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強酸

樂璿瞧著元荷略帶顫抖著將一個拇指蓋大小見方的木塊拾起,婆娑了片刻,便已然淚眼朦朧。,

“這是什麽?”樂璿微微皺眉,將元荷扶著坐在了小幾上,眼瞧著她將那小小的木塊緊緊攥入手心,仿佛要將它揉如自己的身體中一般。

樂璿伸手覆上了她攥緊的拳頭,輕聲開口:“一個木塊,禁不起娘親這麽大力氣的!娘小心別因內力震碎了它。”

元荷才回神,一雙剪水般的雙瞳怔忪地瞧著樂璿,略有些癡了,喃喃自語般輕聲開口:“快四十年了,它居然還完好無損!”

樂璿微怔,四十年?一個這麽小、這麽平常的小木塊,竟在皇宮中保存了四十年?

樂璿伸手接過了這小小的木塊,上麵五麵都是不算精巧的雕花,唯有一麵如印章一般刻了篆字,樂璿仔細辨認了一陣,才看出是一個“策”字。聯係著元荷剛剛的話,看來是她與玄策當年的定情信物了!

隻是這東西怎麽會出現在坤寧宮的耳房之中呢?按理說,元荷雖貴為皇後,卻半日坤寧宮都不曾住過,而皇帝即便是隨身帶著這東西,也絕不可能跑到這耳房中來啊!

樂璿不禁驀地想起剛剛摔倒在地的黃千,豈不就是在這附近位置,難道他是……

皇上失蹤一事,似乎還有其他轉機!

樂璿將她的推測告訴了元荷,元荷微怔,她也有太多年沒有見到玄策了,以至於樂璿如此猜測時她根本無法判斷,在她的記憶裏,玄策仍是那個不到四十歲的英姿勃發。

樂璿抿唇:“我大概還要在坤寧宮住上三四天的樣子,娘親可以趁著這機會試他一試,雖然時隔多年,娘親一定還記得父皇的一些小習慣吧!”

元荷微微踟躕,許久才重重地點點頭:“好,我去試試看。”

坤寧宮這幾日總是一片人聲鼎沸,樂璿與元荷在耳房中的低聲談論根本無人聽見,樂璿在坤寧宮便如同是個不值得一提的小插曲一般被人遺忘了。

而此時,慈寧宮卻是一片慌亂,皇太後幾乎要將這慈寧宮所有能摔碎的東西統統摔碎了,這大半個上午,她就一直如同個傀儡一般被百般愚弄,她恨不得將那穆婉大卸八塊,以泄她的心頭恨。

“太後娘娘……”金縷一邊撿著滿地的碎瓷片,一邊微微糾結著開口,“王妃娘娘似乎被皇後軟禁在坤寧宮了!”

童佳手中的茶碗還未拋下,卻被金縷的話吸引了目光,微微眯了眯眼睛,狠狠地咬牙:“不礙,皇後還沒膽大明目張膽地迫害皇嗣,在她那也安全!樂仲已經出京了?”

“是,已經往北疆去了,太後娘娘吩咐的,老奴也已經傳達到了!請太後娘娘放心。”刑嫗篤定地回答著,樂仲這個老狐狸,應對四皇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哼,”童佳冷哼,將手中的茶碗塞進了刑嫗的手中,“那我們便等著看一出上好的折子戲便是!那自不量力的女人,哀家要讓她嚐嚐眾叛親離的滋味!”

刑嫗不禁也抬眼瞧著憤憤的皇太後,她有多久沒見過太後如此了?看來這個皇後真是觸碰了太後的底線,怕是跳不多久了!

樂璿竟然就真的安安穩穩地在坤寧宮住了兩日,除了偶爾十皇子會來瞧她以外,幾乎沒有人記得她的存在,看來朝堂上必定是有人率先發難了,才會讓皇後無暇顧及她。

隻是這兩日氣溫太高,灼烤著耳房不算高的屋頂,幾乎要將裏麵的樂璿烤熟,元荷帶來的寒香丸雖能緩解一些,可到底是治標不治本,過了藥效,便更加悶熱,樂璿無事時便是睡覺,仿佛睡著了,便忘記了炎熱。

“我來陪陪七弟妹。”一個尖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樂璿微微睜眼,側頭望向房門時便見了個白淨利落的女子走來,不是二皇子元婷,叫她弟妹的女子中,能隨意出入坤寧宮的,便隻有那個已經和離的了四皇妃銀藍一人了。

原本她已經與四皇子和離了,是不該出現在坤寧宮的,但到底是十皇妃銀蘿的姐姐,便也仗著陪銀蘿照顧十皇子的借口始終不曾離開坤寧宮。

樂璿支持起身,這個銀藍應該是因為十皇子對樂萱的心意恨透了她的,此番必定是來者不善了!可元荷卻偏偏去找黃千探聽消息了,如今這耳房中竟連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銀藍冷冷笑著,已經回手關緊了房門,那嘴角勾起的一抹壞笑,眼睛直直地盯著**這病病歪歪的佛王妃樂萱,這個女人就是讓四皇子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啊!今日,就是她們倆同歸於盡的忌日!

