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命運的一分鍾
天上飛來的四十八架霍克戰鬥機，機腹下原本為適合中國國情需要而替換雙火乍彈架，被替換回了最初設計的單一火乍彈架，每架飛機的機腹正中央，都掛載著一枚500磅，約225公斤的火乍彈。
他們此行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停泊在吳淞口長興島處“堵門”的坎普爾號輕巡洋艦。
隻要擊沉此艦，被困在黃浦江內的平海號巡洋艦就可以自由行動。沒有坎普爾號巡洋艦的阻礙，就算沒有平海號，光是李華梅自己一艘“瑞金號”和“九江號”，就足以橫掃餘下的十艘破爛淺水炮艦。
四十八架霍克II型戰鬥機，載著四十八枚五百磅的炸彈，穿過租界，飛向吳淞口方向。這批飛機全部來自南京機場。轟炸完畢後他們將在虹橋機場降落補充燃油。
但是，揭開租界之戰序幕的，並不是飛在天上的霍克II型戰鬥機，而是布置在寶山鎮一帶的三個150毫米重型榴彈炮陣地，三個個炮兵陣地分別布在周家橋到楊行鎮一帶，而他們的目標坎普爾號則停泊在長興島以西約五百米的長江江心處，至於十艘的英、日長江艦隊的軍艦，英艦全部停靠在和長江平行的長興島南側的水域，而日艦則停泊在長興島北側靠長江北岸的位置。
十一艘軍艦集中在這麽狹小的區域，為了避免碰撞，大部分軍艦都處拋錨停泊，同時鍋爐生火保持溫度的準戰備狀態，英日兩方都隻有一艘小型炮艦在長江裏巡遊示威。
就在租界裏的人聽到嗡嗡嗡的飛機轟鳴聲前的一刻，位於周家橋，楊行鎮炮兵陣地。以間隔三秒的速度，依次開火。
由於離岸較遠，他們炮兵陣地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十公裏外，遠在江心的坎普爾號巡洋艦。這六十門火炮使用的射擊手段是間接射擊法。
三個炮兵陣地依次射擊，第一批射出的炮彈裏填裝了紅，黃，藍三色不同的染色劑。
梅登司令雖然對平海號萬分提防，骨子裏卻還是瞧不起中國人，他根本不相信紅軍擁有向英、日聯合艦隊主動挑釁開炮的勇氣。所以才會托大地將整支艦隊全部停泊在江心大都不動，結果就成了年青的紅軍炮手進行間接射擊的活靶子。
火炮間接瞄準射擊()用瞄準鏡向瞄準點瞄準而不向目標瞄準，賦予火炮射向，並利用瞄準具賦予火炮射角所實施的射擊。主要供占領遮蔽陣地的炮兵采用。火炮間接瞄準射擊，對炮兵的射術水平高求極高。負責提供射擊修正數據的是來自蘇、德兩方的精英炮兵教官。
在短短的六秒內，三座炮兵陣地衝十公裏外的坎普爾號巡洋艦所在的方位打出第一輪排射。
從炮彈出膛到抵達十公裏外的目標。空中飛行的時間大約需要十五秒。被他們集火射擊的坎普爾號，此時仍然不知大難已經臨頭，位於軍艦指揮室的梅登司令官，他又一次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嗡嗡嗡地飛機聲音，於是他探頭望向上海租界的方向。
“這一回的嗡嗡聲，怎麽比上一回要大了很多？難道是......”
