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拜壽
樂璿自從認識十二開始,他便是一副英姿勃發的模樣,即便是在玉潭峰被眾人圍攻,也從未見過他退縮半分,可今日的十二卻是蒼白憔悴的,這種憔悴不僅僅是身上傷的重,更是從內而外散發出的疲憊傷懷。
樂璿抿唇,眼神恍惚了片刻才扯出笑意:“十二弟,鬧了我們的婚禮,看來是受了父皇的重罰了,以後便收斂些吧!”
十二似乎微怔了一下,方才點頭:“好!”簡單的一個字,卻讓樂璿聽見了他滿心的悲涼。
“茗燃,去準備晚膳吧,十二弟留下來與佛王敘敘舊,正好我也有些小事兒要與十二弟聊聊,”樂璿吩咐了茗燃,才又回頭瞧十二,“十二弟,肯與我聊聊麽?”
樂璿將十二領進一間廂房之中,關了門方開口詢問:“怎麽了?你怎麽……”
樂璿的話還沒說完,十二便已經驟然跪倒在地:“樂璿,算我求你,無論發生什麽,好好照顧七哥!”
“你起來!”樂璿的眼睛瞪了很大,伸手便去扶他起來,十二雖然不十分囂張,內心卻其實十分驕傲,他竟然對她下跪?樂璿抿唇了許久都不曾開口,仔細地看著十二滿眼的糾結和不安,試探著開口:“你……皇帝要挾你離開玨?”
十二不開口,眼睛卻已經給了樂璿肯定的回答。
樂璿思忖了片刻,可以讓十二這般糾結的砝碼恐怕隻有一個……樂璿不由得閉了眼睛:“以芷蘭為挾?”
十二饒是咬著牙,重重地點頭。
樂璿忽然想起了玄策在她婚禮前的眼神晃動,玄策當時說的是樂仲送元錦與芷蘭回國的!樂璿當時一直不理解為何不讓元修去送,畢竟他們是親兄妹,必定會更加安穩,原來,玄策是動了這個心思。
隻有讓樂仲去送,樂仲才能將元錦與芷蘭控製起來,而且以十二的心思,是鬥不過樂仲的!所以,除了屈服,他什麽都做不了。
樂璿牽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十二,別擔心,我會一直站在玨的身邊,不僅是他的女人,也會是他的兄弟!皇帝可以要挾你離開玨,卻很清楚他不可能要你與玨為敵,所以,你便放下自己所有的負擔,轉身離開吧!”
十二的一雙劍眉緊緊揪在一起,雖然他無能為力,卻仍不願屈服。
樂璿對十二的倔強是很熟悉的,不由得在嘴角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我說過,你既然以玨為榜樣,便學著他身上的忍性吧,屈服,有時候反而是反擊的動力。別的我不懂,但就像弓箭,你先要射得遠,便要將它盡量向後拉緊。後退,不是認輸,是積蓄力量。十二,我替玨給你個任務。”
十二抬眼,正視著樂璿的眼睛:“必竭盡全力。”
“不再做玨的影子,從今天,做你自己,做我天朝獨一無二的十二皇子,綻放你自己的光彩。”樂璿的眼睛直視著十二,信任、篤定、卻又帶了一份強製。
十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難以置信地看著樂璿,這句話,似乎是七哥每年都會提及的,隻是他始終不曾正視,不知為什麽,今天聽了樂璿這麽一說,他才忽然覺得,這些年,他是不是忘記了如何做自己?
