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夢魘一場
毀容？！
怎麽會……簡霖陌心中駭然。
可是隻一瞬，他又釋然了，這樣倒也好，苦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的說，“隻要能保住她就行了。”
“以薰她怎麽會毀容呢？！”見他不假思索的讓醫生全力救葉以薰，沈夢婕當即站了起來，急急說道：“她那麽漂亮的一張臉，要是毀了的話，以後該怎麽辦啊。”
江澤煥聳了聳肩：“可以修複，不過周期很長，而且不保證可以完全恢複成原貌。我隻是告訴你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簡霖陌還未回應，沈夢婕便挨到他的麵前。她的整張臉都皺著，擔憂著，仿佛是在分擔他的擔憂，分擔他的疲憊。
“這樣不行！如果以薰醒過來的話，她知道自己的臉毀了，到時候肯定會有輕生的念頭的！我看……不然就整容吧？”
江澤煥抿唇，“這件事你們決定就好。”
簡霖陌仍然思慮，對於他來說，葉以薰的臉根本就不重要。他所擔心的，從頭到尾也就隻有她的安危罷了，所以他倒是真的擔心沈夢婕所說的事情會發生。
因為，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葉以薰，她那張光芒萬丈的臉，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臉毀了，她會不會……
沉默了幾分鍾，他似是經曆了一番思想鬥爭，最終薄唇微啟。
“那就……整吧。”
——
葉以薰感覺自己的眼皮很沉重，她仿佛躺了很久，久到自己的四肢都僵硬了。
當聽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說：“葉以薰，整容吧，你現在已經是個醜八怪了。”
她一下子睜開雙眸，直接拔了針頭就從**爬了起來！
一聲不吭走到病房連帶的衛生間裏，緩緩抬起頭看向鏡子。可隻一眼，她便當即愣在原地。
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原本素淨的臉上此刻有一塊極大的傷疤，仿佛翻開皮肉一般的從左臉額角越過挺翹的鼻梁到右臉頜骨。
可以說，現在的她醜到麵目可憎！
“嗬嗬，整吧。”
簡霖陌的聲音又再次從身後傳來，她一轉身，見背後的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他居然讓她整容？
刹那間，葉以薰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她冷笑著看向簡霖陌，心頭湧起一股涼意。這個讓她感覺複雜的，她的丈夫，竟然在聽說她毀容之後要她換一張臉？
也是，他知道她毀容了，恐怕就覺得帶不出手了。否則除了這張臉……她哪裏還能值得上簡霖陌的太太？
她本該想通的，可是事到如今，她卻仍然藏著一份倔強。
“簡霖陌，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替我做決定！臉是我的，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要是看不慣，你別看就好了。”
不知何時，沈夢婕突然又出現在了自己的另一邊，她嘴角扯得詭異，也跟著勸服道：“以薰姐，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你的臉都這樣了，就不要再倔了吧？現在整容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很多人都整的。”
葉以薰不可置信地看她。
她沒想到居然連沈夢婕都這麽想。
目光下意識地低了下去，在看到沈夢婕攙著自己的手臂後，葉以薰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回來。
她不是固執，也不是倔強，更不是在和簡霖陌賭氣。
她隻是……
“我寧願頂著一張難看到人神共棄的臉，也不要帶著任何假的東西。”
“讓你整是為你好。”簡霖陌沒有起伏的語調讓她心裏越發冰涼。
“為我好？簡霖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那點心思。你要是覺得我長得不好看了，嫌丟人了，你可以跟我離婚，可以不用再看到我。但是我沒辦法像你一樣，明明心裏想著這樣，表麵卻還要做出那樣的姿態！”
“對啊，我就是怕你這張臉出去丟人，難道你還想著要讓它自己修複嗎？”
簡霖陌的臉扭曲起來，還不等葉以薰看清，沈夢婕又立刻湊到了她的麵前幫腔：“是啊，以薰姐，這件事的確是整容對你來說最好了。你這個節目之後也有不少粉絲，你這一毀了容……而且你就算不為自己想想，那也該為別人想想啊。如果到時候讓別人知道簡家的太太變成了這樣……”
沈夢婕苦口婆心，然而在葉以薰那兒卻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錐刺一般地疼，可是她無可奈何。比起失去了漂亮的臉蛋，她更寒心的還是簡霖陌的態度。
