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盤膝坐在草屋之旁,望著麵前人般高低的浮屠,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在浮屠的一層外壁上,一道三寸來長的裂縫蜿蜒而行,猙獰的好似一道疤痕,其中不時溢出一股清氣,讓蘇武看的心疼不已。

這浮屠一如大圓明鏡,八麵玲瓏,鎖住靈氣,一旦破裂,就是不圓滿了,威力立時大減。

而導致這一切的,正是狐兒。想起這一點,蘇武也是有些氣惱,但轉頭看了一眼躺在身旁,雖在沉睡之中,卻喃喃自語個不停的狐兒,還是輕歎了一口氣。

相比於蘇武的損失,狐兒的損失恐怕要更大,更加無法挽回。

當時,陷入心魔之中的狐兒也不知使了什麽詭異手段,不僅把一尊寶器生生打碎,連帶著,力道灌入浮屠內部,竟是把附在大日如來鍾內部的靈魂碎片,也一並打碎。

想狐兒上百年深陷害死主人的自責之中,又苦苦等候,收集主人的靈魂碎片,更是為了最後一塊靈魂碎片,不惜自殘,與蘇武大打出手。

可結果呢,就是因為狐兒這上百年來的執念,引發了強烈的心魔,陷入了癲狂之中,才一時失手,打碎了主人最後一塊兒靈魂碎片,讓這百年苦守做了無用功。

這等結局,連蘇武這個外人看來,都是心生不忍,隻能感慨造化弄人了。

但事已至此,想到狐兒清醒之後,又該陷入怎樣的自責之中,蘇武更是唏噓感慨起來,對於狐兒破壞自己本命法寶的恨意大減。

正想著,沉睡不醒的狐兒突地尖叫一聲,一下子驚醒。

“你醒了。”蘇武皺皺眉頭,揮手收掉浮屠,以免狐兒觸景生情,再陷入自責之中。

狐兒大汗淋漓,也不知做了什麽噩夢,目光有那麽一瞬間的迷茫,才轉頭望向了蘇武。

“狐兒是不是在做夢,夢裏狐兒做了好壞的事情,把主人最後一塊靈魂碎片打破了。”狐兒緊咬嘴唇,滿臉希冀的望著蘇武,隻盼從蘇武口中說出一個是字,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夢,告訴她,她的主人還有複生的希望。

遲疑一下,蘇武還是點點頭。

狐兒一驚,滿臉惶恐不安瞬間變成了狂喜,不過那喜悅隻是持續了片刻,狐兒便垂下了頭,緊緊的抱著雙膝,把頭縮在懷中,輕聲道:“不是的,這一切都不是夢,狐兒真的做了好壞的事情,把主人最後一塊靈魂碎片···給打破了。”

蘇武喟然長歎,也是不知再說什麽,想了想,就準備說兩句安慰的話。

但話到嘴邊,哪裏還說的出去,百年苦守,一朝夢碎,這等心境的轉變,世間還有什麽話能夠安慰?

不過就在這時,狐兒突地抬起了頭,眼眶濕紅,淚水隨時就要滾落,可是她臉上掛著的,卻是最真摯的笑容。

是的,此時此刻,狐兒在笑,雖然她的淚水不住的淌下,可狐兒還是在笑。

一種莫名的震撼在心中滋生,蘇武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卻被狐兒攔下。

“狐兒送你出去吧,還有,先前你拜托狐兒的事情,狐兒會幫你做的。”狐兒努力的睜大眼

睛,不讓淚水流下,顫聲說罷,便站起身來,手指屈彈,數丈外的虛空一陣波動,顯出一個通道來,其中隱隱有白羅國祭壇的畫麵浮現。

狐兒的這等反應,更是讓蘇武不是滋味起來,打量了一眼那時空通道,眉頭鎖的更緊了。

不過看到狐兒那怪異的笑容,蘇武一咬牙,還是站起身來,轉身走向了時空通道。

一步一頓,這十餘步的距離,卻漫長的讓蘇武覺得走了一年一樣。

待走到通道麵前,蘇武突地轉過身來,望著仍舊是溫柔笑著的狐兒,用一種堅定如磐石的聲音說道:“狐兒,有朝一日,我會到那命運之河的源頭,一探命運的神秘,為你主人重組靈魂,幫你主人複生,有違此誓,天打五雷轟,豬狗不如!”

刹那之間,蘇武出聲如雷音,滾滾回**在小仙境之內,一股莫名的力量消散在天地之間,正是蘇武向天地許下的誓言。

不同於世俗中人隨口玩笑的誓言,修士求索天道,對天道最為敬重,一旦許下誓言,才是真正的天作證,地見證,不能更改,一旦違背,莫說天道懲罰,就是自己的心魔,也會讓修士死無葬身之地。

狐兒愣了愣,抬起頭來,定定的望著蘇武半晌,突地展顏笑了出來。

不同於先前狐兒那令人心碎的笑容,這笑容發自內心,或許此刻,聽了蘇武這錚錚誓言,狐兒是真的有了希望,覺得開心了。

望著狐兒這真摯笑容,蘇武心中鬱結沉悶一掃而空,幹脆的轉身,就準備重返祭壇,解靈雪危機。

“你叫什麽?”