那天晚上,他們三人關著門聊了許久,沒人知道他們都聊了些什麽,隻知道佛王妃與十二喝了許多酒,直到深夜,十二才被身邊的小廝攙扶著離開。
樂璿將十二送走,眼中卻仍是一片清明,她是陪酒的,便絕對不可以醉。
月色正濃,樂璿並沒有直接回房,反而繞到了王府的後花園,坐在假山後頭的石椅上吹著冷風。雖然她在十二麵前表現得毫不介懷,但不得不說,十二的難題也同樣困擾著她,如果玄淩玨的身邊連十二都不見了,那……便真的隻剩下她了。
“幹嘛一個人坐這兒發呆,夫妻感情不和諧了?”一個嫵媚陰柔的聲音從她身後的房簷傳來,樂璿甚至不用回頭,也早已經嗅到了他身上特有的香氣。不過說真的,她似乎很久沒見過百裏失笑了!
“喂!”沒有回頭的樂璿激起了百裏失笑嚴重的勝負欲,不由分說地跳到了樂璿眼前的小石桌上,蹲下身來瞧她,“你幹嘛,跟佛王結婚了就可以無視我了?裝什麽貞潔烈女呀你,要不是我,你能這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兒?”
樂璿皺眉,才抬眼瞧他:“你這話什麽意思?”
百裏失笑極不屑地撇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不懂啊!傻了吧唧的就這麽跟著人家走,就沒想過後邊也有人跟著你?要不是我先將那兩個尾巴給你做了,你呀,現在就是殺人犯了!”百裏失笑一雙狐媚眼眸,狠狠地白了樂璿一眼。
樂璿抿唇,是啊,她的確太自以為是了,她竟然忘了,玄策還始終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呢!
真的以為穿越而來,便帶著主角光環,永遠不會失敗麽?
樂璿正式地抬眼看著百裏失笑,語氣也十分沉靜:“今天的事兒,多謝你了!”
始終帶著譏笑表情的百裏失笑反而一時間錯愕不已,他的眼神不由得一陣晃動,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每日與他為敵的樂璿,聽見樂璿的感謝反而一時慌亂,不禁霍地起身:“你是有夫之婦,少……少勾引我!”
樂璿反而揚眉,她不過是表示一下感謝,怎麽就勾引他了?
這群男人腦袋裏頭到底能不能有點兒正經的東西!
樂璿無奈歎氣,隨手去拽百裏失笑的衣袂:“你下來,我正好有事兒要問你!”
百裏失笑便從石桌上躍下,不知為何,從那不過三尺高的地兒跳下來,百裏失笑的紅衣居然也能列列生風,樂璿一時腦內,百裏失笑的衣服是自備飄逸技能了麽?
樂璿抿唇,猶豫了片刻才開口:“你對雲雨坊了解多少?她們的勢力範圍如何?坊主是誰?與後宮有瓜葛麽?”
百裏失笑柳眉微皺:“問這麽詳細,我說我知道了麽?再說了,你問我就要說啊,你以為你是我媳婦兒啊?”
樂璿白了百裏失笑一眼,這欠揍的表情和語調,分明就是都知道!
樂璿才要開口,便被百裏失笑打斷:“有人來了,我先走了!”
百裏失笑的紅衣一閃而逝,樂璿回頭,才見一個微亮的燈光逐漸走過來,茗燃見了樂璿,不禁深深地吐了口氣:“可找著王妃了,茗燃還怕您喝多了睡在什麽地方了呢!天兒涼了,小心受了風寒!”
樂璿抬眼,看著天邊已經有些泛白,才發現竟不知不覺的就這麽晚了,今天是樂仲的父親鎮國公樂子濤的八十歲壽辰,說是要在樂府擺宴慶賀的,她也在應邀之列。
樂萱的所有記憶在樂璿的腦中回放,也許,這所有人的關係很值得她細細品味。
樂仲是樂子濤的次子,按道理是不應該由他來繼承父業的,但如今霸占樂家主業的卻是樂仲,這對於樂孟與樂季而言,明顯是偌大的挑釁與不公,且放開他們之間的能力差距不談,單是樂仲無子,便是個極大的缺陷。
但樂子濤卻仿佛毫不在意,一直寵信樂仲,什麽好事都是先想著樂仲,一直忽略老大與老三的不滿。一個家庭裏若是無法一碗水端平,那便是矛盾的根源所在。
樂璿玩味地牽著嘴角,若是她可以利用這矛盾,先挫挫樂仲的銳氣也是好的!