葉以薰從來就不是一個自我的人，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能感覺到整個世界幾乎隻有她一個人。
為什麽所有人都勸她整容？她為什麽要整？難道她變得醜了，她就不是她自己了？
其實毀不毀容根本就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她又何必要聽從別人的意見，換一張漂亮的臉仿佛諂媚一樣地去取悅別人？
她葉以薰做不到！
“我的臉我自己決定，哪怕這輩子都好不了，我也就這張臉了！”
“可惜這件事由不得你！”
不知哪裏來一股力量，瞬間就將葉以薰往後拉扯過去，她驚呼一下，轉眼便已然躺到了手術台上。
在刺眼燈光的照射下，她眼看著一把手術刀就要往自己的臉上而來！
“啊——”
葉以薰驚叫著，再一次睜開眼，鼻腔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讓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身處何處。
恍惚了片刻之後，她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夢境。
“醒了？”江澤煥身著一身白褂，微微有些詫異的在一邊記錄著情況。
照常理來說，她實在不該這麽早就醒過來的。想到葉以薰被送進來的時候那一身的血，看得的確是十分瘮人，不過自己經過仔細的檢查，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臉上和身上被重物刮傷，外加驚嚇過度罷了。
其實本來沒什麽大礙的，但難免失血過多，而後續的治療方案總要問過家屬之後才能決定，因此他給她輸了血。倒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能醒過來。
“你感覺怎麽樣？”
“還好。嘶——”葉以薰倒抽一口冷氣，隻覺得臉上刺痛難忍，她下意識的雙手就撫上了自己的臉，可是卻隻摸到一層柔軟的紗布。
“醫生？我的臉……”
“恩，你的臉被刮傷的挺嚴重的，不過放心吧，你丈夫已經簽署了同意整容的協議書。等你身體稍微恢複一些之後，我們就會開始為你安排整容的時間。”
簡霖陌……簽了字，要她整容？
葉以薰手指倏地收緊，方才夢境中自己的那張可怖臉龐此刻重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然而比這更讓她害怕的是，簡霖陌那冰冷的話語。
“我不整。”葉以薰有些逃避的合上眼，可是口氣卻異常堅定。
“你是在擔心安全問題麽？放心吧，我們醫院的整容技術是全國領先的。但你要是不整的話，就算你自身的恢複能力再強，也基本是不可能複原到完好如初的。”
江澤煥看了一眼病人履曆上，葉以薰的證件照。不得不說，她原本的樣貌實屬萬裏挑一，不，或者應該說，他這輩子都沒有在生活中見過比她更美的人。
而相比之下，葉以薰卻仿佛置身事外。
“沒關係，一張皮而已。如果沒了這張臉，我就沒辦法活下去的話，那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江澤煥頓了頓，一直看著手中文檔的視線才終於落到了葉以薰的身上。
她平躺在病**，整個人還十分地虛弱，可是他卻從她的話裏聽出了滿滿的世故。
沒有一個女人是不在意自己的長相的，特別是原本就擁有那麽美麗外貌的女人。
有點意思。
江澤煥的眼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戲謔，然而正當他想開口時，卻聽到簡霖陌的聲音傳來。
“以薰，你醒了？”
簡霖陌剛接了個電話，將公司的事情安排妥當，想要這幾天好好地陪陪葉以薰。
他神色間疲憊難掩，明顯就是一晚沒睡，可無心看他的葉以薰全然沒有發現。
“我已經跟醫生說了，我不整容。”
說著，葉以薰逞強的半坐起身，和簡霖陌對視著，氣勢不輸分毫。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如果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有損你們簡家的形象，那可以跟我離婚。”
簡霖陌不滿的擰起眉頭，卻權當沒聽到離婚二字。
“你別讓我操心了，整容也是為了你好，你不是想複出麽，頂著這樣一張臉還怎麽出現在鏡頭前？”
聞言，葉以薰心裏仿佛突然被針紮了一下。
他是什麽意思，自己想複出？
她的複出難道是為了出風頭，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嗎？
葉以薰深吸一口氣，才慢慢冷靜下來，她自嘲道：“簡霖陌，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讓你操心的，所以你就讓我自生自滅，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