梅登司令臉色一變，正要下達軍艦拔錨起航緊急命令。那討厭的嗡嗡嗡聲突然被更刺耳的尖嘯聲所替代。
“炮擊！”
身為一名參加過一戰日德蘭海戰的老水手，梅登司令官頓時臉色驟變，連忙抓緊了身邊的固定物同時對身邊的艦員發出大聲警告。
幾乎就在他發出警告的同時，轟雷般的爆炸聲層疊而起，以坎普爾號艦為中心，周圍的江麵上激起無數沸騰般的衝天水柱。無數飛散迸甩的浪花狠狠撞擊在艦身上，本已拋錨靜止在江心的坎普爾號被爆火乍激起的巨浪打得象暴風中的樹枝般猛烈地左右搖晃著艦身。
“該死，果然是150毫米的重炮！”
經驗豐富的梅登司令，一聽爆炸聲和激起的水柱高度，立刻就判斷出這是六英寸級別的重炮正在朝他的軍艦射擊。很幸運。第一輪的二十發炮彈全部落空，但都打在他的軍艦周圍。但很不幸的是，這是一次極危險的跨射，近失彈無數。對方稍修正一下射角，下一輪再次射擊時。被命中的機率幾乎是百分百。
“棄錨！主機全開，全速向前！”
他在第一時間就發出極正確的指令，但是這道指令來得太遲了。
梅登司令的指令才剛剛發出，身旁的水手還來不及執行他的指令，第一輪射擊中的第二波次的二十發炮彈在間隔三秒後已到他的旗艦頭上，三秒後又是一波二十發炮彈。
坎普爾號在第二波被激起的水花中，艦身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一發150毫米炮彈勢若彗星般飛至，猛然撞在的艦艏甲板處。將艦艏的鋼板在爆炸的劇烈衝擊下被扭曲成令人觸目驚心的麻花形狀！幾個來不及規避的水兵被爆炸的氣浪掀得到江中，騰起的火焰和毒煙配合著水霧籠罩船頭，崩裂的鋼板在扭曲中發出撕裂耳膜的尖銳聲響。
第二波的二十發炮彈隻有一發命中艦艏，緊接著第三波飛至二十發炮彈，則全部落在距坎普爾號身後二十米到四十米範圍內的江麵上，炸出大片的水花。
間接瞄準射擊不比直瞄射擊，首發的誤差較大，第一批次的六十發炮隻有一發命中敵艦。江麵上浮起了無數的死魚，而大片的江水更被炮彈中攜帶的染色劑染成紅、黃、藍三種色彩。
“棄錨，主機全開，全速前進！”
在遭受的第一輪的炮擊還未結束時，梅登司令對著聯絡輪機艙的擴音器大吼著。大英帝國水兵畢竟訓練有素，接到指令後不到十秒鍾，坎普爾號巨大鐵錨鏈就從艦上脫落，沉入江中。而後坎普爾號的螺旋漿開始緩慢地轉動起來。
坎普爾號遭受炮擊後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慢，但這不過是掉入陷阱的獵物無用的掙紮，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停在吳淞口的江麵上。
“勝利，是屬於有準備的人的！”
已經和平海號融為一體的林漢。感應到了坎普爾號的窘態，在心裏冷笑著。此次炮擊，前線的蘇、德炮擊觀察員，隻是幫忙提供射擊的修正數據。這六十門炮，之所以不進行試射就全部開火，而且第一波射擊就達到一發命中。大部分跨射和近失彈效果，那是因為早在兩年前，德國援助南京國民政府的技術人員，就已經在這裏進行過精心地地圖測繪了。
哪裏適合布置火炮，哪裏適合軍艦停泊，距離多少。角度多少，整個上海地區，包括黃浦江和入江入海口一帶，德國人出麵幫助南京國民政府進行了精心而精確的測繪。吳淞口段的江麵，崇明島，長興島，橫沙島這幾個敏感地區。更是測繪的重點。
