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佛堂春色也動人 第44章 巴寶莉的盒子

“你跟佛王到底是鬧什麽呢?好日子過夠了?”百裏失笑擰著小纖腰,一路走到了樂璿的床前,便依著床楣低頭看著樂璿,樂璿這一場病可不輕,他幾次來這兒看她,她都燒得滿臉通紅說著些他聽不懂的胡話,一連燒了這麽些天,別說是個本來就一身毒的丫頭,就是個好人兒恐怕也要熬壞了。

可今日退了燒的樂璿竟如同從未病過一般,那臉上雖略有些許慘白,卻早已經被她眼睛裏流露出的光彩給遮蓋得所剩無幾,她仿佛隻是睡了長長的一覺,睡醒了,就又會精力充沛地張牙舞爪。

樂璿抬眼,瞧了一眼不知道想什麽的百裏失笑:“百裏失笑,我們認識,有快一年了吧?”

百裏失笑微怔,當初是正月十六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樂璿的,當時的她竟一出手便傷了自恃武功不錯了他,百裏失笑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對樂璿格外關注的吧?從那時開始,企圖用蛇嚇她、企圖將她帶出蕭山、企圖扼著她的脖頸嚇她……他的所有惡作劇到了她這兒都變得沒了意義,如她這般可以在逆境中迅速應變分析的女子,著實讓他不得不注視。

如今到了年根兒底下,他居然已經被樂璿收服得服服帖帖。

“的確是快一年了,”百裏失笑冷冷地牽了牽嘴角,媚眼微挑:“怎麽,提醒著我還沒找你報那一箭之仇麽?”

“哈?”樂璿上下打量了百裏一眼,這家夥居然比她想象中還要記仇?樂璿撇嘴,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以為意,“我一個病人,你有怨抱怨有仇報仇,我反正又打不過你。”

這回倒輪到百裏失笑撇嘴:“你現在是王妃,這蕭山上上下下哪個不是你的人?大雪都封山了,我傷了你一根毫毛都是早死,你以為我百裏失笑這麽傻麽?”

樂璿與百裏失笑互相白了一眼,才清淺一笑:“百裏失笑,還是不肯告訴我,是誰派你來幫我們的麽?你這麽一直幫著我們,我總覺得好像虧欠了你似的。”

百裏失笑的纖眉微皺,短短的一句話,便用“我們”和“你”,將她與玄淩玨劃在了一起,又將他劃撥了出去。

沒有理會他心頭的痛,百裏失笑隻是一副饞涎的無賴嘴臉:“怎麽,這是下逐客令呢?就這麽恩將仇報地想趕走我?什麽虧欠,不就嫌我礙事兒了麽?沒辦法,大雪封山了,你就是想趕我走,你也做不到了!”

樂璿輕輕歎氣,伸手將百裏失笑的手握在手裏:“我知道這個動作不合禮法,但在我的世界裏,握手是對朋友最起碼的尊重,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想你百裏失笑做我樂璿的朋友,因為你妖嬈得特別,因為你偶爾口不對心,也因為你是真心實意地在幫我們,所以,百裏失笑,你願意跟我做朋友麽?無關風月,隻為真心。”

樂璿的眼神真摯,樂璿知道百裏失笑滿心的秘密,也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過期待,可就是這麽個口不對心的別扭貨,卻願意一次次舍生忘死地救她,這份情誼,不是樂璿不去回應就可以抹去的。

病了一場,樂璿忽然想通了一件事,無論是喜歡一個人或是討厭一個人,她都要抓緊時間告訴他們,否則若她一時間毒發了,就真的很難再見到他們了。

百裏失笑不禁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他其實連跳腳著告她非禮的台詞都已經擬好了,可當她手心的溫度順著他的手掌一路麻到心口的時候,百裏失笑仍舊不忍心將手就這樣抽出來,他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好讓他可以多享受哪怕一瞬樂璿手心的溫度。

可樂璿眼中,卻寫滿了友誼和信任。

百裏失笑回神時便從餘光中見到了端著食盤站在門口的玄淩玨,心頭一慌,才訕訕收了手,身子微微一擰,朝著玄淩玨嫵媚一笑:“快滿足一下你媳婦兒吧,病好了就跟這兒欲求不滿呢,話兒先說清楚,這可是她勾引我!”

