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陰謀堆砌
夕陽帶著獨有的光芒穿透濃密的黑煙,將在已經煙塵籠罩的日月城劃開一道口子,順著夕陽的光芒,便可以看見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如同涅槃後騰飛的鳳凰,帶著與夕陽同輝的光芒。
樂璿從玄淩玨的懷中露出頭來,便看見了一個略沾染了金色光芒的新世界,不由得滿眼敬佩地望著玄淩玨,以火滅火的原理她高中的時候聽到過,可一早便被警告過,除非有足夠的經驗,否則很容易引起更大的火災,而玄淩玨從小在宮廷長大,他絕不是那種會有足夠經驗的老獵人啊!
玄淩玨在樂璿的眼中看見了一抹敬佩,便不由得含了笑意,可以得到樂璿的一個讚許,可不是這般容易的。
“小心!”瞭望台上的天鶴猛地驚呼,玄淩玨便警覺自己餘光中撲來一個濃黑色的身影,不由得霎時抱緊了樂璿,用自己的身子擋了擋,便被一掌重重地拍了下去,玄淩玨懷中的樂璿都感受到了那一掌帶來的震撼,支撐著玄淩玨向後趔趄了幾步。
樂璿的眉頭不由得皺緊,她抬眼看見的哪裏還算得上個人呢?雖然仍可以看見人的身形,卻早已經沒有一寸完整的肌膚,仿佛是一個由木炭堆成的炭黑色身軀,仔細分辨,似乎還有火苗未熄滅,卻絲毫擋不住那東西緊密的進攻,一掌才落,便又有一掌緊隨其後而來。
玄淩玨為了救樂璿,將軟劍拋在了瞭望台上,如今空手上陣,如何會是這個木炭人的對手,玄淩玨將樂璿緊緊護住,用自己的手臂阻擋了兩次襲擊,卻已然將他的衣服燒得千瘡百孔。
樂璿不由得皺眉,他們如今便如同在與一塊巨大的木炭在鬥爭,這樣根本沒有勝算啊!
樂璿咬牙,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深黑色的身影,雙唇不由得抿得極緊,這個人不過是一個不受控製了的武屍,不是真正的人,他一定會有屬於他的弱點!
樂璿盯著那早已經分辨不出眉眼的麵容瞧了許久,不由得猛地抽出身,一路屏息往後倒退了數十步,眼睛始終觀察著那炭人的表情,退後的步速並不很迅速,那始終在與玄淩玨纏鬥的炭人卻置若罔聞般,甚至不曾朝她瞧上半眼。
樂璿甚至站在幾十步外張牙舞爪了許久,才衝著瞭望台霎時大喊:“把武器丟下來!”
樂璿才剛剛開口,那炭人便猛地抬頭朝她的方向衝去,樂璿瞪大眼睛,霎時屏住呼吸,朝左邁了幾步,而那炭人卻饒是奔著她剛剛叫嚷的位置猛地撲去,當然,隻能是撲得一場空。
便是這一個簡單的聲東擊西,玄淩玨便已然接到了從天而降的寶劍,冷冷一哼:“你怎麽逃了?”
那炭人便又如同一隻發現了獵物的野狗一般直直地朝著玄淩玨的方向撲去,玄淩玨瞧準了那心髒的位置,握著寶劍沒有半點拖遝地直刺進了那人的心髒處,而說時遲那時快,樂璿也撿起了一柄長刀,朝著他的腰間攔腰便是一刀,一個炭人霎時便分成了兩截,而讓樂璿驚奇的是,攔腰截斷的那人,竟半滴血都不曾流。
“王爺,王妃!”正門方向,傳來了慧律的聲音,原來趁著這段時間,慧律已經在守衛身上找到了日月城的鑰匙,急匆匆趕下來打開了城門。
玄淩玨微微抿唇:“走吧,出了城,要再將這裏燒上一燒才行!”
