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逃婚

這一夜皇城內無人可以入睡。

當所有人都為宸妃的失寵而感到落寞之時,宮外一場殺戮正在沈府內上演,一夜之間,後宮之內少了一位宸妃,朝堂之上少了沈氏一族。

究竟宸妃去了何處,她身上的傷是否嚴重,此刻她是死是活,沒有一人知曉。

無論皇宮之中,還是朝堂之上,無人敢提及此事,大家表麵裝著糊塗,心裏卻是明鏡的清楚。

皇帝都是心狠手辣的,若不是如此,又怎能從皇子之中脫穎而出,繼承皇位呢?

從前聽慕煙說,此地盛行的是按照長有次序而繼承皇位之風,聽來甚是祥和寧靜,少了日後九子奪嫡的慘烈血腥。

可是此後,我才驚覺,所謂盛行之風,不過是善意的欺騙,奪得皇位者就是這天下最大的騙徒,曆史從來都是庇護勝者的,不是嗎?

自打此事之後,整個宸燁宮便隻剩下我與元香姑姑二人了,就連同住在此的蓉充儀也遷去了其他宮殿,避了忌諱,其他主子怕受了牽連,不敢接收我二人,便滯留於此,沒了去處。

冷落空寂的宸燁宮無人踏足,從前賞賜的珍品也被人悉數搬走,隻落下些舊桌椅字畫,一片狼藉。就此宸燁宮當真成了一座冷宮,一片死寂,不見人影。

白日裏還好些,到了夜裏最是下人,春風正勁,刮得門窗呼呼作響,我不敢一人獨自睡去,便叫元香姑姑搬來與我同住。常常夜風一起,我就擠在被窩中發抖,元香姑姑見我害怕,擁著我安慰,哄我入睡。

不知道是否因為在皇帝麵前說謊的關係,六皇子倒成了宸燁宮的常客,如今還敢踏足此地的,大概隻有六皇子與陳鬆卓了。

時逢旬日,皇子皇女們按照俗禮要給太後請安,六皇子自然不會例外。

我與元香姑姑沏上一壺清茶,搬了椅子坐在庭院中,享受入宮之後難得的片刻清淨。

此刻正值晌午,春光正好,我斜靠著扶手合眼休息,元香姑姑趕著手頭的刺繡。這大概是做給連仲的吧,不然不會麵帶微笑,像是綻放風中的花,溫柔且燦爛。

我半夢半醒的睡著,忽然覺得身上一暖,卻為睜眼瞧,猜想著大概是元香姑姑吧,她素來心思細膩的!

元香姑姑低聲說道,“她睡了,皇子還是回去吧!”

那人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姑姑,我隻想在這兒呆一會兒!”

元香姑姑不語,隻發出嘶嘶的響聲,是扯動針線的聲音。

我此時有些尷尬,本來想裝睡躲過六皇子,可沒想到,他卻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元香姑姑行針運線,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剛剛喝了幾杯茶,此刻拆睡在我小腹之內歡騰起來,一陣一陣的,衝擊著我的忍受力。

我按住自己的肚子,憋緊呼吸,用力咬著下唇,心中祈禱著六皇子快點離開。

我微微睜開眼睛,從一道縫中察看著六皇子的表情,隻見他神情安逸,仔細瞧著元香姑姑手中的轟擊,一個大男人竟讓你有興趣看女人繡花,絲毫不覺得不耐煩,他也算個有耐性的人。

見她如此,我知道自己的是鬥不過他的了,忽然坐起,假裝夢中驚醒,看了一眼被我驚嚇到的六皇子,淺淺一笑,廢話不說,撒腿就往院外跑去。

一陣歡暢之後,衝會員內,卻看見六皇子正與元香姑姑拉扯,不知道為了何事。

我走近忙將六皇子扯住,生怕他力氣太大,傷了元香姑姑,可臉上卻又不敢有責備之色,隻好苦笑道,“你們在玩什麽?看起來好有趣,我也要玩?”

元香姑姑微微紅了雙眼,欠身柔聲道,“奴才失儀了!”

六皇子尷尬地笑了幾下,轉頭對我說道,“我與元香姑姑提及你我的婚事,她心中舍不得你,希望與你常伴左右。”

我聞言一驚們心中疑惑道,婚事?我什麽時候要和你談婚事了?親,那不是做戲嗎?

我蹙眉看著六皇子,強顏歡笑道,“六皇子竟然當真了,奴才還以為您是說笑的呢!”

六皇子幽幽一歎,“欺君之罪,你我可擔待的起?”他垂眼盯著地上一處。

我擠出一絲微笑,冷笑兩聲,“不敢不敢!”

六皇子掃了一眼元香姑姑,上前兩步,走到我身側,氣定神閑說道,“若不是你將我舉薦給宸妃,我又怎麽有此出頭之日呢,你舍得我的福星,放你走,太笨了!”

我心中一抖,身子一僵,顫抖著嘴唇小聲道,“多謝六皇子錯愛,奴才才得以保住一命!”

六皇子摸摸地盯著我良久,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才轉身離去。

見他走遠,我才舒了一口氣,之前幾日既覺得他是好意,可眼下看來,他並非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陳鬆卓拿著一把桃花含笑走來,他滿麵緋紅,眼角的春意,透著害羞與喜色,隨意的吹著口哨,正是熱戀中男女才有的樣貌。

元香姑姑識趣的走開,留我二人在此。

我理了理剛才的慌張,撫了撫頭上的步搖,打趣道,“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麵桃花相映紅!這般高興,是不是神女入了襄王之夢啊!”

陳鬆卓折下一朵別在我的頭上,看了好一會,才說道,“神女入了凡間,難保不會動心思,隻是這一切有些緩 ,還需等待良機。倒是你,大難不死,如今要嫁入皇家,紅鸞星動,人比花嬌,看著也比從前貴氣許多。”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捏上一把,“貴氣?難道我最近胖了?”

陳鬆卓冷冷一笑,將我把波亂的發絲別在耳後,直盯著我說,“你當真是要嫁給六皇子做侍妾?”

我笑而不答,反問道,“若是如此,你會和我斷交嗎?”

陳鬆卓不想便道,“不會!”

我結果他手中的花,抬眼疑問道,“真的?為什麽?”

他懇切地點了點頭,眼神沒有一絲飄忽,一字一切的說道,“因為我可以幫你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