仿佛是惡作劇得逞,百裏失笑也不多逗留,含著得意的笑容意味深長地看了玄淩玨一眼,便踩著碎步離開。

“喂,百裏失笑,我問的話你還一個都沒回答我呢!你到底誰派來的?你願不願意跟我做朋友,還有……我在雪裏站著等玨這麽糗的事兒是誰傳的?活夠了麽?”樂璿的叫嚷底氣十足,絲毫不像是一個大病了一場的弱女子。

百裏失笑沒有理會樂璿的叫囂,徑直離開了樂璿的臥房,沒人看見,他得意的笑意在出了房門以後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人敢將樂璿雪夜獨立的事兒傳開,他知道,不過是因為他始終立在房簷上瞧著她,她在院中站了多久,他便在房簷上站了多久。

院中的燈籠映著樂璿慘白的臉色,他不止一次想要飛身下去將她帶走,可當玄淩玨打橫將她抱起的那一刻,他分明在她僵直的臉上看見了幸福的笑容。

從一開始就必輸無疑的感情,他究竟在執著些什麽呢?

玄淩玨似乎並沒有要詢問她與百裏失笑發生了什麽的意思,隻是平靜地將清粥端過來,清淺開口:“不算熱了,先吃點兒東西吧,好歹除夕以前要痊愈呀!”

樂璿抬眼瞧了玄淩玨深邃的眼眸,微微淺笑:“明明是個醋壇子,非要裝的這麽大度做什麽?你那一眼睛的不樂意藏得太差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玄淩玨淺笑,抬眼正視著樂璿的眼睛,聲音輕緩帶著磁性:“我真的沒有不樂意,隻是還沒辦法完整的接納你這種不顧男女之防的做法,這是你的世界很常見的事情,對麽?我會慢慢適應。你說的話我聽見了,我同意你的做法,我們的陣營裏人數不算多,能抓住一個,便不能放手,你是這個意思嗎?”

樂璿微微牽了牽嘴角,她該怎麽才能解釋握手在現代這種最基本的禮儀呢?

罷了,反正玄淩玨會懂得她對他的心,這樣就夠了。

下山的路終於在所有僧人的不懈努力下,在離除夕還有三天的時候徹底通出了一條山路,雖仍隻能容納一人一馬,卻足以讓困在山上整整半個月的僧侶們有了下山化緣的機會。

樂璿站在山路的最上邊,望著那蜿蜒向下的雪道,不禁微微歎氣,她已經到了這天朝一年了呢!隔日便是除夕,該是合家團聚的日子,樂璿仍記得自己從小便不喜歡過年,因為每到過年,她便不得不承認她是單親,再到後來,她便孑然一身,甚至連一個親人都沒了。

而今年不一樣,今年她有了丈夫,還有了兒女,她殘缺了半輩子的親情突然變得完整。這是樂璿第一次這麽積極地召集整個蕭山別院的和尚來過春節,雖然隻是間不太大的寺廟,樂璿饒是將它打扮得頗有兩分春晚舞台的效果。

玄淩玨站在她的身後,忽然淡淡地開口:“我忽然記起,即便你在那未來是已經二十八歲了,可在這天朝,你不是仍然是十八歲麽?如今這大灃十五年將近,為何你的及笄之禮,卻從不見樂仲張羅。”

樂璿回頭一臉鄙夷地看著玄淩玨:“你覺得樂仲那種人,會記得樂萱的生辰?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樂萱什麽時候生人,在她的記憶裏,她沒過過生日。”

玄淩玨抿唇:“那你的呢?我還沒有跟你慶祝過你的生辰。”玄淩玨的眼神篤定,仿佛今日樂璿不告訴他一個答案,他便會一直刨根問底地問下去。

“我們那個年代的日曆上是八月二日,可是……我不知道換算成如今的黃曆是幾月幾號。就算八月初二好了!”樂璿一臉的不在乎,她原本在現代是極愛過生日的,因為借著這個由子可以將所有的股東湊到一個房子裏,好好的勾心鬥角一番。

可如今到了天朝,她的生日沒有了這種利益,她便也懶得記得了。

玄淩玨抿唇:“好,我記得了,樂璿,記得我欠你一個生日。”

玄淩玨的話被一陣腳步聲打斷,回頭看去,便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奔上山頂,見了樂璿便喘著粗氣跪下:“佛王妃吉祥,奴才是西陵國三皇子的部下,來給王妃送新年禮物,他說你每年過年都不開心,便淘了個小玩意來討您歡喜。”

“我不……”樂璿的手一推,本來是想要讓那小廝將東西拿回去的,結果那小廝竟直接將那小盒子放在了地上,便一溜煙地逃了。

樂璿的話還沒說完,顯然這個小廝不可能有這反應能力便提前預知了什麽,這一氣嗬成的動作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楚喬一開始便已經將作法教會了這小廝。

樂璿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哭笑不得,這是什麽情況,現在已經到了強迫她收禮物的程度了?

玄淩玨無奈地搖頭:“心是好的,可惜用了最錯的方法。”樂璿是個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小倔脾氣,如此不有分說地將禮物留下,隻會讓她覺得別人強迫了她,就像當年天鷹說樂璿不想收他送的畫稿天鷹便將盒子留在了庭院中一樣,玄淩玨當時怕極了她會反而更加氣惱。

樂璿憤憤轉身:“這是那小子給蕭山送的,跟我沒關係!我冷了,回去了!”

