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亭侯操著老身子骨折騰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便開始喘了。元吉元壽忙上前勸慰,又給端來了茶。亭侯抹開那茶蓋,抿了一口,差點吐出來,這什麽茶沫子啊?虧得世子還在此處蝸居了十日!

他氣狠狠的指著東鋆的鼻子罵道:“我總有一日要被你氣死!好容易給你迎來了郡主,你偏藏到這兒來!我若找不到你,明日你是不是準備放所有人的鴿子?”

衛東鋆啃完了雞爪,一甩骨頭,眯著眼睛笑道:“當然不是!就算您找到了我也不去!”

“什麽!你個……”董亭侯話剛說到一半,隻覺得腦袋一暈,眼前事物便迷離了,衛東鋆那不修邊幅的模樣似乎也出現了重影。

一旁元吉摸著眼淚道:“亭侯啊!對不住了!是世子爺叫小的放的蒙汗藥。”

董亭侯咕咚一聲倒在了**,衛東鋆笑道:“夫子啊,你操勞多日,就好好歇歇吧。隻等過了明日,我便回去。”說罷上前扶著董亭侯躺正,探了探他的脈,轉頭問元吉:“你藥是不是下多了?”

元吉忙白了臉道:“哪敢啊!還特意從慈福堂弄來的上等貨,聽說是不傷身的。”

衛東鋆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衝著元壽道:“外麵的其他人都搞定了?”

元壽老實的點了點頭,回道:“都藥翻了,已經捆去了馬廄。不過世子爺,為啥你不肯回去呢?我聽說別院住進的那位睿王郡主可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啊!”

“美人?”衛東鋆摸摸鼻子,“美人又如何?我衛東鋆為何要靠美人來保住世子位?”

“啊!您知道了?”元吉長大了嘴傻傻的說。

衛東鋆垂下眼簾,望著**的董亭侯:“我知道夫子是擔心我,是為我好,可我是什麽人?我十二歲便跟著父王出戰,十四歲便能斬下敵首頭顱!即便是毛尚書那群人不服又怎地?哪怕他們用不入流的手段,篡了我的世子位,我也有本事靠自己奪回來!為何要與虎謀皮,娶什麽睿王的郡主?”

“世子爺……”元壽元吉都傻了,雙眼閃爍著崇拜的光芒望著衛東鋆。衛東鋆皺起眉頭,其實還有另一個理由他沒有說。如果明日他不出現,母親定會進讒言讓東淳娶郡主,如此一來她便以為東淳能得了有力的嶽家,水漲船高呢。接著躲婚的由頭,也可看看父王是否會聽從母親的話,將聯姻的對象改成東淳。

卻說定王衛齊崢等了小半日,沒等回世子衛東鋆,反倒是連董亭侯都不見了,愈發氣惱。榮姨娘給他捶背抹胸,勸道:“王爺得保重啊,莫因小事氣壞了身子。明日若找不著世子,不如延遲婚期?世子爺許是在外麵有事絆住了,總不能老不回來的,不必擔心。”

“不能延期!”定王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事不能拖!再怎麽都得明日大婚!”他沉吟片刻道,“來人!”

親隨走進屋內躬身伏地。

“派人去告訴東淳,明日他哥哥若回不來,你就替兄拜堂,代他哥哥將嫂子娶過門!”

別院內宅廂房,丫鬟們來回穿梭,燙平嫁衣、擦亮鳳冠、收拾好百子圖……明日便是大婚之日,林林總總的事務多的做不完,薔薇芍藥臉上卻沒有欣喜的模樣,有的隻是偶爾流露出的擔心。

來了潤州之後,從街頭巷尾的傳說中,已經確認了定王世子衛東鋆是個瘋子,明日四郡主便要和這瘋子完婚了,還不定會發生什麽事呢!怎能讓人不擔心?

浮霜倒是早早的洗漱完畢歇下了。

“郡主!您忘了塗寇丹了!”鳩尾端著鳳仙花汁跑了進來,“先別忙著睡,得起來塗好晾幹了才能落枕呢!”

“別忙了。”浮霜悶聲道,“塗不塗又有什麽關係,我困了,都歇下吧。”

聞言四個丫鬟均白了臉,是啊,明日郡主嫁的是個瘋子,塗不塗指甲又有什麽用呢?

芍藥和丁香垂了頭,薔薇咬緊了下唇,鳩尾皺吧著小臉,眼淚都快溢出來了。

浮霜翻了個身,麵朝裏誰,這四個感情豐富的丫頭,大半夜鬧什麽啊!她之所以不在意明日的婚禮,完全是因為她知道東鋆明日根本不會來!

上輩子就是定王二子衛東淳代兄迎娶她入府的,這輩子恐怕不會有什麽不一樣吧?衛東鋆那個家夥,凡是他不情願的事,恐怕這天底下沒人逼得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