紅軍這六十門150毫米野戰炮的布置方位，更是早就事前預定好在地圖上精確標注好的。在預備的方案中，紅軍在黃浦江沿岸足足準備了二十餘個火炮布置陣地供選擇。
所以在第一輪的炮擊中，盡管是使用間接射擊法，不進行試射就敢直接進行了齊火射擊。
坎普爾號剛剛拋棄鐵貓，修正了彈道的第二輪炮擊就接接踵而至。
修正了彈道後，第二輪的第一波炮擊中，坎普爾號的舯部和尾部水下各中一彈，舯部的那一發打進水兵艙，炸出一個比澡盆還大的破口。尾部水線下的那一發則在艦身上撕開一道兩米長的大口，江水滾滾而入。
而餘下的兩波四十發的炮彈中，有五發擊中該艦處，將該艦的觀瞄係統，艦上設施炸得一塌糊塗。而後主炮則是被一炮擊毀。
而第三輪的射擊幾乎是緊咬著第二輪的射擊就開始了，餘下的時間裏，每隔三到四秒，坎普爾號都要承受一波20發150毫米重型榴彈的洗禮，短短的一分鍾內，該艦前前後後挨了近三十發炮彈，上層建築全被打爛，所有火炮全部被打啞或直接掀入江中，艦身水下部分更被擊破多處，進水無數。
在第四十五秒的一波炮擊中，一發由楊行鎮炮兵陣地打出的炮彈射進指揮室中，將艦隊司令、艦長在內的全部人員一掃而盡。而這之前，該艦的動力係統在第三十三秒時就被一發打入輪機艙的炮彈破壞。
失去動力又無人指揮的坎普爾號，最終在完全沉沒前，被江水帶著衝向長江島，最後擱淺在距江心的長興島不到三十米遠的水麵上。到被打殘喪失戰鬥力為止，這艘軍艦都沒有機會朝岸上發射哪怕是一發炮彈。
他所以沒有被撤底摧毀，那是因為一直以感知力探測此艦戰鬥狀態的林漢在確認其火炮全毀已完全喪失戰鬥後就通過無線力命三處火炮陣地轉移目標轟擊長江上的其他軍艦。
事後，林漢控製下的紐約時報在報導這一事件時，是這麽評價倒黴的坎普爾號的。
“這艘軍艦，在一個錯誤的指令下，由一個錯誤的指揮官執行，它在錯誤的時間裏和在錯誤的戰場上選擇了一個錯誤的對手。”
掉進這個“錯誤的戰場”的軍艦，並不隻有坎普爾號一艘。實際上，所有停留在吳淞口的英日聯合艦隊，他們都掉進了這個準備了足足兩年的炮擊陷阱。
當150毫米重型榴彈炮開火的同時，布置在城市各個預設好火炮陣地的其餘火炮，也紛紛用間接射擊法對停留在吳淞口英國軍艦進行優先覆蓋射擊。之所以是英艦而不是日艦，一是因為他距離更近，二來英國淺水炮上裝有六寸炮，威脅要比那些僅有兩門三英寸火炮的日艦大得多。
十四日這天，紅軍黃浦江兩邊，總共集結了60門150毫米加農榴彈炮，80門105毫米輕型野戰加農榴彈炮，40門蘇製76.2毫米野戰炮，用間接射擊法。在一分鍾內對停泊在吳淞口的英日聯合艦隊打出近千發炮彈。
在這短短的一分鍾內，六艘英艦中，坎普爾號吃了三十餘發炮彈被打殘擱淺，餘五艘英艦，塘鵝號、燕鷗號被擊沉。飛蛾號遭重創後衝灘擱淺，獵鷹號、鷂鷹號被重創，最後被舉白旗投降。日本人因為距離較遠勝火力較弱，不是紅軍第一波的打擊重點，在這一分鍾的死亡打擊中僅有鳥羽號遭受了十餘發炮彈的轟擊被重創，最終因為進水過多沉沒在長口。勢多號則被平海號上的主炮連續命中多發，其中一發打中動力艙，最後船員為防被俘自沉。而其餘的勢多級三艦由於距離較遠隻受到了一些近失彈的輕微傷害。
紅軍手中的105毫米輕榴彈炮並不是德國貨，而是戰場上繳獲的法國1917型輕榴彈炮。該炮全是南京國民政府這幾年從法國進口的一戰舊炮，其重量輕，野戰機動性好。無論紅軍白軍都十分歡迎。南京國民政府兩年裏從法國人手中進口了一百三十門，當然，這些火炮現在全落到了紅軍手中。