“王妃,”鬼瞳小心翼翼地將一對兒碩大的玻璃花瓶放在了樂璿眼前,“您讓作坊趕製的花瓶做好了,若是放在店裏販賣應該會值大約五千兩銀子左右,還要準備其他的什麽賀禮麽?”鬼瞳如今對玻璃的市場已經徹底掌握,幾乎不用樂璿操半分心。
五千兩,對樂家這種大戶人家而言,並不算十分出眾。
樂璿搖頭:“不用,這樣就很好。”她的身份已經很敏感了,她去樂家可不是去引人注目的,她今天要做的,便是個聽眾。
樂璿並沒有穿朝服,而是著了一身藕荷色的長裙,套了一件湘妃色的褂子,既不十分顯眼,卻又還算喜慶,頭上除了玄淩玨當日送的釵,便隻插了兩支彩珠的步搖,不招搖,不炫耀,對於王妃這個等級來講,實在是樸素至極。
樂璿思索了片刻,方將玄淩玨以前送她的手串又帶在手上,必須要在身上帶一下佛珠,才當真符合了她佛王妃的身份。
樂府已經是一派喜慶,但凡是想要跟樂家掛上一點兒關係的官員,無不前來道賀,即便是外省的官員,也差人將相應的賀禮送到,所以,無論是在正門行走的官宦,還是在後門行走的走卒,都顯得格外擁擠繁雜,道賀聲、寒暄聲、歡談聲、朗笑聲……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便形成了一曲格外虛偽的喜樂。
樂璿帶著鬼瞳、天鶴與茗燃,走進了這份喧囂之中,才進了院子,便聽見一個英朗的聲音傳來:“樂武見過王妃!”
樂璿回頭,便看見了滿臉笑意的樂武,自從她那日替他解了圍,樂武始終對她極感恩。
樂璿衝他點頭淺笑:“武表哥今日似乎格外開心?”
“是啊!”樂武大笑,“昨日賤內才為我生了個兒子,我正滿心歡喜呢!”
樂璿也感同身受地淺笑,還沒來得急再開口,便被一個驕傲的聲音打斷:“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的小妹呀!”
樂璿側眼瞧去,便看見了一臉傲慢的樂薇,在樂萱的記憶裏,這個比她大了三歲的嫡姐,可是沒少給她臉色看,在樂薇麵前,樂萱過的日子恐怕連奴隸都不如。
而這個滿心驕傲的樂薇身後,跟著的便是長得有些幽魅冷豔的九皇子,若說百裏失笑陰柔嫵媚,那九皇子便更勝了百裏失笑一層詭譎,那嘴角涔著的笑容裏,帶著化不開的陰謀詭計,沒人看得出那雙狐狸一樣的眼睛裏藏著什麽樣的壞心思。
但這個九皇子卻對樂薇格外欣賞喜愛,大婚三年,始終不曾娶妾,外界都傳聞,說玄家隻怕各個都是情種,樂璿從這個九皇子身上,倒真的可見一斑了!
樂璿可不是樂萱,無論她是庶出還是私生女,她現在就是佛王妃,一品誥命夫人,她的身份絲毫不比他們低微,見了他們更不會低聲下氣,聽見樂薇的揶揄,樂璿不禁扯出一抹更加燦爛的笑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我便要叫二姐為九弟妹了,弟妹在宮中過的若是有什麽不習慣的,便來找七嫂,我們妯娌二人也可以好好敘敘舊。”樂璿的話隻是在告訴樂薇一個道理,少在她麵前裝腔作勢,她還沒這個資本!
樂薇不由得咬牙,這個樂萱還真是個不要臉的賤人!
