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坦白是否能從寬
“你的丈夫。”江澤煥挑了挑眉，也配合回答著她的問題。
“丈夫？你就告訴他，我現在在盡力修複。修複臉上這麽大一塊傷疤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讓他這幾年都不要再來找我了。”
葉以薰隨口說著，語氣裏不帶有一絲鬧別扭的情緒。
“怎麽，你跟他關係不好？”
“院長似乎很喜歡多管別人的家務事？”
“你是我的病人，你的生活與你的病情有關，我難道不該關心嗎？”
江澤煥倒也不惱，不緊不慢地將報告擱置於葉以薰的床頭，隨後便開始來查看她的傷疤。他靠近她的時候，竟然感到片刻的窒息與緊張。
這個女人，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他這麽多年以來正經的職業操守似乎都在這一秒被擊潰，明明那是一條突兀蜿蜒而又醜陋的傷疤，可是在這個女人身上卻別具風情。
江澤煥忽然體會到了心髒病的概念，可是他仍然佯裝淡定，隻是如醫生般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傷勢。
“傷疤已經開始軟化，過幾天成熟穩定之後我再給你做切除疤痕植皮手術。”
“手術完成到調養總共需要多久？”
葉以薰還在計算著日子。
其實她心裏也知道，這事肯定不是意外，應該是有人刻意為之。既然有人要害她，那她必須弄清楚事實真相。
她葉以薰從來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在我手上，隻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江澤煥似乎對此自信無比。
他是個天才，醫術方麵也有一定的造詣。說起來，手術他倒不算擅長，真正擅長的還是製藥與用藥。
“好。”
葉以薰對他從來就沒有過質疑，從他許諾一個月內給自己修複傷疤的話來看，她就沒道理懷疑他。
——
簡霖陌打了一個電話，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其實回來之後，他心裏還是擔憂的。
眼下一個電話如同石沉大海，他的心裏更是一片空白。
她會不會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她會不會因為自己毀容而傷心傷神？
又或者，她會不會真的因為自己所說的那番話而生氣？
簡霖陌思前想後，終於是坐不住了。他沒有通知薑驍，而是直接趁著深夜之際去了一趟醫院。
現在去，正好。
她不會知道他來過。
與此同時，病房內。
沈夢婕掐著點趕了過來，守在病床旁邊。她這一趟本來就是必須來的，而且如果不能看看葉以薰臉上的傷疤，她的心無法安定下來。
“以薰，你這傷口……”沈夢婕略微疑惑，才幾天時間，她臉上的傷口已經成疤，並且感覺已經有所軟化。
她的手似乎試圖往葉以薰臉上的傷疤觸碰，然而葉以薰卻忽然回避，讓她的手落了個空。
倒不是因為沈夢婕的關係，而是江澤煥交代過，這段時間以內，她的傷口不能觸碰任何東西。一旦碰到，極其容易感染或者惡化。
然而沈夢婕目光一閃，接著自覺的遠離了葉以薰一些距離，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沮喪的低下了頭。
“以薰姐，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她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坦白道：“其實你出事那天，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霖陌的妻子……”
葉以薰渾身一顫，似是極不願意提及此事，她沒有接話，可是沈夢婕敏銳的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
“對不起，是我沒了解清楚，如果在第一天遇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你們的關係，我絕對不會再聯係霖陌的……”
沈夢婕聲音有些沙啞，可是語氣卻逐漸激動起來，“以薰姐，你也不要怪霖陌好不好？他不是存心要瞞著你的！”
那一聲聲“霖陌”撞擊在葉以薰的心頭，讓她耳膜發脹。
“不要跟我提他了，如果隻是為了說這件事，那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以薰姐，你別趕我走，我不說了……”沈夢婕緊張的重新抬起頭，將聲音壓得極低，“那我們還是好朋友好不好？”
葉以薰想要拒絕，她實在沒有大度到要跟情敵做姐妹，可是看到沈夢婕滿眼的愧疚，又想到她救了自己不止一次，一時間拒絕的話竟是堵在了喉嚨口吐不出來了。
