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洛小梅醒了過來。

睜眼看到舞希月,洛小梅就抱著她的胳膊哭了起來。

“希月姐姐,嗚嗚……我後悔了,皇宮一點也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在皇宮裏吃大虧。

往日雖然江雪菡也欺負過她,但那時大家都是秀女,地位平等,她雖軟弱,也還能和江雪菡鬥上一鬥。

可如今,她麵對的是皇上,這個皇宮的主人,更是整個天下的主人。

怪不得她進宮後,聽到一句話,叫做“伴君如伴虎”,她今日可算是感受到了。

舞希月隻能沉默著,把她摟在懷裏安慰。

半日,洛小梅的情緒才緩和下來一些。

“希月姐姐,你說皇上怎麽這麽不講理的?明明我一點錯也沒有,他就為了哄江雪菡開心,就把我往死裏整。

“那日皇上封我答應,把我留在皇宮裏,我滿心裏對他都是敬愛。還在心裏想著,將來一定好好伺候皇上,盡我所能給皇家開枝散葉。

“可如今,我後悔了。我寧願在外麵,哪怕討飯,也好過這樣的日子。

“姐姐,你不知道,剛才皇上陰沉著臉的樣子,有多可怕。我再也不想見到皇上了。……”

洛小梅說累了,沉沉睡去。

舞希月卻想了很多。

皇上懲罰洛小梅,真的是為了討江雪菡的歡心嗎?

若果真如此,那他便是一個昏君。

他隨隨便便就動大刑,是一個暴君。

如此昏君、暴君,舞希月替他感到不齒。

*

禦書房內,灼湛風正同楊無詩探討案情。

“陛下~”門外忽傳來總管太監李玉的求見聲。

“進來。”灼湛風立刻扔下手裏的卷宗,楊無詩也停止了說話。

李玉一跨進門,灼湛風立刻便問道:“景陽宮那邊,怎麽樣了?”

“陛下,洛答應跪了不到兩個時辰,便暈了過去。這會兒已經被景陽宮的下人們抬進屋內了。有些中暑,並無大礙。”

沒有聽到自己想聽到的內容,灼湛風微微有些失落。

“沒有人來替她求情嗎?”

“沒有……”李玉心中納罕,明明是皇上您親自罰的人家,人家又如何敢來求情呢?

“就沒有別的情況發生嗎?”灼湛風不悅。

李玉摸不清皇上的心思,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一點可說的:“洛答應暈倒的時候,江貴人言說還未到時辰,不許下人們抬洛答應進屋。

“景陽宮的一個宮女,拿著修剪樹枝的大剪刀,就要跟江貴人拚命,江貴人這才放過了洛答應。這會兒,江貴人的宮女,正到處打聽陛下在哪裏呢,想來就是要說這件事。”

宮女,修剪樹枝的大剪刀,拚命,都對上了,這也像是那個女人能幹得出來的事。

灼湛風的嘴角微微上揚。

楊無詩一直留意著灼湛風的表情,這時忽然插嘴問道:

“李公公,那個拿著剪刀拚命的宮女,叫什麽名字?”

李玉笑答道:“回稟楊將軍,好像是叫舞希月。”

灼湛風的嘴角愈發上揚了,揮手讓李玉退出了禦書房。

楊無詩憋笑地說道:“陛下最近樂意在後宮玩兒三十六計了?這個舞希月,是不是那個從國師手裏救了你的女子?臣還見過她一麵呢。

“怎麽?陛下沒把她收入後宮?不會是陛下拿不下這小小女子吧?”

灼湛風合上手裏的案卷,道:“今日就到這裏吧。朕要回養心殿休息了。”

楊無詩立刻起身,道:“也好,臣也要去會美人了。”

“你去會什麽美人?”灼湛風用命令的語氣道,“朕讓你查案,你還有心思會美人?”

“陛下,這不是您給我的任務嗎?您說的,讓我去接近莫家的大小姐啊。臣已經打聽清楚她的年歲生辰,喜歡吃什麽,愛穿什麽衣裳……”

灼湛風這才想起來了。

不過,他依舊板著臉,嚴肅地說道:“你小子可別動了真心。莫家若真是陷害朕的幕後黑手,她就是罪臣家眷。”

“放心吧,陛下。我楊無詩是什麽人?保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楊無詩把胸脯拍得邦邦響。

灼湛風回了後宮,換了家常衣服,立刻前往景陽宮。

李玉趕緊派了個小太監,先去景陽宮內報信。

接到消息,洛小梅感到天都塌下來了。

“希月姐姐,怎麽辦?怎麽辦?陛下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傳話的小太監說道:“小主,您往好處想想,興許陛下是來留宿的呢?小的這裏提前恭喜小主啦。”

說著,小太監拱手作揖。

往常,不管去哪個宮裏報信,隻要說這句話,那指定是有賞錢拿的。

可洛小梅聽到這話,更加害怕了。這簡直就是噩耗。

“侍寢?不,不,我不要侍寢……”

讓她侍寢,還不如讓她罰跪呢。

還想要賞錢?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洛小梅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宮女們哄不好她,隻得把舞希月找了來。

“小梅,放心,有我呢。陛下若是還要你跪,我就去替你跪。陛下若是要你侍寢,我拿大剪刀替你把他趕走。”

舞希月霸氣地說道。

洛小梅破涕為笑。

她自然知道舞希月的話隻是說說而已。

但隻要舞希月在,她的心裏就感覺踏實了很多。

就像小時候,隻要躺在娘親的懷裏,就什麽都不怕了。

“姐姐,我不怕了。你趕緊把大剪刀收起來吧。讓皇上看見了,可是大罪。放心,我能挺過去。”

她收拾好了,領著景陽宮所有人在院內站著迎接皇上。

灼湛風踏進景陽宮,就見黑壓壓站了一院子的人。

“這景陽宮的人,也太多了些。”他心道。

他掃視一圈,好不容易才在人群後邊看到了舞希月。

她穿著宮女的衣服,倒是顯得幹練得很。

似乎每次見到她,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她的麵容寧靜,猶如初春的湖麵,目光深邃,蘊藏著無盡的力量。不似旁的宮女,目露迷茫,渾身蕭索。

灼湛風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被這個女人吸引住了。

她的每一個眼神,都牽動他心神。

她的每一副麵孔,他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