺蕭磊依舊趴在桌子上觀察我。我抽空狠狠瞪他一眼,卻正好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他媽的,黑板上的題我完全沒有頭緒。

“先解方差——”蕭磊小聲提醒我。

等我坐下後,忍不住轉頭小聲問蕭磊:“你這次模考總共考了多少分?”

他也小聲回答:“老子是萬年的年級第二。這一屆存在個學霸,雖然比不了你們那屆胡文靜,但也牛逼哄哄的。我幹不過人家。”

我沉默片刻,懷疑說:“……你知道我是誰?還知道我是哪一屆的?”

那蕭磊望著我笑了,他反而主動轉移了話題:“我們先聽課。”

以及舊文被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