玄淩玨與樂璿才走出了幾步遠,便聽見身後傳來通稟聲。

“報!”天影也一路從山下走來,滿臉掩蓋不住的燦亮,“王爺王妃,喜報,北疆大捷!已經割地賠款了!”

樂璿的眼神不由得明亮了起來,十二這次要凱旋而歸了?這下,恐怕再沒人壓得住他那滿心的壯誌雄心了!樂璿仿佛現在便看見了十二英姿勃發地凱旋而歸的模樣,她相信,屬於十二的世界,已經漸漸開啟了!

玄淩玨含笑看著樂璿燦爛的眼眸,許久才回頭望向天影:“林海國割了多少土地?”

“林海國大敗,向北割地三百裏讓給我天朝,向西割地三百裏讓給西陵國。”天影如實匯報著,卻惹得王爺王妃的眉頭都皺緊了,一時竟不知緣由。

樂璿抬眼看了玄淩玨一眼,西陵國是在天朝對林海國宣戰了將近兩個月的時候才加入戰鬥的,不得不說,當他們加入戰鬥的時候林海國的戰鬥力已經大大下降,如強弩之末,根本不堪一擊。

如今不過半月餘,戰事停歇,西陵國卻得了與天朝一般大小的土地。

很顯然,這場戰爭,最大的贏家便是西陵國了。

樂璿抿唇,楚喬在京城拖延了那麽久,真的不是在等著天朝與西陵國兩敗俱傷麽?楚喬當年對二戰的事情便極感興趣,幾乎要將幾大陣營的勢力分析了個遍兒,而對比如今的戰役,他西陵國分明是想做那美國的角色。最初始終中立,待到最後一擊時才發力,將所有的政績攬進自己懷裏。

以戰養戰,便是這個意思吧!

玄淩玨微微歎氣,將自己的氈子也披在了樂璿身上,才輕聲開口:“這一仗,西陵國贏得很漂亮,可若是設身處地的站在西陵國的角度,也許我也會這樣做,坐收漁利,將損失最小化,利益最大化,是每個政客都該好好思慮的事。”

樂璿微微點頭:“我懂,這一仗,原本就是父皇算錯了,他本指望著用楚喬與淩簫的婚約,拉攏西陵國,集兩家合力清剿了林海國的,誰知道半路上卻殺出了雲雨坊的事,如今如此收場,已經算好了。”

玄淩玨抿唇:“其實,我不主張清剿林海國,林海國幅員太遼闊,又人煙稀少,若是統統納入我天朝統治,難免要遷徙大量的百姓去那林海國居住,到時候,不過是為了皇權統治,苦了百姓罷了。”

樂璿微微抿唇看著眼前這個帶著兩分悲憫的玄淩玨,他說的沒錯,為了鞏固邊疆,政府采取的手段向來是在邊疆築城,可築城就要有百姓生活在城中,而將大量中原地帶的百姓遷徙至北疆更北的地方居住,的確是太過殘忍的事情。

玄淩玨歎氣:“走吧,外麵冷,你也出來夠久了。”

樂璿微微點頭,牽起玄淩玨的手往回走。

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玄淩玨忽而停下了腳步,回頭仔細打量著那精致的錦緞盒子,大約一臂長,盒骨應該是上好的梨花木,外麵包裹的錦緞用的是一種米色做底,黑色紅色交織成格的花色,看上去並不像是這天朝的技法,不由得皺眉,這用井字格做花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樂璿回頭看見了玄淩玨探究的表情,才仔細瞄了那盒子一眼,居然是個巴寶莉的款,是想偽造奢侈品麽?在這天朝,她生產的玻璃盒子才是奢侈品,巴寶莉神馬的,在她麵前弱爆了!

玄淩玨側眼瞧見了樂璿不知為何而流露出的得意神色,便伸手將那盒子撿了起來:“看上去很新奇,帶回去瞧瞧,我倒是想知道楚喬如何討好你呢!”

樂璿撅嘴,任由著玄淩玨將那盒子撿起,才繼續往別院內走去,她知道,玄淩玨其實一點都不好奇,他如此做,隻是是怕她真的錯過了什麽。

可楚喬能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樂璿了然地淺笑,便隨著玄淩玨踏著雪走進了別院,沒人發現這滿山的雪地中出現的一抹雪白色身影,那鬥笠掀起,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眼神中,卻透露著滿滿的殺意。

禪房中的香爐與暖爐交相輝映,將房間烘得極暖和,樂璿便套了個銀鼠坎肩兒,便趴在書桌上看著玄淩玨將那個“巴寶莉”盒子打開。

盒子裏裝了一幅手卷,一個玉璧和兩個信封,樂璿眼睜睜地瞧著玄淩玨顫抖著將手伸向了那玉墜,緩緩拿起便緊緊攥在手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樂璿抿唇:“怎麽了?”