一步踏出,時空轉換,蘇武聽到了背後狐兒的高呼,欣慰的一笑,才長喝一聲回道。

“蘇武!”

······

此時此刻,白羅王都是徹底的沸騰了,成千上萬的白羅人聚集在王都之前,聽著王都內不時響起的呼喊聲,相互咬著耳朵,臉上更是多了些許惶恐驚訝。

“到底發生了什麽,如若真是靈王駕崩了,為什麽王族還不宣告天下,讓太子登基為王,反而把王宮封鎖起來,還派了這麽多士兵把守。”一個白羅人滿臉憂慮,望著王宮大門前嚴陣以待,甲胄在身的侍衛,沉聲說道。

“那誰知道是什麽原因,反正啊,是發生大事了。”一個富態的白羅人撇撇嘴說道。

“我聽人說,靈王駕崩是不假,可是那始祖鍾的鍾聲卻不是王族敲響的。”一個瘦弱的白羅人湊上前來,指著遠處的侍衛道:“正好,我有一位朋友做了神通王的近衛,先前你們也看到了,神通王,古尊王,四位親王進了王宮,便再也沒有出來。反倒是我的那位朋友,出來了,隨行的還有古尊王等親王的近衛,你猜,他們是幹什麽去了?”

“幹什麽去了,該不會是去各大部落搬救兵,保護王都了吧。”富態白羅人聽得奇怪,反問道。

“非也。”瘦弱白羅仁撇撇嘴,壓低聲音,道:“他們是按照親王的指示,回親王府,護著家眷財寶離開王都的。”

“什麽!”富態白羅人低呼一聲,連忙壓低聲音:“若真是

你說的這樣,那該不會是幾位王子為王位鬥了起來,各位親王明哲保身,這才派人把家眷護送出去。”

“咦,那是什麽?”瘦弱白羅人還未應話,突地低呼一聲,望著王宮方向,呆住了。

不僅是他一人,此時此刻,所有在場的白羅人均是注意到,在王宮的後方,那高聳入雲的祭壇之上,人影閃爍,光芒四射,不時有人落下,竟是爆發了一場大戰!

祭壇之上,靈雪傲立在祭壇的至高處,神色從容的打量著下方戰鬥,任自己一方不利,神色依舊是從容鎮定,好似有無窮自信一般。

“靈雪,你個小賤種給我滾下來,這祭壇乃是我白羅王族禁地,代表著始祖威嚴,你一個下賤的天人,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神通王須發噴張,大吼一聲,老邁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撲向了一尊福威傀儡,手間真氣顯化,構成五道無匹利爪,抓扯而下,竟是打的福威傀儡連連後退。

“大膽,神通王,今日之後,再無白羅黑羅之分,這漫漫地下三千裏國土,僅有一位王者!”白亦手持白骨法劍,衣秧飄飄,揮手之間,靈氣縱橫,打出一道道無匹劍氣,絞殺著王宮侍衛。

白亦雖貴為白羅天人部落的族長,但自身實力也僅是聚氣境,而神通王,古尊王等四人,全是化氣境高手,加上親衛,王族偏室,均有不少造化境的高手,若非掌控了九尊福威傀儡,絕難支撐到現在。

“笑話,就憑你們二人,還妄想一統白羅黑羅,登基為王。待始祖天威降臨,就是爾等葬身之時。”浩天王進步崩拳,展開一套大開大合的拳法,力道含而不發,揮拳逼退一尊福威傀儡,眼看著就要衝破福威傀儡封鎖。

“與這兩個下賤天人廢話那麽多幹嘛,打死他們,待始祖降臨,就趕緊恭迎新王登基。”正氣王陰測測的說著,下手也是狠辣無比,幹瘦的身軀如疾風一般,挪移之間,手中一件用始祖石做就的鷹爪閃爍不定,有莫大威力,抓在福威傀儡之上,就是石屑亂飛。

“對,正氣王說的是,與他們廢話那麽多幹嘛,反正他們觸犯了祖神,就是我們不殺他們,也自會有祖神來懲罰他們。”神通王咆哮一聲,反轉一爪抓出,手臂暴漲,生生扣住一尊福威傀儡扔了出去,才**,衝破了福威傀儡的防護圈。

“納命來吧,小賤人。”神通王意得滿滿,揮掌拍飛撲擊而來的白亦,身形一晃,已然踏上了祭壇最高層,在靈雪麵前站定。

看到這一幕,正氣王等人興奮的幾乎發狂,氣勢大漲,咆哮著就要神通王擊殺靈雪,一正王族威嚴。

但是三人還未來得及多說一個字,就看到虛空中詭異的出現一道漆黑無光的劍氣,一閃而逝,高舉手掌準備拍下的神通王姿勢定格,愣了愣,就這麽身子亦軟,從高台之上滾落,眼見著就是不活。

“這···怎麽可能,是誰?隻一擊,神通王就被···”古尊王怪叫一聲,眼底滿是愕然驚慌。

而白亦則是身子一軟,幾欲癱倒在地,轉頭望去,目送靈雪糅身撲進一道身影,心下就一個念頭: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