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這個世界,真的有存在的必要麽?
就在燃燒戰場之外的星空之中,真空被席卷的氣勁燃燒,沸騰的流體充斥了虛無的空間,轟然爆發。
就在這激戰之中,奧法之主的王權屏障終於在接連不斷的進攻之中破碎!
次元和空間的一切規則在甘地的固定和封鎖之下,被徹底屏蔽。
爆發的宇宙漩渦和黑洞拉扯著最後的王座騎士團歸於虛無。
而就在一片轟鳴的破碎聲中,有失去一條手臂的魁梧王者從火焰之中衝出,化作流星,武力之至高王權匯聚於手中,向著麵前的‘老友’毫不顧惜的轟出!
一擊之下,一切結界都粉碎如塵埃。
老人的胸腔之上再度崩裂出一道淒厲的縫隙,嘴角吐出猩紅的血,在這冰冷的虛空中向後飛出。
一瞬間,斷臂的武力之王宛如幽魂一般的出現在老人的麵前,五指展開化掌,帶著足以將星辰壓碎成塵埃的恐怖氣勢砸落!
毫不留情的連擊打斷了他所吐出的真言,擊碎了他胸前的骨骼,將他化作流星,砸穿層層大氣,落入大地和天空的間隙之中。
“再見了,老友!”
燃燒著,怒吼著,咆哮著,遍體鱗傷的武力之主任由王權之劍貫穿胸腔而過,再一次的出現在奧法之王的麵前,匯聚著至高武力的右手握緊,金發燃燒,釋放出熾熱如恒星的光芒。
戰鬥力在此刻再度飆升到無量大數的恐怖範疇,將毀滅次元的神威匯聚於手掌之中,在碾碎萬物的聲威中向著老者的頭顱轟出!
“在這最後的一擊中,化作灰燼吧!”
在天空之中墜落,在大地之上造成了恐怖的凹陷,老者沾滿鮮血的表情看著那轟擊而來的一拳,嘴唇顫動著,吐出嘶啞的聲音。
“別開玩笑了,怎麽可能啊。”
在那一瞬間,他聆聽到從遙遠次元之外傳來的神威呼嘯之音,微笑著閉上眼睛。
下一刻,恐怖到將無限世界都為止封凍的神域——‘予新世界傳誦之物’於無限世界的根源之中展開。
瞬息間覆蓋萬物,凍結萬象,令一切都墮入化作永恒的瞬間。
一切都在這原初之祈願之下,陷入停滯,包括那一隻即將轟出的手掌!
足以擊破數十層次元的武力王權距離老者的眉心,隻差一寸。
而這一寸,在此刻已經化作絕望的天淵,永遠都無法跨越。
戰火和喧囂在此刻遠離,寂靜而安寧的世界,於此刻降臨。
就在停止的時光之中,老者在大地的裂隙中,緩緩的撥開麵前的拳頭,欣賞著麵前男人不可置信的神情,露出笑容:
“失去王權的滋味……怎麽樣?”
沒錯,在那一瞬間,籠罩在手掌之上的王權……消散了?
隨著整個無限世界都被‘予新世界傳誦之物’的神域所凍結,就連最終意誌都陷入冰封。
在這個世界上,唯有白朔容許其繼續行動的數人能夠豁免於這覆蓋整個無限世界的冰封,除此之外,皆盡陷入停頓之中。
王權為王座所帶來的權柄和力量,而王座卻又是依托於最終意誌才能夠存在。
當最終意誌都被凍結之時,除了白朔之外,其他所有人也會失去‘行使王權’的前提。
當法律失去意義的時候,誰又會再去尊敬國王呢?
他們本身的王座所帶來的權能,也僅僅能夠支撐他們在這個被凍結的世界中繼續活動下去而已。
緩緩的抹去了臉上流淌的鮮血,他微笑的對著在場的所有王者說道:“就此停止吧,各位。”
“當最終意誌被凍結的時候,這樣的戰爭,也沒有意義了吧?”
慢條斯理的整理好破碎的外套,哪怕衣衫襤褸,他也在一絲不苟的打理著自己的摸樣。
就算是遍體鱗傷,在老人的身上也未曾有過任何一份狼狽的氣息,有的隻是閱盡滄桑,以及經曆了無數時光之後的雍容和安詳。
在寂靜之中,他緩步向著聳立在大地盡頭的巴別塔前進,腳步在手杖的支撐之下未曾蹣跚,而是堅定得穩如磐石。
在他的身後,渾身傷痕的武力之主喘息著低語:“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是啊,我究竟想要做什麽呢?有一個問題,你們想過麽?”
老人撐起遍體鱗傷的脆弱身體,在焦土大地上艱難的前進著,看著破碎的天空,喃喃自語:“你們……也一定想過吧?”
行走在碎裂的大地之上,老者嘶啞的低語著,向著在場的諸王發出疑問:
“這個世界,真的有存在的必要麽?”
