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命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頗為輕鬆,嘴角甚至是帶著一抹笑容。

這一幕,被城頭上的眾多北策士兵親眼所見,秦命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足夠城頭上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久久沉寂的熱血徹底被點燃。

人生當如何?就該如同秦命這般,一手吊打犯我邊境者來敵,一手還問他姓甚者名誰。

兩軍陣前,這般從容自得,這般霸氣凜然,試問天地間,舍秦命者誰?

“秦帥!”

“秦帥!”

“秦帥!”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在固北城上空徹底響徹。

北路野王馬塘,本就聲名在外,戰力卓絕,戰功彪炳。

他的出現,意味著乾元對大秦的國戰,是真正意義上的滅國之戰!

所有人心頭都是緊著一根弦,北路野王領頭,固北城,還能不能守住?

這是之前大部分人心裏的擔憂。

然而這一刻,擔憂全失!

“什麽北路野王,不過爾爾!”

“談笑間,秦帥斬盡來敵,滅殺馬塘!”

“有秦帥坐鎮固北,即便是麵對乾元六十萬大軍,我也心中無懼!”

秦命的聲望,無疑在這個時候深入到每個北策將士的心中。

正是仲夏時節,正是炎熱當頭,燥熱的空氣壓抑著每個人的呼吸。

狼煙滾滾,山河陷落,固北城前途本一片黑暗。

然而終有一人,橫空而起,一人撐起數十萬人的脊梁,一人擔起一個王朝的興衰榮辱!

這是對軍人的最高評價!

戰場裹屍還,乾坤日月換,將士守國門,將軍意慨然!

“秦帥威武!”

不少北策將士開口大喝,心中則是萬分感慨。

國戰已經持續兩月有餘,活下來的,大部分都是老兵。

那也就意味著,這些老兵加入北策軍的時間,比秦命還要長!

滿打滿算,秦命從參加投軍試煉至今,也不過一年半載。

然而就是這一年半載,秦命卻在所有人的心頭立了一個標杆!

平民出生,不足二十,以一襲黑衣,斬下輝煌戰果,爵位沉浮,如今已然位極征北元帥!

這可能是大部分人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追求。

在這個過程中,嫉妒不可避免。

然而當一個人的成就足夠高,一個人的天賦足夠耀眼,這些嫉妒,都會轉變成一種信仰!

現在的秦命,就是在經曆這個階段。

待到秦命成為北策軍所有人的信仰的時候,大業,必成!

而相比於大部分人的心理轉變,劍無雙在高處捕捉到這些人的神情變化,臉色逐漸是難看下來。

曾幾何時,這些目光,隻會落在他的身上。

然而現在,所有的光芒,全部都被秦命一個人奪了過去!

這種巨大的落差,如何能夠接受?

似是差距到劍無雙的情緒波動,體內,那尊存在緩緩開口:“有些人的輝煌,隻是一時,過了這一時,便是跌入萬丈深淵。”

“而有的人,厚積薄發,伺機而出,往往能夠後發製人。”

“你,可懂?”

劍無雙眼眸一怔,良久之後,他緩緩平複心境,恭敬道:“師尊教誨的是,是我太在意這一時的得失了。”

“嗯。”那尊存在嗯了一聲,旋即問道:“虛空龍血,你煉化了幾成?”

“六成,而且現在還處於一個比較不穩定的狀態,如果輕易動用靈力,可能會造成龍血反噬。”

“好,這段時間,你盡量不要和這個秦命起衝突。虛空龍血對你的武道至關重要,萬萬不可因小失大。”

“徒兒謹記。”

劍無雙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看向了城下的秦命,目光有一瞬間的毒辣。

“等著,等到我完全煉化了龍血,就是你慘死之時!”

他將對於秦命的殺意隱藏,隻待時機成熟!

眾人目光看向下方秦命。

此時的馬塘,渾身骨頭碎裂,經脈更是在剛才的衝擊中受到巨大損傷,如今,已然失去了一切戰力。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秦命。

對上秦命的眸子,他突然覺得心中一寒。

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方才發現,眼前青年的眸子,布滿滄桑,這絕對不是一個年輕人應該擁有的目光。

他的心狠狠一縮。

“你,究竟是誰!”

他艱難出聲。

自己武王一重天巔峰,這等境界,在七國將領之中,足夠邁入頂尖層次。

然而自己在眼前這年輕人手中,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這個年輕人,年紀如此之小,戰力卻恐怖的強橫,到底是何來曆!

聞言,秦命淡淡一笑:“我已經介紹過我自己了,大秦,征北元帥,秦命。”

“馬塘,我再最後重申一遍,向我介紹一下你自己。”

馬塘瞳孔一縮,臉色大變,一股深深的屈辱占據了他的全身心。

他馬塘在北路軍,官至總兵,統領數十萬人馬,何等風光?

乾元以北,獨他無王!

然而今日,卻被一個年紀比他小太多的年輕人如此羞辱,這,他接受不了。

他緊咬牙齒,不開口。

“死活不說?那便算了。”

秦命淡淡一笑,眼中殺意一閃而逝,手掌中,靈力閃爍。

這一刻,馬塘的心,狠狠一抽。

這秦命,真敢殺他!

他可是乾元總兵,位高權重,這秦命,真敢殺他!

他看到了秦命眼中的殺意,他知道,那手掌落下的時候,就是他身死之時!

但他怎麽可以死?

混跡了這麽多年,方才有如此聲望和財富,絕不能就這樣葬送。

“我說!我說!”

馬塘突然開口。

在死亡麵前,他隻能選擇屈服。

“在下馬塘,乾元北路軍總兵,封號北路野王!”