畢竟說到底，她根本就沒有真憑實據來證明簡霖陌真的和沈夢婕有著難以啟齒的關係。
就連沈夢婕口中也隻是說簡霖陌對她特別好而已。
他想要對誰好，都是他的自由。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沈夢婕自說自話的替她做了決定，接著一下子就恢複了先前的模樣，她直勾勾盯著葉以薰的臉，問道：“對了，你的傷……到底能不能治好？”
“……”葉以薰看著沈夢婕突然有些頭疼，可是見她執拗的眼神，還是歎了口氣，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什麽，不過就是一塊疤罷了，好與不好都差不多。”
葉以薰也不想再在這件事上深究，她又不是沒了一張臉就不能活了。
作為當事人，她毀了容，卻好像無關緊要。可周圍的人卻已經開始心急火燎地給她出主意——整容？憑什麽？
“你怎麽能這麽說？對於女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了。你就不怕萬一你變成這樣之後，你的老公不要你嗎？”沈夢婕似有幾分意外：“以薰，真的不是我說你，你一直這樣的話，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你的！”
葉以薰突然悲從中來。
她何必要他簡霖陌受得了？
“他如果連這種事情都介意，那我又何必委曲求全？勉強來的東西，未必都是好的東西。”
沈夢婕歎了口氣：“倒也不是這麽說的，以薰，你如果真的不想整，那你就跟他說不想整，到時候你待在家裏不要出門就是了。”
不要出門？
原來毀容以後的她就這麽丟臉？已經不堪到不能出去的地步了嗎？她沒了這張臉，她葉以薰就什麽都不是了？
她沒有說話，心裏卻是難受的。
沈夢婕看著她這樣，眼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痛快。
然而還未得意多久，簡霖陌已經趕到。他推開病房的大門，整個人幾乎怔在門口。
他頭腦一熱就來了，進來之前也沒有仔細看過她病房的窗口。來的時候，他就在想，現在這個時間她一定已經睡下了。
可是誰知道，她不僅沒有睡下，甚至沈夢婕也在這裏。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簡霖陌想走，可是又覺得這樣就走了不太好。沈夢婕似乎看出了他的尷尬，麵容一鬆便笑道：“以薰你看看，霖陌還是很關心你的。你這樣一直鬧著脾氣也不好，到時候霖陌該多尷尬。”
說著，她便走到門口，大大方方地將簡霖陌迎了進來，看著好像她才是這間病房的主人公。
葉以薰至始至終頭低著，沒有看他。
簡霖陌見她無視自己，一時之間怒從心來，當即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葉以薰錯愕地抬頭，神色目光之中是譏誚與質疑。
他來做什麽？
現在為止，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簡霖陌。
簡霖陌走到沈夢婕的身邊，嗓音低沉：“要不你先回去？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她說。”
沈夢婕睫毛微斂，隨後笑道：“本來也就是你的太太，我哪裏還有跟你搶的道理？”說著，人也有些不情願地起身，走到門口之際，她又回頭補了一句：“以薰，你們兩真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夫妻之間哪有什麽事是不能溝通的呢？”
簡霖陌聽她這麽說，心裏到底是有點感激。
她專程來看葉以薰，眼下卻因為自己而她要走，他自然會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我先送你出去。”簡霖陌點了點頭，便將沈夢婕領到門口。兩人站在醫院門外，他還有些客氣地說：“不好意思，不能送你回去了。”
如今已是深夜，她一個女人自己回去當然多有不便。
“沒事的，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以薰，她毀了容，恐怕以後都很難繼續她現在的工作。現在的她應該最需要別人的鼓勵，霖陌，你有空還是要多鼓勵鼓勵她，畢竟你是她的丈夫。如果她實在不聽，你倒是可以強勢一點把她帶回去關在家裏看著，可千萬別讓她做出什麽傻事來啊。”
“我會看著辦的。”
簡霖陌說完，沈夢婕已經幾乎走到了門口。她衝他擺了擺手，隨後笑道：“快進去吧。”
看起來儼然一副關係很好的模樣。
簡霖陌回頭，走到那個讓他有些抗拒，卻又吸引著他的病房。之前他來的時候燈光大亮，如今送了一圈沈夢婕回來之時，病房的燈已經關上。
他站在門口，看著病房內一片漆黑。
躊躇片刻之後，他還是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