玄淩玨的眼神深邃晦暗,許久才開口:“這是母後常年戴在身上的玉壁。”

樂璿瞪大了眼睛,靜元皇後的東西,怎麽會在楚喬那?

樂璿隨手抽出手卷,手卷是由三幅不同的畫麵拚成的,看起來仿佛是剛剛裱好的,那幾幅畫都有些許破損,不知道是楚喬從哪兒淘來的。落款也是西陵國的紀年,每個年份都不一樣,換算成天朝的曆法,大約是大灃三年至大灃七年間的畫作,看起來很有年代感。而三幅畫上的場景都是西陵國的街路,行人店員的穿戴也都是西陵國人的模樣,而唯獨有一人極顯眼,那便是人群中那一身素白色鬥笠的女子,樂璿不由得皺眉,這個人似乎是無緣呐!

可……樂璿倒吸了一口氣,慌抬眼瞧了玄淩玨一眼,玄淩玨抿唇,輕聲問道:“怎麽了?”

樂璿指了指這白衣鬥笠女子的腰間,那一抹鏤空的翠綠分明就是玄淩玨手中拿著的那塊玉璧,玄淩玨的脊背亦是一僵,雙唇抿得似乎隻剩下一條線,眼神中晃動著滿滿的懷疑和不解。

樂璿拿起了那封寫著樂璿親啟的信箋,展開信,也不隱瞞,便直接讀出:

“樂璿:

請原諒,我到底還是選擇了去查佛王。

在我西陵國,無人不知佛王的賢名,幾乎在尋常百姓家,會將佛王如天神般供奉,似乎是救過整個西陵國的性命一般。可佛王曾說過他從未到過西陵國,實在不知這賢名從何而來,我才動了查他的念頭。

這些物件都是我在西陵國的民間找到的,有些年歲略長的人指認過,說這白衣鬥笠的人便是當初西陵國瘧疾橫行時的神醫,並號稱是佛王派她來給大家診治的,當年這些畫卷幾乎是人手一份,以保證大家不會忘記白衣女子,不會忘記佛王的恩德。經我查證,這白衣鬥笠的女子分明就是雲雨坊的坊主無緣,可見,佛王的背景遠比想象中複雜。

你如今在佛王身邊伺候,總要多了解他一些,別觸碰了他的底線,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念,勿忘。

楚喬”

樂璿微微抬眼望向玄淩玨的方向,不禁微微抿唇:“你覺得……這個無緣,會不會是……”

“不會!”玄淩玨驟然打斷了樂璿的話,“她見了我那麽多次,離我那麽近,若是真的是她,為什麽不認我?十五年了,她都不曾出現在我眼前,那時在王府離我不過咫尺,隻要她是,她沒有理由不認我!”玄淩玨提及無緣,仍有些慌亂,言語也有些混亂,看著樂璿的眼神也有些遊離。

眼睛與元錦一模一樣、與當朝皇後有仇、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曾帶著靜元皇後隨身帶著的玉璧、凡事為玄淩玨著想、一次一次地對他們倆示好……樂璿知道,其實玄淩玨心裏也清楚得很,這所有的證據都顯示著,這個無緣,便是靜元皇後。

樂璿從身後抱住了玄淩玨略帶僵硬的身體,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緩緩地朝他的脖頸吹著熱氣:“別這樣,一切都還是猜測,我們去證實它呀,反正總還是可以見到無緣的,不是麽?放心,無論遇見怎麽的結果,我都陪你一起承擔。”

樂璿幾乎可以聽得見玄淩玨拳頭緊攥發出的咯咯作響,靜元皇後便是他的底線,是他全部脆弱的來源。

“如果是,她為什麽不認我?為什麽?”玄淩玨的眼中湧動著淚光,無論他外表多堅強、多冷漠、多隱忍,麵對著自己生母的事情,他到底還是個孩子。

樂璿伸手,輕輕扳過玄淩玨的臉,緩緩地吻著他的唇,讓他無暇再思考那些哀傷的事兒。

樂璿的吻便如同解藥一般,緩緩地紓解著玄淩玨已經痛苦難耐的心。

天色漸晚,玄淩玨也漸漸平靜下來,伸手將樂璿的碎發掖進耳後,輕聲開口:“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在這禪房給我母後再誦一遍經文,也許,回京以後,見到了無緣,就再也不用誦了!”不知道為何,玄淩玨的眼神是黯然的,樂璿抿唇,輕輕點頭,便關了禪房的門。

玄淩玨到底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王妃,”紅帕從外門走進,恭恭敬敬地輕聲開口,“百裏失笑說他有事兒要跟您說,讓您到湖邊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