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樓

此時我還未意識到,周慕朗,這個有時任性無賴,有時深情真誠的家夥,我不知道他的曾經,卻狠狠的經曆了他的將來。

自從把話說開之後,我們的關係迅速變了模樣,麻煩你不要胡思亂想,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雖然我從不相信男女之間的純友誼,但是單純的工作合作還可以客觀存在的,是的,我們變成了生意夥伴。

這一天,周慕朗說帶我出府去,在進宮前,讓我好好玩上一頓。

雖然個人覺得,出門散心放風的應該是周慕煙才對,我一個奴才,入宮沒什麽好緊張的,不過帥哥盛情難卻,我也不忍心推脫,悉聽尊便吧。

從慕朗那裏聽來,這裏是宓國,皇帝是姓甄的,京城是洛離城,大概是本人曆史太爛,實在想不到這是哪個朝代,也想不到那些驚天動地的曆史事件。

不過從宓國和洛離城這個次來看,這大概是在洛水旁,或是甄宓後人建的國。洛離城是依水而建的,站在高處,便可看見城外一汪碧水,滾滾而逝,壯觀至極。

曹植不是寫過一篇《洛神賦》嗎,什麽“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文中寫的應該就是這裏的護城河。想著有幸到了古人提到的地方,心情異常激動。

洛離城不愧是京城,家似圍棋,街如菜畦,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往來商販無數,街邊還有賣藝雜耍表演,武槍弄棒的,精彩極了,這裏賣的各色小玩意絲毫不比現代的手工差,哈哈,怎麽有一種影視城一日遊的感覺呢。

逛累了,就跟著周大少爺蹭飯吃,溜園,這京城最高級的館子,不過怎麽聽著像是江南園林的名字。

店家怎會不認識我們的周大公子,一臉賠笑的將我們迎上了二樓的包廂,周大少輕車熟路的點了菜。

合意餅?、雪山梅、麻辣肚絲、翠玉豆糕、繡球乾貝、龍井竹蓀、佛手金卷、花菇鴨掌、隨上荷葉卷、杏仁豆腐,有的名字本人都未曾聽過,這家夥倒是如數家珍,想來定是常客。

不一會,菜都上了桌,好大一桌,每一道都漂亮的不得了,就連配菜裝飾都頗為講究,沒能拍下來發微博真是可惜。

我被眼前的一大桌驚住了,周慕朗卻自在的吃著,我感歎了一句,“這麽漂亮,我舍不得吃。”

他一邊往我碗裏夾菜,一邊嘀咕,“快點吃吧,菜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你不吃他們才可惜。小雅,快吃,吃完我們還有下麵的活動呢。”

“什麽活動?”我被他的行程計劃吸引。

他見我一臉好奇,笑了笑,伏在我耳旁低聲說道,“這個活動就是…保密”,說完,拍桌大笑起來。

我怎麽會遇到這麽無聊的人呢,居然還和他同桌吃飯,這副皮囊配上這種人品,真是完美的體現了什麽叫浪費。

吃飯的全過程,我都沒說一句話,倒是他興高采烈的講著他和何遠山當年幹過的那些事,什麽一起捉弄師傅,一起同王爺家的世子打仗,一起偷了周大人藏得**,一起第一次逛妓院,被姑娘嚇的跑出來。

唉,不記得哪個腦科專家說過,男人女人的大腦是不同的,男人喜歡吹噓,就像女人喜歡八卦一樣,都是本能。

飯後,撤了菜,換了茶上來,茶是午子仙毫,味道極好,清香鮮爽。

門聲忽響,一個抱著琴的老師傅和一個纖纖瘦弱的女孩進來,原來是唱曲的。那師傅的輕攏慢撚著琴弦,甚是小心,仿佛那琴是他的情人一般嗬護著。

而那女孩,不過十六七的年紀,一張素淨的瓜子臉,絲毫不染陳汙,聲音清澈,唱到動情處,秀眉微蹙,似是親身傷痛,卻又像個局外之人一般冷靜。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如此歌藝超群、楚楚可憐女子,唱的我都有些醉了。

“好!”我用力拍著手,拍到雙手覺得有些熱了,定神一看,掌心都紅了。

那女子報以一笑,福了一福,謝了幕,盈盈地走過桌前,自斟一杯,敬了我二人,一飲而盡,我也不敢馬虎,舉頭便是一杯,空杯示美人。她繾綣一笑,告了聲謝,和彈琴的師傅出去了。

這個美人我喜歡,試問有哪個男子會不喜歡呢,想到這,突然有了些想法,看了一眼周慕朗,壞笑問道,周兄,可有相熟的老鴇?

他顯然是被我的問題問的尷尬了,老臉一紅,正色解釋,“沒有,沒有,你問這幹嘛?”