你不是讓我自我介紹嗎?

那我就自我介紹就是了!

現在,能不能放過我?

馬塘抬起頭,然而他麵對的,是秦命冰冷的目光,和毫不猶豫的一掌。

嗤!

掌心落下,靈光一斬,北路野王,死於固北城下!

直到死的那一刻,馬塘的眼睛仍然是不可置信。

“我,已經……”

介紹自己了啊!

看到這一幕,秦命眼神冷酷。

“對不起,晚了。”

砰!

秦命一腳將馬塘踹至牆邊。

一刹那,他看到了馬塘身上穿著的戰甲。

他渾身被血跡沾染,胸口護心鏡都是完全破碎,然而身體上的戰甲,卻完好無損,充其量隻是出現了幾道裂痕。

秦命非常清楚自己剛才的攻擊,威力足以破滅戰甲。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戰甲品質極高,馬塘受的全部都是內傷!

想到這,秦命走過去,端詳了一陣,很快,他的眼中浮現一抹笑意。

“上等的兵玉礦石,上乘的煉器材料,可以。”

於是接下來,無數將士從垛口伸出頭,不解地看著秦命的動作。

那般撕扯,似乎是在鞭屍!

眾將士:“???”

秦帥,還有鞭屍這個癖好?

人死了,還不算,還要**屍體!

真狠啊!

於是在無數震顫和複雜的目光中,秦命剝去了馬塘身上的戰甲,繼而放置在儲物戒中。

做完這些,馬塘是真正的沒有了任何多餘的價值。

下一步,秦命腳掌一跺,大地為之一震,他看向乾元兵陣,大喝一聲:“乾元的,有一個算一個,犯我大秦者,有死無生!”

聲勢化作巨浪,朝著乾元兵陣席卷而去,幾如狂風,肆虐不已。

而乾元士兵看著秦命先前殘暴的一幕,早就被震驚的無以複加。

他們乾元堂堂的北路野王,就這樣被解決了?

就連他們自己心裏都在納悶:這野王,未免也太不經打了吧!

而麵對秦命的強勢,乾元士兵臉色都是極為難看。

不過還是有人立刻跑回大本營,匯報戰況。

十裏外,指揮帳中,溫九勝和歐陽靈相談甚歡,一點也沒有兩軍交戰的急促感。

“以馬塘的實力,足夠震懾那一群宵小了。”溫九勝笑著說道。

一旁的歐陽靈聞言,臉色卻攀上一絲絲擔憂。

“那個叫秦命的,我總是有些放心不下。”歐陽靈道。

“軍師不必多慮!我已經查探過了,那秦命充其量隻能算是個半步武王,殷旬大意之下,方才殞命。”

“馬塘向來穩重,而且實力在武王一重天巔峰,足夠強勁,那秦命,絕對可以輕易擊殺!”

溫九勝十拿九穩般地說道。

聞言,歐陽靈臉上的擔憂絲毫不減,但也隻能點頭,等著戰況回報。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士兵慌忙通報而來。

“報!啟稟元帥!有戰況回報!”

見狀,溫九勝淡然地放下手中酒杯,淡淡道:“可是那秦命,已經被斬殺?”

他眼神睥睨,頗為傲然。

聽到這話,那通報士兵臉色卻是難看:“啟,啟稟元帥!馬塘,是馬塘將軍被秦命給斬了!”

砰!

溫九勝身前的酒杯頃刻間被一股靈力震碎。

他的臉色一變,眼中一股煞氣,流轉而出,武王之勢,瞬間席卷整個軍帳。

“將具體過程說一遍。”

這個時候的溫九勝,整個人都是散發著一股戾氣,再也不複剛才那般從容。

那士兵將戰鬥過程,很快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整個軍帳,忽然安靜。

歐陽靈的眉頭更是緊鎖,喃喃道:“事態,超出掌控了啊。”

“軍師,什麽意思?”

溫九勝連忙問道。

歐陽靈皺著眉頭,手指輕輕撥弄著,良久後,他輕輕一歎。

“這個秦命,我關注他很久了。”

“從當初天雕城,到後來的翼城,以及現在的固北城。”

“這之間,加上之前的,他已經斬殺了乾元四員大將,並且各個都是越階擊殺!”

“你應該知道,一員大將的損失就已經很難承受,而這小子手中,已經有了四條人命!”

聽到這,溫九勝的眼中也是湧現出一抹殺氣。

“如此說來,這秦命,還是個扮豬吃虎的貨?他的戰力,遠超他的表麵境界?”

說著,他環顧四周,淡淡道:“殺我乾元四員大將,這樣的人,應該由我乾元皇室,頒布乾元追殺令,你們覺得呢?”

乾元追殺令!千裏尋蹤,萬裏追殺,以一國之力,追殺一人,不死不休!

能夠上乾元追殺令的,要麽就死的夠夠的,要麽就活的好好的。

而像秦命這般年輕的,還是頭一遭。

聽到溫九勝的話,歐陽靈緩緩搖了搖頭。

“現在的問題,不是追殺不追殺的問題。”

“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這小子,有點邪門嗎?”

“不論多好的局勢,隻要這小子一出現,就一定會出現漏洞。”

“國戰至今,但凡我乾元勝仗,都沒有這小子參與。”

“但凡是敗仗,幾乎都是這小子從中作梗。”

“天雕是,翼城是,天豐平原是,現在也是!”

“這小子不在,我乾元占盡優勢!”

“這小子一出現,大好形勢就出現變故。”

歐陽靈的一番分析出來,整個軍帳,寂靜無聲。

良久之後,他掐指一算,旋即搖頭歎道:“這個秦命,終究是個異數,他若不死,事端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