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節贔屭
旱魃低聲道:“正是啊。”旱魃突然低頭吟詠道:“一抹斜陽沙觜,幾點閑鷗草際,烏榜小漁舟,搖過半江秋水。風起,風起,棹入白蘋花裏。”念完,她的嘴角含了一絲微笑。
紫菀心知這詞定是旱魃與那年青人一同出遊時,那年輕人所作,雖然不太懂得詩詞,但是卻也感覺這詞中風景如畫,殘陽一抹,閑鷗幾點,景極悠遠淡雅;秋水**舟,風起白蘋,更是風韻別具,雖然詞中並非提到旱魃,卻可以想象,一個布衣青衫的青年人,情中抱了一名黛眉朱唇的俏女子,風兒親吻過江麵,泛著點點漣漪,實在是讓人向往。紫菀忽然感覺腦海中的這景象越來越清晰,那船頭的二人,分明正是自己和林國餘;忽然又發現林國餘的雙臂已經環在了自己的腰上。臉兒不禁又紅了起來。
紫菀雖然不願意打擾旱魃的美麗回憶,可是卻還想聽下麵的故事,又輕聲的說道:“這個人文采真的出眾,他叫什麽名字呢?”
旱魃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歎了一口氣道:“我問過他,他叫劉基。”
“啊?!”林國餘有紫菀雙雙驚叫起來:“劉伯溫?你和他竟然……”
旱魃點了點頭道:“正是他啊,劉基劉伯溫。我到真願這人不是他,隻是一個鄉野村夫。我隻陪著他走過一生一世,哪裏用的著管什麽世事紛爭。可是他卻偏偏是劉伯溫,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永遠的守在我的身邊,他天生就是要做大事情的。哼,大事情,大事情,萬裏江山依舊,可是哪裏還有故人一點影子?”
林國餘道:“旱魃,你這話說的便不太對了。劉軍師天神下凡,自然是要治國平天下的,才能不辜負了他的一身本事。何況當時胡人侵華,劉軍師怎麽能隻顧著兒女情長,還不管天下大事?若換做是我,自然也會挺身而出的!”
紫菀狠狠的在林國餘胳膊上掐了一把:“大英雄,大俠客,你先聽大石頭講完嘛!”
旱魃笑道:“悔叫夫婿覓封候,女人的這種心態,你是不可能了解的。劉基先前隻是一介書生,可謂百無一用。隻是後來看著我有些法術很好玩,便非得讓我教給他,而他也的確是聰明,竟然一學即會。不過數月,他的法術在人類來說已經極其的難得了。我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最好了,他修些法術,或者不一定可以長生,但是總可以多活些日子,我便一心一意的陪著他,直到他老死的那天,然後我也便回到西北,終生不再踏足塵世。可是隻過了不到一年,江南旱情仍是未解,卻又刀兵四起。他便每日開始愁眉不展,也不再作詩,也不再聽我講故事,也不纏著我學法術了。這樣過了些日子,我看他的樣子的確是太難過了,我問他道‘你是不是想回到人間去生活了?’他許久才點了點頭,對我說道:‘現在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可是我們卻每日兒女情長,實在是有大罪。’我笑道:‘大旱亦非因你我而起,我們可有什麽罪?’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卻低頭不語。我心中已然明白,我再也留不住他了。第二天,我便收拾好了東西,將他送下山去。其實我並沒有真的離開他,隻想著他若有什麽需要,我自然還會幫他的。”
紫菀心中想道:“你也真夠傻的,男人的心一向多變,你應該時時刻刻的不離劉基,讓他每天每時的見到你,即可以幫他,又不至於讓他移情。可是你卻偏偏隻躲在暗地,自然他得了富貴之後把你拋到九霄雲外。我是絕對不會向你這樣傻的!”
旱魃接著說道:“後來他遇到了那個朱重八,便保了朱重八。這朱重八也算是很厲害,在幾年的時間中,他就在江南占了一席之地。再到後來,朱重八便和另一隻部隊在鄱陽湖發生大戰。”
林國餘問道:“朱重八可就是明太祖朱元璋?和陳友諒的鄱陽湖之戰?”
旱魃輕蔑地說道:“我才懶的記他什麽陳有諒陳無諒的,若不是因為劉基的原因,我連朱重八是誰都懶得知道!可是那日翻陽湖之戰,劉基卻吃了虧。險些命喪湖底。”
紫菀道:“可是那一仗朱元璋卻是贏了呀,把陳友諒的軍隊徹底的消滅了。”
旱魃道:“那是以後。當時我也沒有想到,陳友諒竟然也精通法術,而且似乎和你頗有淵源。”
紫菀道:“和我?這不可能的。”
旱魃道:“陳友諒竟然能夠拘使龍族,這份能力,除了軒轅之外,似乎應該隻有你們共工一族後人有這能力了吧?”
林國餘和紫菀又是雙雙驚訝的叫了一聲。
旱魃又說道:“那鄱陽湖中有一龍子,本是當年黃帝手下大將之一應龍的後人,名做贔屭。陳友諒竟然可以拘來贔屭,使得鄱陽湖上大浪濤天,將劉基的一艘船打下水去。幸好我一直在旁邊,連忙下手。不想贔屭竟然一直居在水中,我下水去救劉基,便不可避免的遇到了贔屭,我們便打了起來。我們旱魃和應龍本就水火不容,可是無耐我卻是身要鄱陽湖中,法力變弱,自然不敵贔屭,隻了半日,被贔屭把我和劉基都給抓了。”
紫菀跳了起來:“哎呀,這不就糟糕了!你們落在贔屭的手中,可怎麽逃的出來?”
旱魃也道:“是啊,如何逃的出來?唉,我倒真想那次逃不出來!被贔屭抓到以後,我的心情反倒是極為的平靜了,我看著身邊的劉基,心中想的卻不是生死,而是,我終於可以和他在一起了,隻要是在一起,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可是贔屭卻不殺我,他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待我,一直守在我的身邊。”
紫菀看著旱魃的樣子,忽然明白了,笑道:“原來贔屭也喜歡你了,他這麽對你,自然是希望你會嫁給他。”
旱魃雙眼看著地麵,說道:“是啊,他一直就對我說,希望我可以嫁給他,隻要我嫁給他,不論什麽我要什麽東西,他都會一定取來送給我。可是他越是這麽說,我便越是惱怒,我的心早就寄在了劉基的身上,哪裏還會想多看他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