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江雪菡本能地發出一聲尖叫,手忙腳亂地推著朝自己倒過來的舞希月。
舞希月狼狽倒地,江雪菡倒是沒有被她連累,但她慌亂之中,扯掉了舞希月的外麵的罩衣,露出了裏麵破碎的裙子。
“這成何體統?”座上的太後頓時拉下臉來。
旁邊站著的幾個宮女,忙上前,把舞希月攙扶起來。
舞希月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後麵的秀女們,有同情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就連灼湛風,也被驚動,捏緊了拳頭。
剛才隨著舞希月摔倒,他的心也跟著漏了一拍。
但這會兒,見舞希月站起來,容色淡定,他心中懊惱不已。
朕何必為她擔心,看她這樣子,這一跤必定是她自己設計的。
想到這裏,他氣悶悶坐下,偏過頭,不去看那詭計多端的女人。
隻聽太後威嚴地問道:“舞希月,好好地,你為何會摔倒?”
舞希月不疾不徐答道:“回稟太後,妾身剛才好好地走著,不知道是誰朝著妾身的腳下,扔過來一顆珠子。”
“哦?”太後立刻命令,“將那珠子找來。”
宮女們很快找到了那珠子,遞到了太後麵前。
“太後,”舞希月做出痛心疾首狀,道,“妾認得這珠子。是秀女江雪菡的。”
江雪菡立刻跪地喊冤。
但太後身邊的嬤嬤們眼尖,早已發現,這顆珠子上,雕刻著和江雪菡的衣裳領子上一樣的花紋。
一個嬤嬤走近江雪菡,盯著她的脖子看了一會,朝著太後道:
“太後,這位小主脖子上,掛著一串這樣的珠子呢。”
江雪菡也沒有想到,自己精心準備的服飾,此刻竟成為自己的罪證。
她立刻明白,這是寧頌和舞希月合夥陷害自己。
“太後,陛下,妾身冤枉。這顆珠子是妾身的不錯,但珠子不是妾身扔出去的,而是寧頌扔的……”
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猜測的,寧頌和舞希月陷害自己的經過都說了出來。
不等太後發話,寧頌也跪了下來。
“太後,陛下,江雪菡所言,真假摻半。事實是這樣的:江雪菡逼迫妾身陷害舞希月,撕爛她的衣裳,好讓她落選。
“舞希月知道了這件事,非但沒有怪罪妾身,為了不讓妾身被江雪菡為難,她還好心的把自己的衣裳撕破,讓妾身拿著破布去交差。
“可舞希月也不能穿著破爛的衣裳站在太後和陛下麵前,所以在外麵又穿了一件罩衫。
“但江雪菡一心想讓舞希月落選,竟朝著舞希月扔了那顆珠子,害得她摔倒。
這還不夠,她還趁著舞希月倒地的慌亂之際,故意扯掉了舞希月的罩衫。……”
說完,寧頌豎起手指起誓:“若妾身有半句假話,便叫妾身生生世世無依無靠、孤獨終老。”
看寧頌發毒誓的狠勁兒,眾人都有些相信了她的話。
“不是的,不是的。是她們合夥陷害我……”江雪菡感覺到局麵對自己非常不利,不管不顧地大哭起來。
太後被她哭得煩了,怒道:“成何體統。你們還未侍寢,就鬧得雞飛狗跳。後宮廟小,容不下你們這幾尊大佛。全部撂牌子,賜出宮吧。”
作為過來人,太後看出來,這幾個都不是省心的角色。若留在宮中,日後少不了爭鬥了。
“啊——”江雪菡跌坐在地上,滿臉的絕望。
寧頌咬著唇,露出擔憂的神色。
舞希月則是心中雀躍不止,莫非自己這就要心想事成了嗎?不過,她麵上依舊保持著鎮定。
其餘秀女,站得離她們近些的,都不自覺地離她們遠了一兩步,生怕沾上了晦氣。
“慢——”
忽然,一直沉默的灼湛風站了起來。
太後詫異了。
對這場選秀,皇兒一直表現得漠不關心。
多年來,皇兒一直把心思放在國事上,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
前些日子,看他對那個有救駕之功的秀女似乎是有些不同,太後心裏還高興了幾日。
可是後來,又遲遲不見皇兒有寵幸那女子的舉動,倒是和楊家那個同他一起長大的小子,形影不離的。這讓太後越發擔心皇嗣之事。
此刻,看到皇上出聲,她很是欣慰。
莫非,皇兒是要替那舞希月求情?太好了,看來,皇兒心裏,還是有那女子的。
這就好,這就好。
太後鬆了一口氣。
隻聽灼湛風忽然湊近太後,小聲道:
“母後,這江雪菡是給事中江煥之女,趕不得。”
看灼湛風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太後露出“哀家都懂”的表情,道:
“這本就是給皇兒選秀,皇兒決定就是。方才是哀家插手太多了哈哈……”
“那皇兒就不客氣了。”說罷,灼湛風轉身,厲聲發號施令,
“江雪菡,賜花,封貴人。”
“什麽?竟然直接就封了貴人?”眾秀女皆不敢置信。
方才還差點被趕出宮,這立刻就封了貴人,刺激,太刺激了。
風向轉得太快,牆頭的草都不知道該往哪邊倒了。
江雪菡從人生穀底到雲端,不過短短一瞬間。
“這,這不是真的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邊有好心的秀女提醒她:
“還不快謝恩。”
她這才清醒過來,大聲跪地磕頭謝恩。
再站起來後,自信和傲慢便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不屑地掃視過眾秀女,最後瞪著舞希月,未發一言,但上揚的嘴角和挑釁的眼神,讓人感覺她罵得很髒。
“舞希月——”灼湛風繼續宣布。
眾人頓時屏氣凝神傾聽,不知這舞希月,又會是什麽位份。
“舞希月,心靈手巧,特封為景陽宮修剪花枝的宮女。”灼湛風盯著舞希月,一字一頓地說道。
舞希月瞬間抬頭,詫異地看向灼湛風。
方才還雀躍的心情,頓時跌落穀底。
果然,得罪了皇上,是沒有好結果的。
她的劫數,還是來了。
但她也隻震驚了片刻,便謝了恩,隨後轉身,在眾人或惋惜或嘲笑的目光中,走出了祥慶殿。
她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索。
不知為何,灼湛風的心,鈍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