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和灼湛風皆是一愣。

“雨霏呀,你這是做什麽?你又犯了什麽罪?”太後忙命嬤嬤把莫雨霏攙扶起來。

莫雨霏卻固執地跪在地上。

“不獨雨霏有罪,雨霏的父親,有罪,莫家,更有罪。”

灼湛風的眼眸微微眯起,不明白莫雨霏這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莫家一門忠良,先祖們跟著先皇,打下了這片基業。可後輩們如今卻隻知道掙些虛名,早已忘記了皇家對我莫家的恩寵,更忘了為臣者,當忠君報國,死而後已。

“臣的父親,為了家族榮耀,逼迫陛下娶雨霏為後,是大罪。臣女無力反抗父親和家族的安排,也是大罪。”

她說著,眼中流下淚來。

太後麵色凝重望著她。

“雨霏,你不願意為後?”

這是太後沒有想到的。有哪個女子會不想要這樣的榮耀啊?她莫家的女孩兒,就該有做皇後這樣的大誌向。

“事到如今,臣女也顧不得羞恥了。臣女已有心上人,進宮是迫不得已……”

太後滿麵痛心疾首。

“雨霏,你糊塗啊~”

可灼湛風看莫雨霏的眼神,卻少了大半敵意。

他彎腰,親手攙扶起莫雨霏。

原來,她也有著和自己一樣的煩惱。

太後的眼神卻一凜,威嚴地說道:

“可親事已經在籌備了。為了皇家的體麵,更是為了莫家與皇家的和諧,你們兩個都得接受這門婚事。

“雨霏,你一個侯門千金,有心上人這種話,如何說得?

“皇上,原本就是你對不起莫家在先,親事也是你親口答應,此事反悔不得。”

灼湛風淒然地笑了一聲,道:

“母後又何必著急?朕什麽時候說要悔婚了?”

怪他自己做事不小心,打草驚蛇,讓莫家察覺自己在查他們。

於是他們就裝出一副為國鞠躬盡瘁卻不得皇上信任的受害者嘴臉,逼著灼湛風讓步。

灼湛風想到此,便咬緊了牙關。

有朝一日,他定要查到莫家的罪證,讓莫家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莫雨霏也說道:“雨霏這也是關起門來,在姑母和表哥麵前才敢說這些話。雨霏知道陛下也有心上人,將心比心,雨霏實在不願意拆散陛下和心上人的。雨霏會老老實實做一個皇後,替陛下和太後守好後宮,絕對不會肖想不屬於雨霏的東西,一定會安分守己……”

“你最好能說到做到。”灼湛風道。

莫雨霏聽得出來,皇上的語氣裏,已經少了對她的敵意。

太後一聽,這兩人雖然都不願意和對方成親,但都表示了會遵守約定,和對方成親,她也就放心下來了。

既然大家把話都說開了,太後也就沒有必要強行讓他們二人培養感情了。

一頓飯吃得幹巴巴。

灼湛風告辭離開,莫雨霏道:“姑母,讓雨霏替您送送陛下吧。”

太後朝灼湛風看了一眼,見他沒有很抵觸,便點了頭。

灼湛風知道,莫雨霏是有話同自己說,便也同意了。

二人走到慈安殿外,莫雨霏開門見山道:

“陛下,雨霏今日去見希月姑娘,其實並沒有惡意。雨霏隻是好奇,想要見一見陛下的心上人是什麽樣子。想不到,雨霏一見了她,便很喜歡。希月姑娘人也很好,同雨霏說了許多。雨霏和陛下是同病相憐,又怎麽會為難希月姑娘呢?”

她知道,陛下定然是很關心她和舞希月見麵說了些什麽的。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找希月姑娘求證。雨霏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怕陛下的威脅。”

她這般開門見山,倒顯得灼湛風此前的舉動,缺少些光明磊落了。

“朕自會找希月求證。”

“那就好。雨霏同陛下,心思是一樣的。以後,你我便做一對明麵上的夫妻。雨霏的這輩子,是不能同心上人長相廝守了。能看到表哥得償所願,雨霏心裏,也有些安慰……”

她說到動情處,便哽咽起來。

灼湛風雖不懂憐香惜玉,但也明白是自己和莫青這些男人連累她一個姑娘家毀了幸福,終究是不忍心再責備她。

“隻要你安分守己,朕自會保你榮華富貴。”

撂下這一句,他便疾步離開。

他的身後,莫雨霏拭去眼角的一滴淚,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灼湛風匆匆回到蘭心殿,一個時辰不見,他的心中已經甚是思念舞希月了。

也不知心上人,可同自己一般。

“希月,希月……”灼湛風一進了蘭心殿,便四處尋找舞希月的身影。

隻是,找了一圈,哪裏都沒有舞希月。

李玉忙迎上來,一臉慌張道:“陛下稍候,舞姑娘剛剛回自己的房間,奴才這就著人去請過來。”

他真是替舞希月捏了一把汗呀。

如今她已經是陛下的貼身宮女了,卻依然如之前一般散漫。

身為陛下的貼身宮女,哪兒能那麽自由呢?

若是陛下不發話,是不能自行離開陛下的身邊的。

這舞希月初來乍到,不明白這個規矩,竟然徑直自己回房間休息了。

這若是換了旁的宮女,定是要重罰的。

可灼湛風聽見舞希月自己回房間休息了,卻一點也沒有生氣。

“不必了,她若是累了,就讓她先休息吧。”

“是。”李玉就等著灼湛風的這句話呢。

陛下對舞姑娘,還真是不一般啊。

隻是,這般寵著,哪裏還像是一個宮女的待遇?

灼湛風百無聊賴地在屋內走了幾圈,忽然又問道:

“去看看朕的希月,可休息了?若是她還未休息,讓她來陪朕手談一局。”

李玉領命,剛要走,灼湛風又道:“不,還是朕親自去看她。”

說著,他就朝著蘭心殿的左側偏殿走去。

進了偏殿,卻見燈光一片漆黑。

李玉抓著一個路過的小宮女問:“舞姑娘已經睡下了嗎?”

那宮女卻搖搖頭,道:“舞姑娘的房間還在收拾著,且得一陣子呢。”

原來,不知道內情的蘭心殿新任管事嬤嬤,聽聞舞希月是個宮女,便將她安排在了下人房。

而灼湛風卻以為,她會住在她此前常住的那間西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