銀藍因為四皇子的緣故,早已經有些神經質了,她隻要四皇子得不到這個樂萱,為了這個目的,她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

樂璿瞧見了銀藍略有些癡狂的眼神,暗歎了不好,便支撐起身,抿唇開口:“你想做什麽?”

“想要你的命!”銀藍如瘋狗一般驟然撲向了樂璿,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匕首來,直直地便往樂璿的胸口刺去。

樂璿雖被眾多毒素折磨得有些虛弱,卻到底比銀藍這種毫無武術功底的人靈敏許多,見了她手中的匕首,便迅速閃身躲到一邊,銀藍撲了個空,便整個人撲倒在了床榻上。

樂璿皺眉:“你傷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如今也沒了品級,下地獄帶著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王妃,我豈不是賺了!”銀藍從**爬起身,眼神始終直勾勾地盯著樂璿,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抬頭看了看樂璿,便驀地將手中的匕首丟了,樂璿似乎還沒看懂她要做什麽,便見她從腰間掏出個小小的藥瓶,不由分說地便橫著往樂璿的方向揮灑開。

她就不信了,王妃樂萱能連化鐵水都躲得開!

樂璿向後退了幾步,卻仍是躲不過那漫天撒來的藥水,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樂璿便覺得眼前一黑,再抬眼看時,便看見了玄淩玨那專屬的深邃眼眸。

樂璿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怎麽會出現的?

“來人,將這瘋女人壓下去!”玄淩玨抿著唇,臉色十分不好,樂璿不由得在空氣中嗅到了濃濃的酸氣,她雖然暫時無法確定這是什麽酸,但必定是帶著濃濃的腐蝕性的!

樂璿幾乎是提著整顆心,咬著牙將玄淩玨的身子硬扳了過來,那不算厚重的衣服上已經被這種強酸燒出了十幾個黃豆大小的窟窿,最大的甚至有銅錢大小,樂璿伸手便將玄淩玨的衣服扯開,露出他精壯的後背,那古銅色的肌膚上已經分別了十幾個略帶黑色的斑點。

“沒關係……”玄淩玨回頭,企圖阻攔這個周身散發著強大氣場的樂璿。

“轉過去!”樂璿咬牙,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氣惱,伸手扯了自己衣襟來,將他身後殘留的酸液擦幹。可到底在拉扯衣物上浪費了些許時間,擦拭以後,仍是有留下了不少燒黑的斑點。

“好了!”玄淩玨回身想要安穩樂璿的情緒,卻被樂璿皺眉打斷:“沒好呢,來人,那一碗堿麵水來,快點!”樂璿回頭瞪著一個才剛剛聽聲音趕進來的小丫鬟,小丫鬟也被王妃這氣勢震懾住了,唯唯諾諾地應了,便扭頭奔著廚房而去。

“我真的沒事!”玄淩玨伸手覆上樂璿的臉頰,“別這麽氣勢洶洶的,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樂璿歎氣,小傷,處理不好會大麵積燒傷的!樂璿抿唇,算了,說了他也未必會上心,便穩了穩心神,皺眉開口:“這兒到底是坤寧宮,你怎麽會在這兒?”

“怕你受傷,始終派個人在坤寧宮守著的,剛剛有人跟我稟報,說銀藍一直在你門口晃**,我擔心你,才趕了來!”玄淩玨說的雲淡風輕,並沒有提及他與眾人正在討論如何應對即將回京的四皇子大軍,聽了這消息便驀地轉身離開,隻將一整個爛攤子留給了八皇子。

樂璿點點頭,她該好好感謝玄淩玨的,若不是他,今日她必定是要毀容了的。

樂璿伸手抱住了玄淩玨的腰,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前,手臂微微收緊,不由得皺眉:“你瘦了多少?”

“沒太注意,別擔心,熬過這一段,你給我好好補補便是!”玄淩玨極不在乎的淺笑,他一個大男人,胖些瘦些有什麽關係。

因為朝堂政事,樂璿又多久沒有好好擁抱過玄淩玨了?不得不承認,在他懷裏,她始終隻是個小女人。

十皇子蹦蹦跳跳衝進耳房時,便是瞧見了兩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的模樣,略遲疑了一瞬,便聽見身後一個小丫頭的聲音:“王妃,堿麵水來了!”

十皇子回神,便跳腳著衝到兩人麵前,用盡力氣要將兩人分開:“你是大人,不準跟我搶新娘子姐姐!新娘子姐姐是我的!”

“十弟!”玄淩玨抿唇一把攥住了十皇子企圖將樂璿拉入自己身後的手臂,極正式地開口道,“其他的我都容你胡鬧,關於我的王妃的,你最好離遠點,我不想因此連你也傷害!十弟,不管你還記不記得,我始終記得你六歲時跟我說的話!”

十皇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晃動,才突然嚎啕大哭:“啊,七哥好凶,啊……快來人啊,七哥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