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叮鈴……
叮鈴……
林天一連按下三次,門終於打開。
林天抬頭一望,是周郎天。
周朗天見林天全身濕透,一瞬竟有點無措,手忙腳亂的脫下自己外套想為林天先擦擦,但林天後退一步,淒淒問道:
“周叔,你為何也要瞞著我?”
周朗天神色一怔,愕然道:
“林天,我瞞你什麽了?”
林天慘然一笑,不停搖頭,事到如今了,都還不說嗎?
“未婚夫,龍一火。”
林天說著,短短六個字抽空他所有力氣。
周朗天瞬間表情一僵,林天見狀,再也不想和周郎天多說了,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周朗天幽幽一歎,“你都知道了?”
林天沒有說話,眸子暗淡。
周朗天拉了拉林天的衣袖,語氣關切:
“進去換身衣服再說吧?你全身都濕透了。”
林天搖頭,他現在以什麽身份進去呢?
沒有身份……
見林天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周郎天痛心無比,但他沒有辦法,事情不是林天想的那樣,但卻要表現得像林天想的那樣。
周朗天恨透了那個人!
為何,為何要用這麽殘忍的手段對待自己徒弟林天,又憑什麽說自己女兒不是林天的天命,憑什麽!
周朗天什麽都知道,周心慈什麽都給他說了,但他寧願什麽都不知道!
周朗天心裏憋著一股氣。
如果他周朗天有蓋世修為,定要將那自以為是的家夥斬於馬下!
而這時,周心慈出來了,神情冷淡的看著林天。
隻是冷漠的神情下,有濃濃的不忍和極致的難過,但林天已經近乎信念崩塌了,根本沒有觀察到。
見周心慈出來,林天眸子亮了些許,但接下來周心慈的一番話讓林天的直接跌入穀底……
“你既然什麽都知道了,那還找我幹嘛?”
一瞬間,林天想好的許多話語,全部如鯁在喉,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良久,想不到任何措辭的林天,隻想到了最極端的辦法,來企圖挽救自己最後的尊嚴。
“你就不怕,我找到他,然後殺了他?”林天語氣森然。
周心慈莞爾一笑,“你不會的,林天,你是一個好人。在一起的日子裏,我也沒有對不起你,隻是,我們沒有未來了。”
噗……哇……
林天一大口鮮血吐出,神色萎靡,這句話周心慈以前說過,當時林天深以為然,但此時卻換了種方式,就像一顆無形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林天的氣息也在徹底混亂,那才長出的短短黑發,也在一瞬成為華發……
“我不信……我不信。”林天淒笑不停,搖頭呢喃。
恐怖氣息不受控製的逸散一絲,衝得周心慈一瞬臉色蒼白,林天看了一眼,不斷後退。
哪怕是現在,林天自身如此難過,但他都不想讓周心慈受到一點傷,既然喜歡上了,就要承受後果。
這是他的選擇,不後悔。
周朗天側身,望著昏沉天空,他不想看林天,也不敢看林天,他怕自己忍不住將事情真相都說出來,但說出來,他馬上就會死。
掛在那自以為是家夥嘴裏的命運啊,竟是需要讓他們也入局,也承受代價嗎?
見林天不停搖頭說著不信,周心慈心一橫……
做出了今生讓她最後悔的舉動。
“林天,你送我的項鏈,我還你了,我們……好聚好散吧。”周心慈將脖子的項鏈取下,遞給林天,林天不張手,周心慈就這麽刨著他的手。
林天失神鬆開手掌,接過曾經在摩天輪上送給周心慈的項鏈,呆滯的看著她,和她四目相對著,手一鬆,項鏈落在地上,被雨水衝刷著,衝刷幹淨過去的所有,掉進了下水道裏。
林天努力保持著最後的體麵,咧開早已幹澀的嘴唇,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輕輕一笑:
“再見,再也不見。”
周心慈心如刀割,抿著嘴唇,驀然開口:
“再見。”
林天後退著,揮著手。
向著周心慈告別,隨即猛然扭頭,大踏步離去。
“林天!”周朗天大聲叫住了林天。
周心慈瞬間心一緊,看著雙眼通紅的父親,心中絕望,難道都到這一步了,還是要和林天和盤托出所有嗎?
如果說了,父親會死啊!
林天聞言,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周心慈不斷朝著周朗天搖頭,周朗天咬了咬牙,大聲說道:
“我的舊疾,你還沒有徹底給我治好,若是可以,請三天後來參加我的壽禮,在我的壽禮結束後,將我的舊疾徹底治好,拜托了!”
林天閉眼,望向下著大雨的昏暗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收了周朗天的錢,也理應將其舊疾完全治好,若不是材料在家,林天現在就想給周朗天頃刻治好。
他真的不想再來了。
但事情一碼歸一碼,該做的還是得做。
“好,我會來的。”
說罷,林天一步踏出,徹底消失在這裏。
但他沒有回頭,看不到周心慈的滿眼不舍,也看不到周心慈的淚如雨下。
人啊,總是在說再見的時候很堅決,卻在轉身後不斷掉著眼淚……
“項鏈……項鏈……”周心慈發了瘋似的跑出,大雨很快將她全身徹底打濕,周心慈不管不顧的來到那肮髒的下水道處,手伸進去拚命掏著。
萬幸,她找到了。
周欣慈雙手顫抖的捧著項鏈,一把大傘在她身後撐起,為她擋著雨,周心慈滿懷希望地抬頭,期望是那個人。
但是……是她的父親周郎天。
周朗天蹲身為她擦拭眼淚,心疼的為她擦拭手上的肮髒,將她輕輕抱著,拍打著後背,不斷安慰。
隻是周欣慈的雙眼一直噙滿淚水,似要流幹才為盡頭。
機械似的重複著:
“爸,我把他弄丟了……我真的把他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