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

他竟然沒有生氣也沒有愁,還細心溫柔照顧她到大半夜。

聽到她說痛,他為她倒水,將她摟在懷裏,溫熱的大手覆住她的小腹,緩解了一些脹痛,她折騰到深夜才沉沉睡去,而他,一直在身邊。

她以為就算他不生氣,也應該不會繼續留在屋裏,她以為他回去找那個芝蘭……

但他沒有,他一直抱著她,和她一樣,半夜才睡去。

屋外,傳來細微的聲音。

“尹雪姑娘,大爺還沒起身,大少奶奶自然也還沒起身。”是容蘭的聲音,蘇尹雪來了嗎?

“大爺還沒起身?這都什麽時候了,那我去回夫人一聲。”蘇尹雪語氣略帶驚訝。

糟糕!她還得去請安的。

石拓這時候從書裏抬起頭,看到她,淡淡問道,“醒了?”

雙至窘紅了臉,自己穿上外裳,“我也是剛起身,你好點了沒?”

“嗯,好很多了。”她一向都是一天會痛經,二天就會好很多。

石拓從屏風上拿下一件披風,披在她肩上後,才讓屋外的容蘭端水給他們梳洗,雙至訝異看著他在拭臉,他是在等她起身才讓丫環進來,為什麽?等她嗎?

“你……”雙至看著他,竟不知該說什麽。

“我也是剛起來。”石拓低聲道。

雙至深深望著他,輕笑出聲,他是怕她起身晚了沒有去請安被石夫人罵吧?所以才一直在屋裏等著她,讓所有人都以為的他還沒起身。

石拓看了她的笑容一眼,麵無表情地走出屋子。

雙至迅梳洗完畢,換了衣服出來和他吃飯,他們錯過了早飯時間,吃過午飯之後,石夫人又使人過來,雙至心裏有些不安,應該找什麽理由作為晚起的借口呢?

“我和你一同過去。”石拓在雙至即將出門的時候,突然開口,並已經走在她前麵。

雙至看著那道已經走在陽光下的背影,不自覺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到了上房,雙至沒想到石銀珠也在。

“爹,二娘。”雙至和石拓給在屋裏的各人一一行禮,石老爺沉著臉,看到石拓同樣陰沉的臉色時,重重哼了一聲。

雙至疑惑看了石拓一樣,這是怎麽了?石老爺好像在生他的氣。

石拓目光依舊冷淡,在石夫人的招呼下,在旁邊的太師椅坐了下來。

“拓兒,聽說你今天比較晚起,沒事吧,可是身子不舒服?”石夫人睨了雙至一眼,一臉關切地看著石拓。

石拓淡聲道,“我沒事,多謝二娘關心。”

石銀珠笑眯眯地看著雙至,“新婚燕爾,睡得晚一些有什麽所謂,大哥,說不定明年您就能抱孫子了。”

石老爺聞言,緊繃的臉色才稍微鬆緩了一些,倒是石夫人卻黑了臉。

“雙至身子嬌貴,還是要注意些,沒來請安就罷了,別累著了。”石夫人語氣關懷,說出來的話卻充滿諷刺。

雙至紅著臉,真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道,“二娘,媳婦今日沒來請安,是媳婦錯了。”

石夫人笑道,“這怎麽是你的錯,剛剛姑奶奶都說了,你們這是新婚燕爾,睡得晚不來請安也是無所謂的。”

“好了,別說了。”石老爺突然開口,製止石夫人繼續說下去,然後看向雙至,“雙至,以後早上就不必到上房來請安了,反正咱們家也不太注重這禮節,你……”

“什麽叫咱們家不注重禮節?老爺,拓兒現在是大將軍,您現在是老太爺,咱們石家今時已經不同往日,這禮節規矩要是不注意,外人會怎麽看?再說了,媳婦給公婆請安那是天經地義的,這是婦德,還是老爺覺得我不是名門世家出身的,所以就不必受這些大家閨秀的禮了?”石夫人突然聲音尖銳地打斷石老爺的話,聽到石老爺讓雙至不必來請安,她就好像被踩到了痛處,連眼角都被氣得一抽一抽的。

石老爺沉著臉聽石夫人說完,才開口道,“難道你要雙至每天都從莊子裏過來給你請安?”

“什麽?”石夫人一陣錯愕。

石老爺瞪著石拓,大聲叫道,“那個大將軍,說雙至回門之後就要搬回莊子裏去住。”

雙至聽了抬起頭,看了抿著唇不語的石拓一眼,他已經跟石老爺提起這件事了?所以石老爺才會那麽生氣?

