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威很快便來到了這洞府的盡頭處,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塊不算大的石頭堵住了出口。
這一塊石頭雖然不算太大,隻有磨盤大小,但是它卻非常巧妙的將這洞口堵住,即便是從裏麵看,不仔細分辨,都幾乎看不出來。
而看到這一塊石頭後,陳威瞬間便明白了那銀發少女為何會安然洗澡,她肯定覺得這山洞的唯一出口被堵住,隻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從頭頂落下。
陳威轉頭看到那銀發少女依舊咬牙緊追,頓時搖了搖頭,伸手將這一塊石頭移開,快速的出去後,看到外麵情形後,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收住了邁出去的右腳。
這裏竟然是在另一座山峰山腰處的崖壁上,下麵是深不可見底的深淵,若是一不小心跳下去,定然沒有活命之理。
他站在這洞口前麵不大的石台上麵,小心而又快速的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不遠處的崖壁上,也有著數個凸出來的石台,一直連接到不遠處的山路上,深深地吸了口氣之後,便用力躍起,跳到了上麵。
他的體內雖然沒有半點真元,也因此沒有修煉任何的身法,但是他的身體強度已經不亞於靈體境的武者,全力縱身一躍,七八米的距離還不在話下。
他接連跳躍幾次後,便來到了崎嶇的山路上,而此時那銀發少女也到了洞口前。
這山洞到得後來,狹窄無比,那銀發少女的身材嬌小玲瓏,所以前進起來的速度,終究還是比陳威快一些的。
所以此時自這山洞中出來後,她還來得及看到陳威躍至崎嶇山路上的身影。
她麵若冰霜,怒叱一聲,揚手將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狠狠地向著陳威的後背擲了過去。
這麽遠的距離,陳威自然是不可能被這把長劍傷著,盡管長劍的飛行速度極快。
他輕鬆向下一躍,便躲過了射來的長劍。
“哧!”
一聲輕響,那銀發少女的鋒銳長劍深深地刺入了岩石之中,隻剩下劍柄露在外麵,紫色的劍穗在風中搖晃。
那銀發少女的雙眸冷靜異常,身影閃動間,猶若遊戲花叢的蝴蝶,身姿美妙但又快速無比的追趕過來。
顯然,她擲出來這把長劍並非是氣急之下失去理智的選擇,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冷靜的對策。
她也知曉這一劍無法留住陳威,但是至少可以阻擋一下他的腳步,然後自己便可以趁勢追過去。
隻不過她低估了陳威的爆發力。
在躲過了這一劍之後,陳威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停留,快速的向著下方躍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山下,不見蹤影。
銀發少女麵上的冰冷,幾乎要凝結成霜,但最終卻也隻能無奈的望著陳威遠去的背影,獨自羞惱。
她雖然年幼卻已經傲人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憤怒與殺機在她的雙眸中不停轉換。
她沒有再追趕,因為她知曉自己終究是無法追趕的上了。
她不知道這個少年明明沒有任何的修為,卻為何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難道若那上古凶獸幼崽一般,天生神力?
但不管怎樣,能夠被選中進入這天地橋的,都不是普通的人。
顯然,那少年也是一個天才。
更何況,那少年也通過了之前的考驗,來到了這裏,自然是更加的不凡。
出身不凡的銀發少女,對這天地橋的了解,顯然要比陳威高太多。
銀發少女雖然之前在急怒之下殺機充斥腦海,但是此時此刻漸漸地冷靜下來之後,她也明白,那少年若是真與自己拚命,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可是再想起那可惡的少年呆呆地、盯著自己**身體時的模樣,她的心中頓時又浮起羞惱的情緒來。
但不過
想到那少年真誠的雙眸以及話語,她的一顆心在這一刻,竟然莫名的快速跳動起來。
“發如雪姑娘,若是你真覺得委屈和憤怒,覺得我侮辱了你的清白,那你可以選擇嫁給我,我願意用我一生來償還你的清白!……”
“可惡的小子,癡人說夢!”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臉上的冷若冰霜驟然如同春風吹過一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口中的話語說出來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察覺到心情有了一絲改變。
那濃鬱的殺意,在不知不覺間,便淡了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臉上再度現出那冷若冰霜的顏色,伸手拔出嵌入石中的長劍後,轉身亦是向著山下行去。
……
陳威當真是被那銀發少女給嚇到了,一口氣跑出去兩座山峰,方才喘息著停下腳步。
那銀發少女顯然來曆不凡,說不準便是生長於王侯將相之家,所以將自身的清白看重到高過別人生命。
大多數的武者,都不會將普通人放在眼中,殺了也就殺了。尤其是那些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的武者,舉手投足之間,便可令無數人毀滅,普通人在其眼中,不過如同螻蟻一般。
那銀發少女的修為雖然不算太高,但是顯然,也並沒有將普通人的生命太當一回事。
“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陳威感慨著搖了搖頭,稍稍歇息片刻,打量了一番周圍的山峰後,再次抬起腳,向前行去。
這綿延起伏的山脈看起來沒有盡頭,光禿禿的山峰上更是寸草不生,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妖獸。
進入這茫茫無盡的山峰中後,陳威不要說得到什麽天材地寶,還差點就渴死在這裏。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禁不住產生了疑惑的念頭:“如今看來,這天地橋乃是為了鍛煉有資質的少年,所以,在這個前提下,不可能將自己仍在這綿綿無盡的山脈之中困死。那麽,為何這裏會如此荒涼,如同一片死地?”
