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拜年

今夜與陳鬆卓飲酒暢談，不用多番思量，不必考慮過多，想什麽說什麽，談天說地，暢史論今，這樣的對答，倒也是人生一件樂事。深夜之後，宮裏酒宴散場之前，他便會去了。至於那匹馬，自然也被帶走，不然真不知道我要如何向眾人解釋那匹神馬的來曆咯。

不過嘛，我給它取了個很俗的名字，小白龍，哈哈，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騎白龍馬的就是個喜歡碎碎念的和尚不是嗎？

子夜時分，宸妃帶著幾分醉意，被綠荷等人攙扶回來，入了寢殿，安然睡去，這一夜倒也是平靜。按照祖訓，這一夜，皇帝是要與皇後相守度過的，無論皇後多麽不得寵，隻要她一日是皇後，都是皇帝的結發妻子，伉儷之情怎麽抹滅呢。任憑其他娘娘小主再怎麽得寵，這一夜都要獨守空閨的了，妾侍終究是妾侍，有些規矩無法逾越。

我並不相信皇帝會對皇後無感，或許身為天子的他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喜歡時恨不得黏在身邊，寸步不離，可是當他覺得膩了倦了，亦或是新歡出現，舊人就隻有乖乖躲在角落裏等待的份了。

皇後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遭遇這般冷遇的不幸之人，還好，她有皇後的位份，不論皇上人在哪，心在哪，身邊有哪個嬌俏的可人兒，她的地位都不會變。說起來，她也算是後宮女人中最幸運的一個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這些奴才穿著大紅色的衣衫，整整齊齊跪在宸妃麵前，給她叩首拜年，這是皇宮中的規矩。

我跟在最末，跪在門口指出，心想這樣及時出錯也不會被第一時間發現，可哪知道這大禮開始之前，宸妃說改規矩，一個一個人上行叩首行禮，說句吉祥話，給個紅包。

呃，這種感覺就像上學的時候老師說，等一下每個同學上來講一個故事，每個人都要講，不許重複。

天呀，哪有那麽多吉祥話可以講。

綠荷與綠柳打頭，一個接著一個。

“恭祝娘娘稱心如意，和氣致祥“

“恭祝娘娘豐亨豫大，百事大吉””

“恭祝娘娘大吉大利　吉祥如意“

“恭祝娘娘景星慶雲，福星高照”

“恭祝娘娘三陽開泰　萬事如意“

“恭祝娘娘威鳳祥麟　豐亨豫大　”

我耳中聽著，心裏卻著急不知說些什麽，這群人是不是事先背過成語詞典啊，怎麽這麽多詞可說呢，我說什麽啊？

暗暗埋怨自己為何要躲在最後，早知道就做第一個了，不會被他們搶了台詞。

一個個奴才說完吉祥話領了賞銀，笑嗬嗬地占到一側看著後麵的人。

漸漸地，他們都說完了，馬上輪到我了，可是我還不知道說什麽。難道要我祝賀宸妃龍馬精神、新年行大運嗎？宸妃不殺了我才怪！

天啊，書到用時方很少啊，如果知道會有今天這般境遇，從前我就多看看春晚了。

多想沒有用，上一個奴才已經說完祝詞，領了賞起身站到一側去了，此刻唯獨我一人跪在地上，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盯著我。

我覺得後背已經濕透，雙頰定正是發燒，額前發熱著呢。

宸妃低頭撥了撥自己指頭上的金鑲祖母綠護甲，並沒說話，倒是一旁的綠荷輕咳了一聲。不抬眼看她我也知道，她此時定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低頭叩了一叩，行了一禮，直了身子，顫顫巍巍地開口，“恭祝娘娘新春快樂。。”

我知道自己說的弱爆了，耳邊傳來“噗嗤”笑聲，像是鼓槌敲打著我的自尊。

我可以輸給春晚上會講吉祥話的主持嘉賓，但決不允許自己輸給這些不知道什麽朝代的古代人，老娘看過的世界，比你們這群古董不知大了多少倍。

我腦袋一昏，好勝心一強，開口說，“娘娘，可否允許奴才唱給您聽呢？”

“唱給本宮聽？”宸妃眼中含了一縷莫名神秘的笑意，她撥弄了下手腕的滇玉六合手環，點了點頭。

蠍子極致的好勝之心，讓我思路打開，瞬間，從前聽過的節日慶歌在耳邊響起，想起哪一句就唱出哪一句，雖然前後不搭，但在這古代，如此流行加通俗加民加二人轉族的曲風混搭，倒也是另類特別。

“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年初一頭一天呀啊，金風送喜來，　紫荊花已開，二月大地春雷，　鑼鼓敲起來，心想的事兒都能成，門外的燈籠露出紅紅的光景，曼雅的歌兒傳達濃濃的情，月光的水彩塗亮明天的日子喲，娘娘在奴才的心中，勝天仙呀啊，難忘今朝，難忘今朝，無論天涯與海角，神州萬裏同懷抱，美滿人生　，歡樂時光！”

我唱著緩緩抬頭，看見宸妃聽得眉飛色舞，隨即起了身，想起幼兒園時開聯歡會老師教過的鴨子舞，身子隨著曲子一擺一擺地搖了起來。

唱罷，跪在地上磕頭道，“奴才失儀了！”

宸妃拍掌笑道，“想不到本宮宮裏的奴才竟有這般歌聲，你剛剛最後唱些什麽，本宮聽不清楚。

我心知宸妃這般便是喜歡了，還好，自己一時衝動之舉沒惹麻煩，倒是出了彩，感謝春晚台前幕後的動作人員，感謝原唱，沒有你們，我今日就不會蒙混過關啊！

“回娘娘，最後幾句，是番邦文，大致譯為恭祝娘娘新春大吉，奴才為您而唱，奴才為您而舞，恭祝娘娘新年吉祥。”

宸妃臉上雖是喜色，可口氣卻有些冷，“哦，你懂番邦文？讓你在這宸燁宮裏做個打掃宮女，豈不是大材小用了！你究竟還有多少本事是本宮不知道的？“

我心頭一跳，何嚐聽不懂這話中有話呀，鋒芒太露，怕是給自己添了麻煩。臉上依然平靜，叩了一叩，俯身在地，“奴才不敢，回娘娘的話，奴才確實會看幾個簡單的番文，是從前清修時和庵裏的師傅學的，還望娘娘明察。奴才能為娘娘奔走，是奴才此生大幸之事，不敢欺瞞。“

宸妃淡淡一笑，從綠荷手中拿過一封紅包，端詳在手中好一陣，忽然莞爾說道，“既然有這般歌喉，本宮怎可獨享，豈不是埋沒了你，今兒個起跟在本宮身邊，好好練曲而，他日唱給其他人聽聽，記住，切莫失了本宮的麵子！“

“是！“我接過那封紅包，卻覺得沉重萬分，心裏惴惴不安，手心滿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