九皇子卻扯出一抹鬼魅的笑意:“所有七嫂便也隨了七哥,準備要出家做尼姑了麽?”九皇子低眼,看著樂萱皓腕上的手串。
樂璿不置可否地淺笑:“信奉佛法,講究的是心安,咱們母後不是也每日誦經念佛麽?”
九皇子鳳眼微眯,不再開口。
玄淩玨那個禿頭,倒是誤打誤撞地娶了個有趣的女人。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對朝堂構成什麽威脅,或者,趁著這女人還未成氣候,他該先出手滅了她?
“咳咳!”樂仲清咳了兩聲,打斷了幾個人的尷尬對話,“樂萱,可去見過你祖父了?”
樂仲的話聽起來很簡單,卻讓所有人了解一個道理,不要囂張地以為你們是嫡出還是庶出,都是樂家的兒女,若是想起內訌,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樂璿淺笑:“我命鬼瞳定製了一對玻璃花瓶,想送給祖父去,父親可願與我引見?”樂璿不得不如此說明,因為在樂萱的記憶裏,她根本就沒見過什麽鬼祖父,她還沒傻到自己衝上去就跟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套近乎。
樂仲歎氣:“走吧!”
在樂仲的帶領下,樂璿才進了內廳,樂子濤躺在**,滿臉的病容,樂璿微微玩味,外界可從未聽聞過鎮國公有何病症的傳聞,怎麽今日看來,都已經臥床不起了?
“父親,這是仲的三女兒、佛王之妃,樂萱。”樂仲說話的聲音很大,才讓樂子濤微微睜開了眼睛,抬眼瞧了樂仲身後這個姑娘,不過片刻,便定睛凝視了起來,仿佛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卻幾次張口,都未說出一個字。
樂璿這幾日無事便與赫連南學些醫術,這個樂子濤的病症與中風無異,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樂璿總是覺得他的臉色卻並不是中風,而是……中了什麽毒。
樂璿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中的蠱毒,若是樂仲可以通過蠱毒控製她,為什麽不能同樣地控製樂子濤呢?
樂璿思忖了片刻,才抿唇開口:“父親大人,樂萱自小便不在樂府生活,沒有在祖父麵前盡過孝,如今瞧著祖父這副模樣,著實心裏不安,恐怕嫁做人婦便沒了機會,趁著今天是祖父壽辰,讓樂璿為祖父梳洗一番吧?也算是樂萱盡盡孝道。”
樂仲冷哼:“死丫頭,你以為我是要你做這種好人的?”
樂璿無謂地淺笑:“父親大人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我怎麽說也是個樂家人,不過是想做點事兒,自己圖個心安罷了!”
樂仲上下打量了樂萱片刻,按照樂萱以前的性格,這種事情她是做的出來的,本來以為她已經開竅了,原來還是這麽愚忠愚孝!哼,朽木不可雕!
樂仲一甩袖子:“你隨意,我沒空陪著你!”
樂子濤這個老不死的家夥反正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樂萱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拿他怎樣!
樂璿見樂仲走了,才將鬼瞳三人一並叫進了房間,她仍是有些可惜,若是赫連南在便好了!
“鎮國公怎麽會變成這樣?”天鶴有些不解,她對朝堂之事還有些了解,因為她經常裝扮成別人去執行任務,所以經常見得到鎮國公。“我去年還看見了鎮國公入宮與皇帝暢飲高談的模樣呢!怎麽今年便成了這副模樣?哎,說來也可惜,那個曾經忠心耿耿的老頭兒這三五年越老越糊塗,原來是因為患了重病的關係!想當年這個鎮國公還是王爺主張賜的呢!”
樂璿卻十分玩味,這三五年?樂萱第一次受到那蠱毒控製,不就是五年前?