樂璿跟著玄淩玨踏著滿地的草木灰,徑直地離開了這個早已經滿目瘡痍的日月城,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玄淩玨的一場山火格外醒目,樂璿幾人分明已經離開了清旁山很遠,仍可以看見那衝天的火光。
樂璿應該慶幸這連續十幾日的晴天呢,讓這場大火尤其好燃,根本不需要眾人去看管,便已經布天蓋地而來。
時值午夜,樂璿幾人才在月光的伴隨下回到了大隊伍之中,這日月城一戰比她想象中要迅速,看來明日一早,便必須渡江了。
駐紮在岷江邊的隊伍早已經陷入了屬於夜的寧靜之中,樂璿才走近,便看見一片空地上那略帶孤單的身影,樂璿原以為是鬼瞳為情所困,才難以入眠,誰知走近了,才看出那是紅帕。
樂璿不由得歎氣,女人呐,都過不了這一個情關。
與玄淩玨略對視了片刻,樂璿才轉身朝紅帕勒馬而去。
始終坐在江邊望著天幕的紅帕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時,便已經發現了王爺王妃幾人,便訕訕地起了身,見王妃勒馬而來,便微微福身,衝著她行禮:“王妃。”
樂璿翻身下了馬:“你這副模樣,讓我特別想見見大皇子。”
紅帕不由得倒吸冷氣:“王妃……大皇子他……其實沒有做錯什麽啊!”
“你啊!”樂璿無奈淺笑,“都滿心情傷了,還為大皇子嚇操心,誰說我是去興師問罪的!大皇子好歹也是玨的親哥哥,我該去見見他的!”
紅帕歎氣,微微點頭:“好,回京我便去跟大皇子聯係。”
“不用,”樂璿阻止道,“可以聯係大皇子的途徑有很多,你才剛剛被他傷了心,還是好好療傷吧!”
“讓我去吧!”紅帕慌地主動請纓,“已經七八年呢,若是說第一次被傷會很難過,傷得年頭多了,我自己也都習慣了。還是讓我去吧,我不想將這麽好一個見大皇子的機會拱手讓給別人。”紅帕的眼神是帶著滿滿的幽怨的,借著月光格外哀傷。
樂璿點頭:“聽你的。走吧,明日還要渡江,小心休息得不好再暈船了,我說過的吧,別為了感情傷害自己的健康!”
紅帕點頭:“王妃,我應該從來沒跟您提起過吧?遇見您這樣一個主子,是我們幾個人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我、天鶴、鬼瞳、茗燃,偶爾坐在一處,便都對您充滿了敬仰,若信佛之人會對佛祖滿心尊崇,那麽您,就是我們四個人最大的信仰。”
樂璿微微淺笑:“信仰別人,永遠不如相信自己來的有效,無論你們幾個中的哪一個,我都不會將你留在身邊一輩子,早晚有一天,我必定要將你們都送走,讓你們去過你們自己的人生。”
“王妃……”紅帕微微吸氣,說真的,她們四個真的相約過要服侍著王妃一輩子呢,可是聽王妃今日的語氣,看來是決計不會讓她們跟隨一輩子了,可是……若是她們都走了,該由誰來照顧王妃的起居呢?
天才剛剛亮,玄淩玨便帶著隊伍踏上了擺渡船隻,搖搖晃晃地往京城而去。
樂璿知道,此刻的玄淩玨心中必定是焦慮和不安的,可該麵對的事誰都逃避不掉,她們能做的,不過是始終專心麵對一切挑戰。
玄策派來的兩三個接風大臣已經在渡口等了許久,見船隻搖搖晃晃地駛來,不禁略舒了一口氣,皇帝曾一度擔心玄淩玨占據了江南五郡自立為王,這樣一種時機下,玄淩玨隻要振臂一呼,便會有幾萬大軍跟隨他。
更何況還有那些將玄淩玨奉為神明的百萬災民呢?
昨日的船隻被毀幾乎將滿朝文武都嚇壞了,若是玄淩玨一日拖兩日,兩日拖五日,他們便真的要做好渡江征戰的準備了!
樂璿抬眼,便在一個官員的眼中看見了滿滿的慶幸,不由得便想到了他們的猜想,不禁冷冷淺笑,他們都是傻麽,江南五郡剛剛受災,恐怕一整年都要接受朝廷的賑濟,他們就是再怎麽渴望皇位,也絕對不會選在江南五郡這種連飯都吃不上的鬼地方好嗎?
