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孫嬤嬤鬧了一番得了準信,心中歡喜,趕著回了芙蓉苑報功。進的屋內,便在季浮霜麵前細細說了她與陳媽的每一句交伐。季浮霜淡淡的聽了,直聽到因王爺在場,王妃不得不許了衣裳,不由又皺起了眉。季景齋違背常理的縱容,令她愈發的心中不安,仿佛有哪處未參透般,事事透著古怪。
“當時王爺臉上是什麽個表情?”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孫嬤嬤微微一窒,隻得老實的回道:“老奴未曾進得屋裏,都是聽人傳的,隻知道王爺尚未開口,王妃便轉了態度。”
浮霜輕輕的歎息一聲,揮了揮手道:“勞煩嬤嬤了。”
孫嬤嬤見她神色淡淡的,並沒有十分歡喜的模樣,也不好再提薔薇的事,隻得退了出去。
浮霜拿起手中的書,怔怔的出神,半晌方放下書道:“薔薇,秦教習快到了吧?”
薔薇在裏間正趕著描紅帖子,聽到這話筆一抖,糊了半張紙。
一旁幾個丫頭都笑了,丁香勸道:“郡主快別催她了吧,昨兒哭了半宿,君主吩咐的課業都忘了做了,這會子正趕呢,虧的今兒是秦教習的課,範大家布置的描紅明兒才要,不然她這會子還不得急死?”
浮霜挑了挑眉,冷聲說道:“我布置的事,若不放在心上,也不必在這苑裏待了。天天打自個的小算盤,不如聽話老實的做事。”
眾丫鬟忙都作揖,齊聲道了聲是。
正說話間,外間苑門口傳來一陣吵嚷聲。浮霜抬了眼道:“去看看,是不是秦教習來了?”
鳩尾挑簾剛出了門,忙又慌慌張張的翻身進來道:“不是秦教習,是五郡主帶著三四個丫頭來了,瞧模樣很是不善呢。”
“哦?”浮霜冷笑道,“敢情還來鬧事了?”
卻聽得聲音近了,苑內季清婉大肆嚷嚷著:“狐媚子你給我出來!你個不知廉恥、沒孝心的混賬種子!來了王府便愈發長臉了?看把母親姐姐鬧的!竟然還有臉在自個房裏快話!攔什麽攔?你們誰敢攔我?讓我進去!”
屋內眾丫鬟急成一團,芍藥拉著浮霜勸道:“若不然郡主避一避,五郡主年少不知事,最是會混鬧的,我們這便使人去報王爺和王妃,郡主別和她一般見識才是。”
那頭薔薇一挑簾子衝出裏屋道:“她都上門子來鬧了,郡主還能避到何處去?外麵七八個丫鬟婆子,若攔不住五郡主的人,也不必在郡主麵前當差了,我這就出去喊人。”
浮霜眼神微動,心道薔薇這要強的個性此時倒見高下,卻也不是一無是處。
又聽苑內傳來叫罵聲:“……旁人都知道父母麵前不得肆意,她倒好,天天躲在苑裏自己獨吃,還嫌棄廚房菜式,東挑西撚的!又巴巴的上繡莊去討要東西,不給銀子不說,竟教唆著人上母妃麵前去混鬧!這等沒有良心、不知父母的東西!老天怎麽不收了她去……”
浮霜聽話越說越難聽,雖未放在心上,可縱著也實在不像話,便推門出去道:“苑裏哪來的扁毛畜生亂叫,讓人快用掃帚打了去!”
院中季清婉及她的丫鬟們均被攔著,見浮霜出來了,她自以為得了勝,剛要再說兩句,聽聞浮霜罵她做扁毛畜生,心中火氣越發旺盛起來。芙蓉苑的眾丫鬟婆子雖聽浮霜說‘用掃帚打出去’,卻也沒人真個敢衝五郡主動手,隻攔著任由清婉的人打罵不還手。
季清婉更是得意了:“不是誰才是畜生!目無尊長、不知倫常的東西才是畜生!”
浮霜也不理她,鳳目微張,掃視眾人,緩聲說道:“都沒人聽到我的話嗎?”
眾人一個激靈,心中作難,五郡主那是王妃心坎上的肉,性子又是潑辣火爆的,得罪了她恐怕事後麻煩;可自家主子卻偏偏又性子乖張,手段那也不是一般的,這兩廂作難,又怎麽才好?
卻見薔薇率先越眾道:“奴婢尊命!”說罷便搶過一小丫頭手中的掃帚兜頭便朝季清婉等人頭上掄去。
剩餘三個大丫鬟也回過神來,搶過掃帚紛紛動手。見大丫鬟們率先動了,小丫鬟們也不再幹站著了,近十來號人揮掃帚的揮掃帚,揚簸箕的揚簸箕,整個苑內亂作一團。
孫嬤嬤老成持重,見了連聲哀歎,剛想上前阻攔則個,卻又被胡嬤嬤拉扯著進屋避了開去。
季清婉哪裏見過這等仗勢?從小到大府裏敢衝她動手的人還從未有過呢!她先前是準備去瞧母親的,粉黛釵環戴得一應俱全,此刻偌大的掃帚揮下來,隨說未曾直接打到她頭上,卻也揚起塵土汙了妝容。
她向來不過是嘴上厲害罷了,仗著痛快來芙蓉苑裏罵上一場消消火,卻沒想到浮霜既不和她說理,又不和她吵鬧,直接上來便命人動手。她忙不迭的收了口,驚叫著退避開去。
她帶領的幾個丫鬟也護主的護主、後退的後退,又有躲閃不及的,踩了裙角摔在地上的,連帶著她都重心不穩的跌下來,又被不知哪個的掃帚正巧扇在臉上,疼得她差點掉下淚來,慌慌張張的喊著人查看是否破了相。
季浮霜冷哼一聲,轉身便挑了簾子進了屋。季清婉這毛還未長齊的丫頭片子,實在是武力值太低!
這廂秦鳳嵐趕點來芙蓉苑授課,迎麵就見著五郡主季清婉和三四個丫鬟被人大掃帚的趕了出來,她一驚,忙逼到一旁。季清婉蓬頭垢麵,臉上被掃了幾道紅印子,哭叫著被眾丫鬟扶著逃出門外,撞見個雍容華貴的麵生婦人,心中愈發羞愧,忙捂了麵奔逃了去。
秦鳳嵐轉身扶著門框進了苑,見苑內一片狼藉,眾丫鬟正眉飛色舞的相互慶賀著,便走進屋衝著傅霜道:“這是怎麽了?姐妹之間也至於如此?”
浮霜拿著先前的書,頭也不抬的笑道:“家學淵源,讓嬤嬤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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