“先將鎮國公扶起來吧,我試試看!”樂璿伸手搭在樂子濤的手腕上,那纖細的手腕瘦得隻剩下皮包骨一般,脈搏輕微,若有若無。樂璿皺眉許久,這脈息,竟與她的類似,都有一種莫名的雜質感。
“王妃,”鬼瞳開口,“鎮國公始終盯著您的頭,似乎是在看您頭上的裝飾。”
樂璿深深吸氣,將幾件頭飾都拔出來,一一放在他手上,待她將那地宮的鑰匙放在他手中的時候,他顫抖的格外猛烈,嘴巴張張合合了許多次都曾發聲,急得不禁老淚縱橫。
樂璿不禁咬唇,這明顯是他知曉些什麽的樣子,可是他現在這樣子,又能如何呢!
“天鶴,你去外麵守一會兒,別讓誰偷聽了,我跟鎮國公有話要說!”樂璿的眼神鄭重篤定,雙唇緊抿成一條線,這表情,與思考中玄淩玨如出一轍,連樂子濤也看見了,不禁安靜了下來。
天鶴出去,樂璿才回頭瞧著樂子濤,正式地開口:“您若是知道這釵的秘密,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聽得懂。我跟他進了地宮,發現了這個,他便送我了,你放心,我會始終站在他身邊,無論結果如何,都一定要拚一拚!你被樂仲控製,我現在還沒辦法讓你開口說話,你要好好活著,等著看樂仲敗落的那一天!”
樂子濤盯著樂璿看了許久,才微微眨了兩下眼睛,示意著他已經知道了。
樂璿抿唇,思考了片刻才開口:“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隻要眨眼就好,不知道就不眨,是就眨一下,不是就眨兩下。樂仲,是不是……與皇後勾結在一起了?”
樂子濤看著樂璿,鄭重地將眼睛緊緊閉上,複又睜開。
這應該是這一日來,樂璿最大的收獲了。
外麵的喧囂更濃了,樂璿卻內心平靜,無論如何,這個樂子濤的話,她還是相信些的,她來以前玄淩玨便告訴過她,這個鎮國公原本是他的勢力,隻是近幾年忽然叛變了,樂璿猜,應該就是樂仲的蠱毒的緣故。
可樂璿又有些害怕,她會不會也有這一天,因為蠱毒的控製,不得不背棄自己的內心,背棄玄淩玨?
“你是樂萱?”一個怯怯的聲音從樂璿身後傳來,樂璿回頭,便看見一個極瘦弱的女孩兒,與她長得有一兩分相似,整個人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樣,見她回頭,便慌張地請安:“八皇子側妃樂寧給王妃請安。”
樂璿上下打量了這女子片刻,在樂萱的記憶裏,並沒有這個樂寧的存在,看來她也是個沒有存在感的丫頭。
“八爺在家經常提起王妃,說王妃是女中豪傑,前幾日八爺去織造查賬的時候還提過,王妃的綢緞做的極好。”樂寧眼中帶著滿滿的羨慕,“同樣是庶出,樂寧就不及王妃十分之一了!”
樂寧輕輕歎息,她在樂府便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十五歲便被八皇子收做妾氏,一年便生了個女兒,才升做側妃,可女兒還未滿月便夭折了,自此,她在八皇子的宮中也格外不受寵。
作為一個女人,她能做的,便隻有忍耐吧?
樂璿看著眼前這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始終暗自神傷,不禁無奈歎氣,這就是大戶人家常有的庶出弱女子,自己都不自信,還有誰會支持她?
“樂寧!”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來,樂寧便不禁一驚,樂璿抬頭,便看見一個略胖的女人,叉著腰走過來:“樂寧,我要的荷包你到底什麽時候能繡好?怎麽,我不是你親娘,你推拖起來了?我可曾虧待過你,你一個小小庶出可以嫁到八皇子府上當側妃,還不虧得老娘我?現在是身嬌肉貴,不肯做了是吧?”
樂璿不由得皺眉,這話怎麽聽都有些指桑罵槐的意味,什麽小小庶出,她還是私生女呢!
