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浮夢到梅花

尤金就不是能夠控製自己脾氣的人,看到周清林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茶,他就衝了過去,在迎接他進屋的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衝到了周清林的麵前。

周清林受尤金的欺負不久,沒成想到了叔叔家裏來,才剛坐下一會兒,抬起頭就又看到了凶神惡煞的尤金。

他嚇得眼睛睜大,正要喊,尤金已經拎住了他的領口,一把把纖瘦秀氣的他拉了起來,拉起來就是啪啪兩個巴掌,打得周清林都懵了。

這時候在客廳裏伺候的仆人才反應過來,趕緊跑過去拉,嘴裏說道,“莫蘭少爺,您怎麽打人啊!”

尤金一腳將女仆踹開,把毫無還手之力且懵掉的周清林從沙發邊拖了出來,又給了他一巴掌,大罵道,“你這個賤人,勾引喬也就罷了,還跑到他家裏來,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憑什麽做這些!”

周清林被尤金打得臉頰痛得火辣辣的,回過神來後才要推攘開尤金,一時卻說不出話來,而剛換好衣服下樓來的周冕在樓梯上什麽都看到了,一時非常驚訝,心想難道周清林是被尤金欺負的,尤金這孩子雖然跋扈,但是不至於這樣無禮。

他看尤金又要打周清林,一邊下樓一邊怒道,“尤金,住手,你為什麽打人?”

尤金看到周冕,馬上意識到喬伊斯的這位父親是很討厭暴力的,喜歡人禮貌矜持,於是他飛快地把周清林一把攘開了,然後突然哭了起來跑到周冕麵前去扶住他——要扮可憐,他尤金也不會輸給艾文這個東方人。

尤金拽著周冕開始哭哭啼啼地訴苦,指著周清林控訴,“伯父,就是他,是他勾引喬,我和喬在一起十幾年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們很相愛,就是這個婊……呃……這個人,他來破壞我和喬之間的關係,還讓喬要和我分手,你看,他還跑到您家裏來,我實在不明白,喬為什麽要為了他這樣對我,他甚至不對我解釋,我有做錯了什麽嗎,明明是他們對不住我,伯父,你一定要聽我說,你知道我有多愛喬,我離不開他……”

周冕聽得瞠目結舌,很震驚地看了被攘在地上被仆人扶起來的周清林,又看了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非常悲傷可憐的尤金。

周冕似乎是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事情是怎麽樣的,但他不是問尤金,而是問周清林,“清林,你……你和弘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說的是真的?”

周清林一時大腦發黑,眼裏也蓄了滿眼的淚水,被尤金打了的雙頰已經紅腫了起來,看著非常狼狽卻也惹人憐愛,他踉蹌著幾步走過來,在周冕的麵前跪下了,抓住周冕的手,“三叔,我知道我們做的不對,但是,是真的,我很愛喬,喬也很愛我,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去年柳爺爺生日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您成全我們吧。”

對於周冕和周清林說中文,尤金聽不懂就非常抓狂,他隻看到周清林在哀求周冕,但不知道他說的什麽,怕他挑撥離間,便趕緊把周冕扯到自己的陣營裏來,甚至把周清林抓住周冕的手給掰開了,對周冕道,“伯父,您千萬不要聽他亂說,我和喬在一起的關係,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家的仆人們沒有人不清楚,而這個東方人,他算什麽東西,不過是最近才傍上喬,花喬的錢,住他的房子,用他的車,還想要喬和我分手,他是第三者,破壞我和喬的關係。”

周冕臉色非常難看,身體也非常難受,隻覺得心髒一陣陣緊縮疼痛,呼吸急促,供血不足的樣子,他大腦一陣發昏,還要被比他高大的尤金扯來扯去,他拍了一下尤金的手,道,“我知道,你先別說了。”

尤金震驚激動了,“伯父,為什麽不讓我說,你要相信我,是這個臭/□的錯,他對喬沒安好心,喬被他蒙蔽了……”

周冕又對著他說了一句,“你先別說了。”然後讓仆人來把尤金拉到一邊去,他剛才簡直要被尤金搖得昏過去。

尤金被扯開後,他才看著哭得非常傷心的周清林,用中文道,“你們是親的堂兄弟,你們明白嗎?你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家裏要是知道了,家裏要是知道了……”

周冕頭腦一陣發黑,突然覺得身體軟下來,不受控製地往旁邊倒了下去,在旁邊不遠的一個仆人和跪在地上的周清林最先反應過來,驚慌地叫著,把他扶住了。

周冕暈過去了,管家一邊吩咐人高馬大的男仆把他抱到臥室**去,一邊讓人打電話叫醫生,又讓人打電話去告訴喬伊斯老爺昏過去的事,而且,他的兩個情人在家裏鬧成這樣,也隻有他回來了才能夠解決。