幾個官員話了許多客套話,才將玄淩玨兩人迎進了京城,迎進了皇宮。
整個皇宮仿佛一如往昔,根本沒有任何慶祝或是歡迎的模樣,樂璿不由得抿唇,她曾經聽聞過京城的百姓提及,當日四皇子凱旋歸京之時整個京城為此歡慶了三天,偌大的京城張燈結彩,竟如同又過了一個年一般。
而如今玄淩玨安撫了整整五個郡的災民,卻連一個歡迎的鑼鼓都不曾響過。
這便是差距吧!
玄淩玨倒是麵色從容,帶著樂璿一路走進了長生殿,大殿之上,玄策一身便裝,不知道在批改著什麽折子,聽見了玄淩玨的山呼萬歲,才略抬了抬眼睛,聲音不冷不熱:“奔波了多日,恐勞累了吧,回府去歇息吧!”
“父皇,”玄淩玨反而開口,抬起黝黑的眸子迎上玄策的眼眸,語氣篤定:“兒臣已經完成了父皇的指派,還請父皇答應兒臣當然的請求,準許兒臣辭去王位,回歸山林。”
玄策的眼神這才微微聚焦到了玄淩玨身上,語氣仍是聽不出任何語氣:“你是朕的兒子,就沒有回歸山林的權利,朕已經放任了你許久,絕不能再繼續如此,回去休整幾日,朕便會允你新職。此事以定,不必再議,下去吧!”
連樂璿也不由得詫異起來,皇帝這是在打什麽算盤,按理說,玄淩玨因為這賑災之事得了不少的威望,玄策該狠狠地打壓一下才對,怎麽會仍要重用?這個老頭兒的心思,樂璿竟越來越搞不懂了!
大殿之上的玄策緊抿了雙唇,半晌才回頭望向梁喜:“剛剛得來的消息說老七燒了皇後的一個賊窩點是麽?”
梁喜恭敬點頭:“回萬歲爺,錦衣騎在半路上截獲了一個報信之人,得來的消息是如此。”
“將知道這件事的其他人全部處死,老七與皇後勢均力敵才好,等他們兩敗俱傷,朕才好一網打盡。”玄策的麵色冷酷,這幾日得來的消息都是皇後居心叵測,權勢漸漲,他怎麽會允許後宮幹政,而若是他親自出麵,這件事便更複雜了許多,反不如借著這個老七的手,好好煞一煞皇後的銳氣。
後宮竟然是這般複雜的大染缸,曾經看起來最無害的皇後,如今也動了謀權篡位的心思?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玄策低聲吩咐梁喜:“對了,老九也關得夠久了,既然老七回來了,便將他也放出來吧!”
玄淩玨腰杆挺直著,一路極安靜地朝午門走去,若今日父皇放他回歸山林,便說明了父皇徹底信任了他,反之……玄淩玨抿唇,看來父皇是期望留他在朝中,抵禦一些他不想親自出麵解決的人。
樂璿抬眼,叫住了玄淩玨:“玨,孩子還在八弟那,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玄淩玨微微點頭,輕聲囑咐:“萬事小心。”樂璿與玄淩玨的關係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無論何事玄淩玨都可以陪她前往,卻惟獨這孩子的事情不行,世人仍不知這孩子是他佛王的,他若是對孩子太過寵愛保護,反而如同在昭告天下。
樂璿帶著茗燃,一路往明鏡宮而去。
整個明鏡宮仍是一片安寧,院中的石榴花已經盛開,一片片如雲霞般火紅的石榴紅帶著蓬勃的生命力,將整個明鏡宮都映照得燦爛明亮。
“七嫂,”八皇子見樂璿前來,便淺笑著迎上來,“不是說今日一早才回京的,怎麽也沒去歇歇?”
樂璿微微抿唇:“這麽急著將我的孩子帶回去似乎有些不信任的感覺,但是一個多月沒見到川川和月月,我實在是想得難受,現在可方便,我想將他們倆帶走。”
八皇子點頭:“方便,他們倆很乖,我昨日還誇他們聰明呢,不止已經學會說自己的名字了,而且如今已經能蹣跚學步了。”
樂璿的臉上染著一抹慈愛的光芒,八皇子的淺笑帶走一絲怔忪,雖然隻是一瞬,仍是讓八皇子略一心慌,才回神往內院中而去,抬眼間,便看見樂寧一臉茫然地走過來,看見了樂璿,不由得略遲疑地皺了皺眉,才輕聲開口:“七嫂怎麽會來?”