不過聽石老爺這語氣,多半隻是在鬥氣,真像個小孩子。

石夫人心裏突然一喜,但又不敢表現在臉上,她是巴不得石拓能趕緊離開石家,有他在這裏,她整天都覺得不舒服,深怕石家的偌大家業會全落到他手中,而自己的兒子卻得不到半點好處,要知道,這石拓現在是大將軍,她可不敢隨便得罪他了,走了好,免得看了兩生厭。

不過,表麵上她還是懂得做的,“拓兒,這是真的嗎?你要搬回莊子去?這怎麽好呢,你才剛新婚,而且就要過年了,還是留在家裏吧。”

“拓兒,怎麽沒幾天就去那莊子,那裏又偏僻又沒多少丫環#拓兒服侍,你倒是習慣,雙至能習慣嗎?”石銀珠不讚同地看著石拓,真是的,這時候怎麽能離開石家,當然是要找機會把當家大權從那女人手裏搶回來,真不知這石拓在想什麽。

“哼,他高興去哪裏住就去哪裏住,雙至,你不必聽他的,還是住家裏。”石老爺覺得雙至習慣了錦衣玉食,肯定不習慣莊子裏那種減淡生活,便開口要她不必跟著石拓去。

啊?雙至微微一愣,她心裏還在暗爽能離開石家呢,怎麽能讓她留下呢?噢,不,她是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人,丈夫去哪裏,她肯定要跟著去哪裏。

石銀珠嗔了石老爺一眼,“大哥,你不勸拓兒留下,倒是勸雙至不要跟去了,你還想不想抱孫子了?咱們石家的長子嫡孫,可就隻能靠石拓了。”

石夫人剜了石銀珠一眼,石拓是嫡子,怎麽難道她兒子就不是了嗎?她就知道,這個石銀珠從來沒把她當石家的正室夫人看過,就連她的兒子,在石銀珠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小妾生的庶子。

“你以為我沒勸過嗎?他從小到大哪一次聽過我的話?”石老爺氣呼呼地看著石拓叫道。

雙至有些擔心地看著石拓,好像石老爺氣得不輕啊。

石拓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溫聲道,“住哪裏都是一樣的,過完年我會回將軍府。”

“這麽快就要回京兆?拓兒,難得才回家一趟,怎麽不住多些時日?”石夫人再忍不住嘴邊的笑意,輕聲問道。

“你是巴不得拓兒趕緊回京兆吧。”石銀珠諷刺地看了石夫人一眼。

石拓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緊繃,好像很不耐煩。

“你這是什麽話,我哪裏巴不得拓兒回京兆,他的將軍府在京兆,本來就得回去的,這關我什麽事?”石夫人叫了起來。

石拓突然站了起來,漠然看著石夫人,“京兆有事,我必須早點過去,我也希望你們能到將軍府住。”

石老爺一愣,“你想讓我們去將軍府?”

石拓低聲道,“做兒子的都希望能服侍自己的父母。”

雙至聞言,嘴角泛起笑意,這石拓……其實是個很孝順的人呢,隻是表達方式實在有待加強。

石老爺似乎看起來心情好了一些,“罷了,路途遙遠,經不起折騰,等過了冬天,我們再去吧。”

“是啊,咱們都沒見識過京兆的繁華,也還沒見過拓兒的將軍府,到時候可要好好見見了。”石銀珠笑著道。

石夫人扯了扯嘴角,“大家都去京兆,那這家裏該怎麽辦?”

石老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若是不願去,也不會有人強迫你。”

石夫人一哽,輕哼了一聲。

石老爺看起來已經氣消了,“嗯,回去吧,明日還要陪實在回門了,注意些禮數。”

石拓點了點頭,與雙至離開了上房。

走出上房,雙至輕輕呼了口氣,慶幸今天大多注意力都在石拓身上,否則她還真不知怎麽去解釋今天沒有來請安的理由。

不過老實說,和那石夫人接觸了兩次,她還真對這位一直用無數珍貴的珠寶來點綴自己烘托出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的女人很無語,她因為出身奴籍,因自卑而敏感,更加看中別人的禮節。

且她的目的太明顯,絲毫不懂得掩飾自己對石拓的懼意和討厭,既想要石拓帶給她的身份,又打從心裏害怕這位以前主子的兒子。

其實石夫人並不是那麽難應付的,她不是一個心機深沉懂算計的人。

如果石拓不是將軍的話,石夫人大概不會對他如此客氣吧?

走在遊廊的時候,石拓突然停下來,一直跟在他後麵的雙至差點撞在他背上,她狐疑看著他陰沉的臉,“怎麽了?”

他冷聲開口,“如果你不喜歡去莊子住,可以不用去。”

雙至因為他突然冷淡下來的態度感到有些納悶,心,好像微微抽了一下,“我不是那麽嬌生慣養,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石拓目光深幽地盯著她,淡淡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