樂寧頓時怯怯開口:“大娘,樂寧沒有推諉,再給樂寧三天,就三天,一定給您拿過去!”
“哼,庶出就是庶出,好事都搶在前頭,讓你們幹點兒活抽筋拔骨!”那女人不禁白了樂寧一眼,她是樂孟的正室徐氏,她曾經聽樂孟說過,樂孟與樂季才是正室所生,樂仲不過是個庶出,結果當年正室早死,反而讓樂仲的娘做了續弦,樂仲的地位也反而超過了他們二人。
如今,反而是樂仲高高在上。
所以,徐氏對庶出始終沒有好臉色。連帶著那個樂仲的私生女樂萱,她也一並瞧不起,難道還真是物以類聚,她看見這個庶出的賤人樂寧倒是跟這個私生女樂萱一見如故的樣子,讓她更加氣不過,便過了罵兩句出出氣。
樂璿豈會看不出她的意圖,不禁冷哼,她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不等於有人可以在她麵前狂妄胡鬧!
“大伯母,”樂璿冷冷開口,“大伯母身為一家之母,見了本王妃不行禮不問安,就不怕以後樂寧學壞了,見了你也如你見本王妃一樣,囂張跋扈麽?”樂璿拿王妃的頭銜壓徐氏,她倒要看看,這囂張的更年期婦女會連尊卑都不分。
徐氏不禁一怔,的確,這個私生女現在是王妃,別說是她,就是樂孟見了也是要行禮問安的,這就是等級。哪怕這個佛王是多麽不受寵,他也是高人一等的王爺。
更何況,據說這個佛王妃如今在聖眷正紅,隔三差五便要進宮去給皇帝請安,很顯然,她沒有不低頭的理由。
“老身……老身眼神不好,沒認出王妃來,老身給王妃請安!”
“大伯母客氣了,樂萱豈是這種拘泥小節之人,到底是怕樂寧學壞了!”
“是!”徐氏滿心氣惱不敢開口,隻能唯唯諾諾地應和。
“宛嬪娘娘駕到!”一個細尖的聲音傳來,滿院子的喧囂頓時安靜下來,沒人接到宛嬪娘娘要來省親的通知,怎麽宛嬪娘娘會來?
樂仲也有些驚訝,慌從內廳往外趕,樂菁這丫頭又是搞什麽?
樂菁攜著十歲的十八皇子從輦上緩緩走下,那一身淡淡的淺黃色將整個人都映得雍容華貴,臉上的笑容極溫潤,卻讓樂璿覺得虛偽,那一臉的笑容極官方,並不帶有絲毫感情,就如同一張麵具,蓋住了她全部的情緒。
宛嬪出宮,可不似一般宮女,應該提前通知的,可看樂仲的慌張模樣,便知道他事前並不知情。
樂璿反而玩味地揚眉,若是樂仲與皇後勾結,那始終受寵的宛嬪,是不是也站在了她們這邊呢?
“大家快平身,不過是家宴,不要拘謹,樂菁來,也不過是來瞧瞧祖父的!”樂菁一副親民的樣子,笑的恬淡親切,不知為何,讓樂璿想起了那剛剛身敗名裂的淩簫,樂璿第一次見淩簫的時候,她便是這副笑容。
------題外話------
關於更新的事情,有親們說苗苗更新的有點太晚,苗苗在這兒也隻能說對不起了,因為苗苗白天都要上班,隻有晚上回家吃完飯才能開始碼字,《佛王妃》這個文裏人物又太多,關係複雜,構架很大,苗苗碼字速度始終提不上了,每天都要坐在電腦前頭寫四五個小時才能將今天的字數碼夠,一寫完就馬上上傳了,所以有時候會很晚,還請大家諒解。
苗苗很感謝親們不離不棄地支持《佛王妃》,即使它本身仍有很多小毛病,大家也都一一包容,苗苗始終很努力地在碼字,期望能給大家一個更完整的故事。
再次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