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提著燈籠,在前帶路,道:

“舞姑娘今日才醒了,正等著嬤嬤呢。”

花嬤嬤“嗯”了一聲,在小尼姑的指引下,進了一間屋子,隻見舞希月睜著眼睛,躺在**。

聽到響聲,舞希月掙紮著坐了起來。

花嬤嬤快步走到床邊,按著她的肩膀,道:

“好好躺著吧。”

小尼姑放下燈籠,便關上門離開了。

花嬤嬤就著燈光,仔細觀察著舞希月的臉,道:

“氣色還好。”

又瞪了一眼舞希月,怒道: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要注意莫雨霏?這麽提醒你,你怎麽還能著了她的道?”

舞希月抱著花嬤嬤的胳膊,撒著嬌地說道:

“這不是有嬤嬤在麽,她就算手段再高明,也害不了我。嬤嬤才是最厲害的。”

花嬤嬤恍然大悟,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上她的當,好讓我把你弄出宮來?”

舞希月垂下頭,在**跪下來,歉意地說道:“嬤嬤,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好哇,好哇。”花嬤嬤揉著自己被氣得發悶的心口,“好你個舞希月,你利用我老婆子。”

舞希月忙給花嬤嬤順著氣。

“嬤嬤別氣了,以後我做您的女兒,給您養老。”

花嬤嬤聞言,打量一眼舞希月,心中一喜。

若能有這麽乖巧一個女兒,她也算不白活這一世。

但她一張臉依舊板著。

“哼,花言巧語。我算是認識你了。你就是狼心狗肺。枉我對你那麽好。你卻隻會叫我一個老婆子擔心。”

舞希月幹脆掛到了花嬤嬤的身上,撒著嬌地哄了半日,總算是把花嬤嬤哄得開心了。

這一夜,花嬤嬤和舞希月睡在同一張**,兩人說了許多貼心的話。

花嬤嬤說自己在宮裏的艱辛,舞希月說對娘親的思念。

花嬤嬤拿出洛小梅的信,舞希月看了,流下淚來。

“既然流淚,就說明還有留戀。”花嬤嬤以為她是為了灼湛風哭,“你當真舍得就這麽離開嗎?”

在花嬤嬤看來,皇上對舞希月夠好了,可在宮裏,隻有愛是不夠的。

舞希月望著皇宮的方向。

“沒什麽好留戀的,知道我沒有連累他們,也就夠了。”

她唯一擔心的事,便是自己的離開,會連累了韓諳和洛小梅,如今得知他們一切都好,她便徹底放心了。

她會記得皇上,但絕對不會思念在皇宮的日子。

至於莫雨霏,她不恨她,甚至還要感謝她助自己離開皇宮那個地方呢。

而對於江雪菡,她也沒有任何的歉疚,誰讓她甘願做她人的棋子呢,最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想到此,她擦幹眼淚,綻開笑顏。

“好了,沒什麽好傷心的。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回到娘親身邊,以後會嫁人生子,就這麽平凡地度過一生。”這樣,便是幸福的一生了。

舞希月在白雲庵住了十幾日,將身上的毒解了,將身體養得壯壯的。

說起身上的毒,還是多虧了花嬤嬤幫她尋來了解藥。

舞希月對於花嬤嬤的感激,已經不能用言語來表達了。

她在白雲庵養身體的這些日子,給花嬤嬤做了幾套衣裳,幾雙鞋子,也和花嬤嬤約好了,等她回鄉接了娘親,便去花嬤嬤的故鄉定居。

將來等花嬤嬤告老還鄉時,便可以奉養花嬤嬤了。

舞希月口中的未來,花嬤嬤也有些向往了。

“好,那我就等著那一天了。”花嬤嬤笑著,將舞希月送下山,目送她離開。

舞希月來時,是坐著官家的馬車,由欽差大臣護送著的,此時離開,隻有一個隨身的小包裹,卻顯得腳步異常輕鬆。

下山後,穿過大半個京都。

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美好的生活場景了,舞希月走累了,進了路邊一個小小茶攤。

茶攤雖小,但吃的喝的都有,還有往來的趕路人,在熱烈地討論著路上的見聞。

“你們聽說了嗎?下個月,便是皇上大婚的日子了。到時候大赦,我們老百姓也能跟著沾點喜氣。”

“太好了,我家那個打了人進了監獄的死鬼,總算是能出來了。”

……

他們終於要大婚了。

舞希月想到這個,隻覺得和自己已經沒有關係了。

曾幾何時,她得知皇上剛剛跟自己表白,隔天傳出要娶莫雨霏為後的消息,而他連一個解釋都沒有的時候,她的心中,也曾暗暗難過。

如今,這一切都已經激不起她心中的漣漪。

她會有自己的幸福人生。

她會忘記在皇宮裏的這段不愉快的日子。

“老板,這是茶錢。”她瀟灑地扔下五個銅板,收起東西繼續趕路。

很快就到了城門口,出了這道門,便是京都的外麵了。

城門口,永遠是這麽的熱鬧,進城的人急不可耐要進來,出城的人卻也是頭也不回,毫不留戀。

無論是進城還是出城,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仿佛是老天特意磨練這兩撥人的耐心一般。

舞希月隨著隊伍緩慢地朝前走,城牆的兩邊,掛滿了畫像。

“娘親,這畫上的,都是什麽人啊?”一個小孩問身邊的大人。

大人解釋道:“這些都是壞人,犯了事的,要被砍頭的。”

“砍頭是什麽?”小孩語氣不掩天真。

舞希月有一句每一句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忽然,幾匹快馬疾馳而來。

馬上是鎧甲的皇宮侍衛,雖然明知不大可能被認出來,但舞希月還是低下了頭。

身後剛才那個小孩發出驚叫:“哇哇,好大的馬,好帥的叔叔……”

幾個侍衛到了城牆跟前,把貼在牆上的罪犯的畫像,統統摘下,隨後,貼上了帶來的新的畫像。

“咦?怎麽這些新的畫像上都是一個人啊?”小孩再次好奇地問。

她的娘親也被問得不耐煩了。“不知道,或許他犯的罪很大很大吧。”

舞希月也忍不住好奇地抬頭看去,這一看,她頓時整個人如墜冰窟。

所有的畫像上,都是同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她在宮裏最放心不下的人,韓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