“七嫂來領孩子回去,你去布置一下吧!”八皇子輕聲開口。
“可……宛妃娘娘剛剛說七嫂去了她的宮中,派冰兒到後門來,已經將孩子帶走了……”樂寧似乎也察覺了這其中的差池,不由得遲疑開口。
樂璿不由得一個趔趄,竟隻差了這一步,顯然是有人聽聞了她進宮,才假借著這個名義將孩子帶走的。
“樂寧!”八皇子不由得皺眉,“不是說過無論誰來,都不能將孩子給人嗎?”
“可那是宛妃……”樂寧微微遲疑,宛妃可是七嫂的親姐姐啊,她怎麽可能會說謊來騙孩子?
樂璿抿唇:“八皇子,我先走了!”樂璿絲毫不敢遲疑,急匆匆地便離開明鏡宮,一路往宛妃的子衿閣而去。雖然她如今還摸不透這個樂菁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但她將她的孩子騙到了她手中,便必定是為了要挾她。
有什麽事衝著她來,川川和月月才那麽小!樂菁若是敢傷害到他們毫發,她必定是要讓樂菁用命來償的!
樂璿的眉頭皺得極緊,連緊跟著她身後的茗燃都感受到了王妃身上濃烈的殺意,不由得趁著周圍沒人微微拽住了王妃的衣袂:“王妃,別這麽外顯,若是談判,就該有些滿不在乎的架勢才行。”
樂璿重重地歎氣:“我也想,可我做不到。”樂璿的軟肋便是這兩個孩子,她們敢拿這件事來與她叫囂,她便絕不會有任何一絲手軟。
子衿閣並不遠,樂璿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子衿閣之中,那常年不變的竹葉也被樂璿生風的腳步刮得飄揚起來,樂璿不等眾人稟報,便已經一路奔進了內院。
內院之中,樂菁正搖著宮扇指揮著一個小宮女熬藥。
樂璿咬緊了牙關,冷冷開口:“宛妃娘娘這兒還真是安寧啊!”
滿臉迷茫的樂菁回頭看見那幾乎連頭發都要飛揚起來的樂萱,不禁有些詫異:“你這是……”
樂璿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才壓製著自己憤怒的情緒開口:“我寄養在八皇子宮中的孩子,剛剛被你宮裏的冰兒抱走了,你該不會說你不知道這件事吧?”
“孩子?冰兒?”樂菁仍是滿臉的茫然,這個冰兒是她的貼身丫鬟沒錯,可她從來沒有囑咐她去偷抱樂萱的孩子啊!她的一個十八皇子已經讓她操碎了心,她幹嘛好端端地去抱樂萱的孩子來?
樂菁低頭望著那個正在熬夜的小丫頭,麵色也有些冷冷,“冰兒何在,讓她出來解釋!”
那小丫頭急匆匆地在整個宮中尋了一圈,卻隻能皺眉回來:“回宛妃娘娘、王妃娘娘,冰兒姑姑不見了。”
樂璿與樂菁不由得同時皺緊了眉頭,不見了,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還是宛妃身邊的大紅人,怎麽會這麽輕易就不見?
樂菁微微歎氣:“隻要真的是冰兒做的,姐姐不會不管你,姐姐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孩子出事是怎樣的心情,你對我的質問我都懂,可是萱兒,真的不是我。”
樂璿幾乎要將玉牙咬碎,樂菁的眼神真誠得讓她都不得不相信,可她除了來質問樂菁以外,還有什麽線索呢?
“也許我知道川川和月月在哪兒!”十八皇子不知從哪兒走出來,因為燙傷了臉,一直留在宮中未去上學的十八這幾日還真是聽聞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
十八皇子走到樂璿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走吧,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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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猜猜孩子被誰帶走了,反正明天這章便會公布了!
苗苗最近累蒙圈了,白天要上班,每天要寫的材料一隻手都數不過來,晚上要碼字,還要複習公考,哎…突然覺得自己好苦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