哈哈哈,原來像他那般無賴的人也有害羞的時候,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戲謔他的機會。

“沒有什麽,隻是好奇,早就聽說周兄風流在外,往日又揮金如土,定是那些溫柔鄉的熟客,我這輩子還沒親眼見過妓院是什麽樣的呢,慕朗哥哥,反正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帶我去見識見識,難道你就不想那個叫花花的小情人?”

他聽我如此要求,真是不知打如何是好,推托道,“哪裏有姑娘家家的去那種地方的,小雅,看來你那幾本書沒白看,學壞了。”

本人想做的怎能如此輕易放棄,我捉住他的衣角,搖晃著他的手,一臉無辜撒嬌道。

“哎呀,人家馬上就要進宮了,以後說不定就再也沒機會看到了,你就帶我去看看嘛,隻是去看看姑娘,喝喝酒,怕什麽,慕朗哥哥,你就答應我吧,再說如果不是你找那些書給我看,我也不會對此好奇,說到底,都是你的錯,你就要承擔這個責任。不然的話,我可不保證明天我是否認識你周大公子。”

他寧不過我,又受威逼利誘,隻好就範,叫我換了一身男裝,等到華燈初上,去了傳說中的紅燈一條街。真不知道他們古代人是什麽想法,難道換了男裝就看不出我是女的了嘛,拜托,雖然烏曼雅很消瘦,不過這第二性特征還是很明顯的好嗎。

和古裝劇中演的差不多,路上不時出現拉客的流鶯,也有詢問價錢的各色男人,真想問問周慕朗,是不是這個也可以講價。

走到一處,街上忽然變得擁擠,轎子停了一門前,不時傳來老鴇的歡笑招呼聲,“哎呦,王大人,李大人,快來,姑娘們等著你呢!”

老板見到周慕朗,也是如此,毫不忌諱的捉住他的手臂,身子往他身上一靠,笑道,“周公子,你可算來了,我們家花花想你都想病了。”

我仔細看了看周慕朗的表情,麵色有些犯難,板著臉,劍眉緊蹙,一副與那老鴇不熟的樣子,嗬嗬嗬,我憋不住,笑了出來,他咳了一聲,白我一眼,在老鴇的廣告詞中,進了院子。

作為人生第一次逛窯子,我怎麽甘心躲在包房裏麵聽歌飲酒,自然是在要坐在最熱鬧的大廳散座上欣賞這裏的春色。

老鴇把花花和月月的叫來作陪,花花纏著周慕朗劃拳喝酒,月月見我隻顧著東張西望,絲毫不理她,就也去纏著周慕朗,左擁右抱,齊人之福,周慕朗,今晚真是便宜你了。

不過他本人似乎不太領情,不僅僅是放不開,而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臉拉得好長,眉毛擰成一團,一杯一杯的灌著酒,不理身邊的兩個姑娘。

還沒等我看夠這免費的春色,他就已經喝掛了,從他身上掏出了銀票,付了帳,差點沒被那賬單嚇死,不過是坐了一會,喝了幾壺酒,和連個姑娘聊聊天,就要兩百兩銀子,她的姑娘是鑲金的嗎,看一眼會消失還是怎樣,真是個暴力的行業。

扶著周慕朗剛出了醉風樓,他就酒醒了,死活再也不肯回去,拉著我回周府去。這一路上,我幾度想說話,卻又憋回去,誰知還是被他注意到了,想說什麽,他看也不看我的說道。

“我,我想,跟你借點錢。”我小聲嘀咕著。

“借錢,要多少?宮裏的人,是需要錢財打點。”他依然不看我說著,好像還為去妓院的事生氣。

“嗯,這個,我不知道需要多少,你說包下一家妓院要多少銀子?”我問道。

“什麽?妓院?”他終於看我了,一臉的怒氣。

“是”,我幾乎答不出聲,心裏怕的要死,嘴裏卻未曾聽過的說著,“是呀,我想開一家妓院,一家與之不同的,不能說是妓院,而是青樓。”

“青樓,這有什麽不同?你是不是瘋了?”他似乎很不認同我的想法,眼神閃過怒火,厲聲嗬斥著我。

“你吼個屁呀,不借拉倒,我是瘋是傻,與你無關,周公子,哼。”我負氣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不理他在背後叫我。

這個人格分裂的家夥,是不是又發神經了,有錢了不起啊,憑什麽教訓我,不借拉倒,老娘有如此賺錢的好法子,就不信找不到投資人,等老娘賺錢賺翻了,把銀子換成一枚一枚的銅板,砸也要砸死這個討人厭的周慕朗。

“周慕朗,你個王八蛋,你給老娘記住!”我對著空曠寂靜的黑夜高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