爬了這麽多的山峰,沒有天材地寶,沒有有價值的妖獸,甚至沒有任何生物,就連其他的武者,也隻遇到了一個……
他心中疑惑不已,腦海中翻騰起眾多的念頭來。
但最終,他依舊是毫無頭緒。
他茫然四顧,四麵八方的景色都是一樣的單調。
整個天地,似乎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籠,將人困入其中後,在孤獨與寂寞裏消亡。
這一瞬間,陳威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絕望的情緒來。
隨後這一絲絕望如同自山頂滾落的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刹那間引發了一場大雪崩,絕望的感覺充斥在他身體中的每一個角落。
他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腳步,仰起頭來,呆呆的望著頭頂淡青色的天空,猶如一個迷失在時光旅途中的少年,茫然失措。
而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的周圍,那無數的山峰,竟然悄然間動了起來。
那是一種瑰麗無比、波瀾壯闊的景象,但卻又偏偏進行的悄無聲息。
無數的山峰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巨人伸出貫徹天地的手掌,用力的向一起撥弄一般,以陳威為中心,自四麵八方圍來。
陳威隻是呆呆的站立在那裏,滿心絕望的望著天空,不知身在何處,更是絲毫不知周身劇變。
直到周圍的山峰將他圍在其中,隻剩下些許的縫隙的時候,他才驚覺。
他張大了嘴巴,震驚無比。
“這山峰!怎麽會移動?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腦海裏隻有這一個念頭,繼而更加感到絕望。
這一切的變化,似乎都在一瞬間。
他隻是開始思考這茫茫無盡的山峰因何荒蕪,然後感到奇怪,接著有些迷
惘,隨後望著前方無窮無盡的山峰感到了一絲絕望……
而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內心中無盡的絕望,周圍的山峰驟然間加速自四麵八方湧來,每一座山峰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小。
同時,這無數的山峰將他頭頂的天空也切割的支離破碎,而他所看到的天空,也隻剩下方圓一小塊,不再是無窮盡。
這一刹那,天地似乎都暗了下來。
他就如同一隻井底之蛙般,呆呆的站立在以山峰為井壁的井底,望著頭頂那四角的天空,迷惑、惘然,隨後是深深的絕望,連周圍的那不斷擠壓過來的山峰,也視若無睹。
這一刻,他心若死灰。
而那一座座不知是何力量驅動的山峰,在不斷向中心擠壓的過程中,竟然莫名的融為了一體,緩慢而又堅定的向著中心處的陳威擠來。
這些山峰攜天地之威而來,浩**而又恐怖,令人生不出任何的抗拒之心。
“我要死了嗎?”
陳威的腦海中悄然閃過了這個念頭。
與此同時,父親堅毅之中又帶著一絲溫柔的臉龐在他的心底閃現。
他的心底一震,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父親嚴肅的話語:
“兒子,你要記住,你要做一個永不屈服的猛士!真的猛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或許會被擊敗,但永遠都不會低頭和屈服!”
一股無法言說的鬥誌在他的心中升起,向著他的腦海而去,隨後堅定的生根發芽。
但是他望著周圍的不斷向著自己擠壓而來的山峰,心中的鬥誌卻不知要向何處伸展。
“與誰鬥?”
“這天地之威如何阻擋?”
他忍不住就無奈中夾雜著一絲絕望的想道。
剛剛升起的鬥誌,瞬間就湮滅了大半,而他一無所覺。
而此時,那周身的山峰,幾乎已經完全融為一體,彼此之間再無縫隙,隻剩下頭頂四角的天空,並且這一片天空,在不斷的變小。
他甚至可以看到那融為一體的山峰上麵,灰褐色岩石的紋路。
他毫不懷疑,下一刻,這些山峰便會完完整整的融合在一起,當頭頂的四角的天空消失不見的時候,自己便會被擠壓成一個肉餅。
他的心中不自覺的生出了恐懼的味道,這恐懼一滋生,便瞬間與那絕望的情緒融為一體,傳遍四肢百骸。
這個十二歲的少年,在麵對著死亡的刹那,心中終於生出大恐懼。
驟然間,他的識海之中的那一口先天之氣忽然動了。
這一口先天之氣猶若蛟龍,眨眼間便自他體內遊走一圈,最後驟然間上行,盤踞於他的腦海之中,似是守護住什麽。
隨後,他的腦海悄然閃過了一個溫柔的背影。
“母親!”
他下意識的喃喃道。
然後他又下意識的雙拳緊緊握在一起,不曾完全泯滅的鬥誌,在這一刻陡然間爆發了出來。
他想起了自己許下的諾言,想起了自己變強的誓言,想起了自己鍛體時承受的無盡痛苦、流下的無數汗水……
他的一顆心,忽的就平靜了下來,但那一個變強的念頭,從這一刻起,成為執念:“我要變成強者!”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像是一個無法攻破的魔咒一般,緊緊地守護住他,周身那無盡的山峰早已融為一體,但卻在這一刻,無法前進分毫。
他的雙拳緊握,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刺破了掌心,有殷紅的鮮血流出,他渾然未覺。
下一刻,他周身的一切,都轟然粉碎。
天空,依舊是那淡灰色的天空,山峰,依舊是那荒涼的山峰。
陳威依舊站在那裏,靜如山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