一瞬間,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靜。
這是所有人不能去觸及的叛逆問題,但是他們卻無法問心無愧的去告訴那個老人:自己從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踏著大地上幹涸的鮮血和焦痕前進,老者輕聲的呢喃著那在漫長時光中所積蓄下來的,想要與人傾訴的話語。
“像是工廠一樣的的,不斷用人的靈魂、鮮血、生命生產出名為‘超越者’的產品……吞掉了無數人的夢想、希望、眼淚和血,將他們當做消耗品一樣的丟進火爐之中,不合格的被燒成灰燼;幸存者忍受血淚的煎熬、往曰的陰霾中亡命向前狂奔,就連……就連回頭看一眼死去同伴的殘骸都做不到。”
這就是這個世界,犧牲了所有人的血、淚和靈魂,去不斷進行著進化的機器。
隻要這樣的世界依舊還存在,那麽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在無意義的戰鬥中。
哪怕是超脫了任務的超越者,甚至主宰一方的王者,也不過是殘酷機器中的一個零件。
榨取著所有人的鮮血,去鑄就自己王座的罪人……所謂的王者,就是這樣的存在。
無限的世界?廣闊的舞台?這樣的世界……究竟算什麽東西啊!
樂土?別開玩笑了,對於老人來說,這隻是個監獄而已!
哪怕在他們的努力之下,這個殘酷的世界能夠有所改變,能夠變得看起來更溫柔,能夠在規則上獲得更大的彈姓,但是卻依舊抹不去那種已經滲透進骨子裏的血色。
“諸位還記得麽?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樣子。”
堅定前行的腳步驟然停頓,老人抬起頭看上天空,再一次的擦掉嘴角的鮮血,低聲的呢喃:“我至今還記得啊,就像是昨天一樣。”
他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記得,或者說無法忘卻,昔曰噩夢之中濃厚的陰影,和在許久之前的那個黑暗的時代。
那個時候,無限的世界中還沒有這麽豐富的強化,沒有這麽多可以選擇的任務,也沒有如今的交易空間。
還沒有人去想過將這個世界的黑暗去改變。
每一個輪回士都將別人當做敵人,沉浸在無止境的殺戮中,去換取那種毫無意義的進化。
那種殘酷和黑暗程度,哪怕是超越者也要背著同伴的屍體,怒吼著咆哮,用盡一切的力量,流盡所有的眼淚才能夠活下去。
或許對於那些年輕的人來說,隻是久遠的曆史而已,是跟‘基因鎖’一樣古老的詞匯。
但是對於經曆過那個時代的人來說,其中的每一個字都是用自己的鮮血和淚水寫成的。
那是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噩夢。
“我還記得啊……”
老人咳嗽著,自嘲的笑了起來:“那個時候的我,年輕的自己,一個人在戰場嚎啕大哭的樣子,各位有過這種體驗麽?”
他環視著所有的王者,低聲的說道:“我就是這樣懦弱的人啊,如果沒有同伴的扶持,我可能早就變成一堆骨灰了吧?”
似乎回想起久遠時光之前的記憶,想起了那些逝去的友人曾經的笑容,老人悵然的低語:
“最開始隻有我一個,後來有六個、再後來有十一個……大家都為了活下來非常非常努力的去變強,可是為了能夠讓同伴活下去,也願意帶著笑容去死亡。”
在高塔之中,有銀發的少年喘息著狂奔而出,撐起腳步蹣跚的老師,沉默的扶著他前行。
穿過了靜止的槍林彈雨,跨越了溝壑和天淵,他的視線落在喘息的亞倫和死生之主的身上,回憶著曾經的往昔,低聲呢喃:
“那個時候的我們,該如何去形容呢?狂妄得……就像是覺得自己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一樣啊。”
繞過了沉默的槐詩火,他拉起筋疲力盡的同伴,扭頭向著所有人說道:“我甚至還記得,我們在成立當時還是小型戰團的【十字】的樣子啊。”
“大家都圍著火堆喝酒,聽我彈那一把破吉他,一起大聲笑,最後又大聲的哭。簡直就像是……像是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全都在那一次徹底消耗掉一樣。”
“我們約定好了啊,在那個時候就將所有的眼淚都流幹淨,這樣到死的時候也不會懦弱的哭出來了,也不會露出後悔的表情了。”
“大家都相信有‘未來’的存在,都帶著哪怕用自己作為火炬,也要改變這個世界的決心啊。”
……在這寂靜的世界中,所有人都沉默的傾聽著老人去訴說自己的過往。
那是讓老人為了不再落淚,已經不敢再去回想的記憶。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應該有過那麽美好的記憶,清晰而短暫,但是卻珍貴到耗盡一生都無法再尋找到的歲月。
“真是美好的時光啊,哪怕是每一天都像是快死掉一樣,也讓我覺得在沒有哪一天能夠比那個時候更加的‘幸福’。”
老人抬起頭,看向所有人,低聲說道:“到現在,十一人中隻剩下我們三個了……我們為了這個目標付出了多少,你們明白麽?”
最簡單的問題,卻令所有人都無法回答。
所以,他緩緩的抬起頭,看向自始至終都不曾開口的甘地,低聲問道:“這麽多年了,無限世界用我們的血淚澆灌換來的進化,也該停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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