周冕很快就醒過來了,管家把他從**扶起來,讓他喝點參茶。

周冕喝了一口就不要喝,他心悸頭暈得厲害,臉色蒼白,因為身體不適而眉頭緊蹙。

想要說話,卻沒有力氣發聲。

管家隻好又扶著他讓他躺下來,輕柔地給他揉著胸口,安慰道,“老爺,您別動氣,少爺馬上回來了,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醫生也馬上到了,您的病要是嚴重,我們就馬上去醫院。”

周冕虛弱地看著他,然後又把眼睛閉上了,現在這裏的仆人,除了廚房裏的中餐師傅,別人都不會漢語,所以他們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生氣,不過這樣也好,家醜不可外揚。

喬伊斯比醫生還先到家,下車後他就急惶惶地跑上了樓,尤金和周清林都在臥室門外沒有進去也不敢進去,尤金對著周清林還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周清林則是一副惶惶然的神色,他已經開始後悔剛才沒有撒謊而是說了實話,他知道自己闖了禍,喬伊斯肯定會怪罪自己。

喬伊斯一出現,尤金望著他,欲言又止,此時看到他反而不想和他吵架了,但是他有太多委屈想和喬伊斯說,隻是喬伊斯根本沒有理睬他,從他身邊飛快地跑過去了,周清林對著他也是一副惶惶然的楚楚可憐的欲言又止的神色。

喬伊斯多看了他一眼,然後眉頭皺得更緊,推開臥室門進去了。

臥室裏此時隻有管家在陪著周冕,看到喬伊斯進來,管家愁著臉對他說道,“少爺,老爺突然暈倒了,不過一會兒就醒了過來,醫生在來的路上。你……”

喬伊斯根本沒有看他,所有的心思和眼神都在躺在**麵色蒼白的周冕身上,道,“你先出去。”

管家躬了一□,走出房間了,然後把門又關嚴實了。

喬伊斯坐到了周冕的床沿上,伸出手想要碰碰他蒼白到似乎要透明的臉頰,但是手指卻顫抖著,他隻好改成整了整周冕身上的被子來讓自己鎮定一些,他溫柔地望著**的人,低聲道,“爸爸,我回來了,你現在怎麽樣,好點沒有,我們去醫院吧。”

周冕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又把頭微微偏開了,喬伊斯的手指輕柔地劃過他的額頭,“爸爸,我們現在去醫院。”

周冕這才發出了一點虛弱的聲音,“我不去。”

喬伊斯在車上時已經聽仆人把情況說了一遍,他得到的版本是,周冕請了一位東方客人來家裏,一會兒尤金少爺也來了,尤金少爺一來就和這位客人打起來了,然後周冕就被兩人給氣得暈過去了。

不過,喬伊斯從她的話裏大約猜到了情況真正是怎麽樣的,回家來看到周清林,他就更加確定了父親是為什麽會暈過去。

喬伊斯替周冕輕柔地揉了揉胸口,又摸了摸他的臉頰,周冕沒有力氣避開他,隻是把頭偏開了,此時不想理睬他,他被他氣得頭暈,腦子裏一陣發黑,幾乎無法思考。

喬伊斯看父親一味不睬自己,沉默了一陣,他就低下頭去親了親周冕的鬢角和眼角,周冕感受到他呼吸在自己臉上的溫熱的呼吸,低啞的聲音斥他,“走開。”

喬伊斯不會走,伸手進被子,握住了周冕微涼的手掌,輕柔地從他的手掌心撫過,又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道,“爸爸,我不會走的。我知道你氣我,但是,我愛你,真的很愛,除了你,別人我都沒法接受。我不知道是你什麽時候對我用了魔法,或者是我生來就被你下了魔咒,除了愛你,我沒法愛任何人。”

周冕被他說得頭更暈了,心想你說你愛我也沒有用,你和周清林在一起算什麽事,難道你以為你說你愛我,這樣討好我,我就能夠原諒你和你堂弟攪到一塊嗎。

他又想起自己和周淙文的事情來,說來,周淙文隻是周家的旁支後代,他的父母來了美國後雙雙先後病逝,然後周淙文才被過繼給了周耀華,周冕想自己和他之間的血緣關係已經非常淡,要是兩人不是養兄弟,即使在一起別人也不會說什麽,但是,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兄長跨過那條線。他隻在心裏愛慕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他,也不忍告訴他。

但是,喬伊斯和周清林卻是親的堂兄弟,他們居然在一起。

喬伊斯看父親一味皺緊眉頭,就又繼續哀求道,“爸爸,你別生氣,我即使愛你,也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你別討厭我,不要離開我。”

周冕轉過頭來盯著喬伊斯看,“這是你和清林的事情,你們必須斷絕關係,你現在說愛我有什麽用,你即使說愛我,我也不會任由你們在一起的。”

喬伊斯也被周冕這句話說得有點糊塗了,過了兩秒,他才突然明白過來,父親原來並沒有往那方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