在這一分鍾的炮戰中，停泊在江南造船廠的平海號也不是無所作為。上船的船員雖然隻有四十餘人，但操縱該艦的火炮已足足有餘。在林漢在這個人形炮兵雷達的指引下，趁著坎普號的全部注意都被陸上炮兵陣地吸引的關鍵時刻，偽裝成工人上船的中、德兩國的炮手轉動該艦三座主炮。第一輪齊射就命中離他最近的塘鵝號三炮，直接擊中該艦的彈藥庫引發殉爆沉入江中。
雖然該艦暫時無法行動，本身卻是一座極穩定的浮台炮台，艦上的六門140毫米艦炮對著長江上停留的諸多淺水炮艦挨個點名射擊。燕鷗號同樣也是吃了他的數發威力強大的140毫米炮彈，進水過多而沉沒。
從杭州機場飛來的四十八架霍克戰機上掛載的炸彈，原本是要對江麵上最大威脅坎普爾號輕巡洋艦圍毆的，誰知待他們飛到長江上空後，卻發目標已經被地上的火炮打殘了。
霍克飛行編隊的領頭機接到的林漢的無線電指示，沒有理會已經被打殘的英、日長江艦隊，轉為轟炸駐守寶山碼頭的守軍。四十八顆500磅的炸彈落頭上。頓得將困守在那兒的英、日及萬國商團的守軍炸得人仰馬翻。在空軍的配合下，包圍他們的紅軍發動總攻，不到一個小時就全殲了殘敵。
而後由於距離遠和目標較小沒有吸引太多火力而幸運逃過一劫的其餘勢多級三艦，他們也隻比隊友多活了一陣子。
炮擊開始時，李華梅所在的瑞金號淺水炮艦已行進到距坎普爾號一萬米處。，在炮擊開始後她開足馬力順流衝下。其間她先痛打落水狗，瑞金號的前主炮從一萬米處就開始射擊，一分鍾內打出二十發炮彈，先後命中坎普號兩彈，該艦的前主炮就是被他一炮打殘。
而後見坎普爾號已被打殘打廢，李華梅則迅速地轉移火力，改為轟擊較處逃走的日艦。林漢所以命令空軍沒有追擊逃走的三艘日艦，原因是李華梅盯上了他們，她也想給年青的“紅海軍”尋找實戰的機會。
三艘日艦最大速度也隻有十六節，而李華梅的本體瑞金號最高航速可達二十一節並可以保持長時間的高速，對手根本逃不掉。不過為了保證射擊穩定性，瑞金號在追擊時一直都將航速控製在十九節內。
火力上，瑞金號上前128毫米的前主炮和一門105毫米背負式安裝的加農榴彈炮，此外左右弦還裝有兩門從坐沉在江陰的定海號上拆下移裝過來的日式三英寸炮。
和逃走的三艘日艦相比，李華梅完全是可以一打三輕鬆碾壓隊手，更何況她身邊還有一艘九江號另外兩艘小型炮艦。
這完全是一場大人欺負小孩的追逐戰，其凶殘程度，甚至讓平海上的林漢都不忍去關注發生在長江口的“李華梅欺負幼兒園小朋友”的場景。
當下午五點，瑞金號從長江入海口返回時，帶來的消息是三艘日艦全被擊沉。那幫硬氣的日本人戰到了最後一刻，直至沉沒也不肯投降。追擊的四艦事後俘獲了數十名水手。
至於待在勢多號上的日本第三艦隊司令官長穀川清，這位日本的海軍大將（此時是中將，死後追封）在勢多號自沉時，不願意承受被俘的屈辱，隨船一起沉沒。不過事後林漢不願意他死得太舒坦，當晚他特地先往勢多號沉沒的地方進打撈作業，，隨手將他身上的軍刀、勳章之類有紀念意義的遺物連同屍體一起打撈了上來。
長穀川清，本來可以指揮一隻強大的艦隊的，可是他卻和英國梅登司令官一樣，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戰場，乘上了一艘錯誤的破船，最後極屈辱死在了這條破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