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湛風頓時心疼不已,揉著舞希月的手腕,柔聲道:

“朕捏痛你了。怎麽也不喊一聲?”

舞希月道:“若是我喊出來了,陛下就會放開嗎?”

“自然。”

此時,灼湛風還未明白舞希月說這句話用意。

“那,妾懇請陛下,早日下詔書,將妾貶為宮女,陛下想必也會答應吧?”

灼湛風的臉抽搐了一下。

此時,太醫又用刀子剜下一塊腐肉,灼湛風痛得眉頭皺做一團,下意識捏緊了手,可忽然又想起不能捏痛了她,又鬆開了手,然後又不舍得放開她的手,就又收緊了拳頭……

舞希月被他拉扯得一時朝前,一時朝後。

灼湛風雖忍著痛,卻倨傲地看著舞希月,用眼神告訴她:朕偏就不放手。

舞希月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根本抽不回。

“陛下怎麽說話不算話?”

“可你也並沒有喊呀。”

“那我現在喊:放開我。”

“你是朕的什麽人?什麽身份?朕為何要聽你的?”

“你、你耍賴。”

“女人,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

此刻在李玉的眼裏,皇上和舞小主,就像兩個賭氣的孩子。

但這樣的皇上,可比之前那個沉默著折磨自己的皇上,要令李玉放心多了。

李玉不由微微一笑,他把舞小主找來,可真是找對了。

太醫終於處理好了傷口,又開了藥,叮囑李玉按時喂皇上的藥。

“陛下,可以放手了。”舞希月舉起手腕。

灼湛風的手裏依舊拉著舞希月的手腕,似乎根本不舍得放開。

“別逼我。”舞希月的耐性已經快耗盡了。

她很懊惱,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如此霸道、我行我素的皇上,又怎麽會答應她的懇求,給她想要的詔書呢?

看到舞希月這樣失望的眼神,灼湛風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隻不過是想和她多待一會兒,他怕自己一放手,她就會立刻離開。

“希月,如果朕不放手,你又會像上次一樣,用剪刀指著自己嗎?”

他心酸地放開了她。

若是她再像那日一樣,他是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究竟是朕在逼你,還是你在逼朕?”

他對自己很失望,他灼湛風從此有軟肋了。

此刻的皇上,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像是快要碎掉了。

舞希月的心裏,軟了一下。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這般脆弱的樣子。

莫非,是因為他腿上的傷嗎?她想。

“妾身祝陛下早日康複。”她福身說了一句吉利話,便後退著想要離開。

灼湛風看到她低著頭,一步步遠離自己,感覺心裏仿佛失落了一塊。

他想起她被下毒昏迷的時候,他和她說了那麽多的心裏話,那些話,他不曾對任何人說過。

那夜,她雖然未答一句,更未對他說過一句安慰的話,可她就那樣靜靜地聆聽著,就已經給了他很大的滿足。

半生以來,他從未感覺與一個人那樣的靠近過。

為何,為何現在的她,鮮活,生動,卻離他那麽遠?為何,他再也不能對她說出心裏話?

“不,別離開朕。”

灼湛風忽然瘋了一般,幾步追上去,兩手抓住舞希月的兩隻胳膊。

“希月,朕對你是真心的。朕也隻對你一個人動過心。看到你被下毒,朕的心都碎了。朕知道你不願意做朕的妃子,可朕隻是想時刻能保護你。

“你知道嗎?你中毒醒過來,失去記憶,朕好開心啊,你把對朕的厭惡也忘記了。那日在蘭心殿裏的點點滴滴,朕都記得,那是朕許久以來,最最開心的一天。”

“可是第二天你就什麽都想起來了。你知道嗎?朕好難過。朕甚至去問太醫,有什麽辦法能讓你暫時別恢複記憶。朕知道這想法很惡毒,可朕隻是想多看你對朕笑一會兒。”

“希月,你對朕真的太殘忍了,你甚至不舍得對朕笑一下,哪怕是敷衍的。”

此刻,他完全拋下了身為皇上的顧忌。

他隻想極力地挽留住他心愛的女子,去寬慰他這顆受傷的心。

“究竟要怎樣,你才能明白朕的心呢?朕究竟是哪一點令你這麽討厭?你說出來,朕都可以改。

“朕隻有一個心願:留在朕的身邊,不要離開朕,好嗎?”

他一股腦地說完這些話,可憐巴巴地等著舞希月的回複。

舞希月徹底懵住了。

皇上的這番話,算得上真摯。

這是她第一次有男人對她表白。

竟然有人這樣把她放在心上,她的心裏不免有些**漾。

但她終究是理智的。

她盯著皇上的眼睛,看不清裏麵究竟有幾分真心。

何況,他若是普通的男人,或許她還會好好考慮接受他。

但他是皇上,她答應了他,就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無法陪伴娘親了。

她狠掐了一把手心,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陛下的厚愛,妾身……”

可灼湛風立刻就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再說什麽你身份地位,配不上朕的歡喜的話了。朕說你配,你就配。”

舞希月移開眸光,再次道:“陛下,妾身……”

灼湛風再次打斷她:“好,朕知道,讓你立刻接受朕,是很難得一件事。朕給你時間考慮。好不好?朕發誓,不會對你用強的。朕會等你。

“但你也要給朕一個機會,這樣才公平對不對?你好好考慮好不好?多久都行,朕絕對不逼你。”

灼湛風彎著身子,目光裏盡是哀求,像一隻懇求主人的撫摸的大狗狗。

舞希月原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麵對這般委曲求全的灼湛風,她便是一塊石頭,也熔化出一道裂縫了。

“嗯。”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頭。

“希月,太好了。”灼湛風瞬間綻開燦爛的笑容,“朕會記得今日,這是你第一次答應朕的請求。”

有那麽一瞬,舞希月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很壞很壞,竟然讓皇上這麽一個堅毅、剛強的一個男子漢,在自己麵前這般苦苦哀求。

她懷著三分甜蜜、三分忐忑、四分迷茫的心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