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季淩風踏入季家大廳內的瞬間就感受到屋裏氣氛不大對勁,老頭子、夫人還有弟弟全在,不說前麵兩人,就連外表一直溫和的季淩雲此刻也沉著一張臉。
季淩風直覺沒有好事,但也隻是皺了皺眉,就要往樓上走。
“你給我站住!”季老爺子一聲怒吼,下人們都是一抖。
季淩風收住了剛踏上樓梯的腳步,回身看他。
“你昨晚幹什麽去了!?”語氣淩厲,帶著分明的質問。
“和毅陽出去逛了逛。”
“逛了逛?”季老爺子的鼻翼兩側扯出兩條溝壑,聲音頓時高了起來,“你們去的都是什麽不幹不淨的地方!還隻是逛了逛!?”
季淩風微微皺眉,果然是因為去逛xclub的事?可他幹這種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季人傑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道理單單這次發火啊。
“老張的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說他昨晚和唐老板去如意閣的時候遇見了張毅陽那小子左擁右抱的,還說你在夜店,執意要去接你!你說你成天不務正業的,現在還給人瞧見了,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都叫你小子丟盡了!”
原來如此,季淩風沉默了,這是大家心知肚明卻拿不上台麵的事,一旦被曝光就難免惱羞成怒了。他倒也沒什麽可反駁的,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事兒,隻是季人傑一直對此持不理不管態度,他也就不覺得有多麽罪大惡極,隻這次當運氣不好,被熟人瞧著了。
季淩風擺出一副聽訓的樣子,在季人傑看來卻有幾分愛理不理的味道,他等了片刻,老爺子卻沒了下文,抬頭隻見季人傑沉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喘氣。他歎氣,“算我錯,我近期不去了。”
“‘算’你錯!?‘近期’!?”人在生氣的時候聽什麽都不得勁,季淩風真正有幾分無奈了。
“老爺,歇歇火吧。”一直在旁沉默的夫人突然開了口,“淩風年紀還小,年輕人火力旺很正常,至多是被唐老板聽著了,影響不大好。”
一提此事,季人傑剛剛有所平緩的火氣又躥上來了,“你說他!我和唐老板昨晚還在談生意,結果當晚就出這檔子事兒!唐君哲是普通家庭出身自主創業的,還不習慣他們這些敗家子間的驕奢**逸,這被他瞧在眼裏要怎麽想?”
“到底年輕氣盛,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控製的,一時失了分寸也很正常。”
季淩風皺眉,怎麽說得自己和個欲求不滿的**|蟲一樣?他昨晚明明什麽都沒有幹,還差點兒被|幹了!
他對這個夫人一直沒什麽好感,反駁的話也就說出了口,“夫人想多了,我的確是有生理需求,但還不至於欲|火焚身、不能自控。”
他說這話的語氣已經不大好了,季人傑濃黑的眉緊蹙在了一起,“說什麽呢!那你弟弟怎麽就沒一個勁兒地往夜店裏躥?我從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你和你媽一個德性!”
季淩風自認為是個忍耐力不錯的人,他長久地生活在這裏,靠著季人傑的接濟過活,所以足夠的忍耐力是必備的,他已經練成了對於老爺子的訓話左耳進、右耳出的本領,不反駁卻也不在意,可這次不同。
唯有那麽一件事情,是他忍無可忍的逆鱗。
他終於火氣,麵上卻還很平靜,一步步上前,走到了季人傑身前,挑起那雙細眉,唇邊掛上了一抹桀驁諷刺的笑,“夜店怎麽了?你當初不逛?”
“你說什麽?”季人傑一張臉更黑了一分。
“我是怎麽來的你還不清楚麽?要不是當初忘了帶套——”
“啪——”的一聲悶重的響聲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季淩風側著半張臉,麵上一片紅腫,指印分明。
季人傑指著他,整條胳膊都在抖,“滾!你給我滾!滾出去不要再回來!”
季淩風轉過腦袋看著他。這個男人對他說過很多次滾,但沒有一次叫他不要再回來,果然這次說得過火了嗎……
他又掃了一樣怡然自得的夫人和難得皺起眉頭、欲言又止的弟弟,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季人傑看他利索的步伐,火氣愈大,聲音失了一貫的沉穩,變得更加低沉嘶啞:“逆子!逆子!我養你這麽多年,原來養了條白眼兒狼!你有本事就不要用我的錢,離開這個家自己出去鬼混!”
季淩風覺得自己的脾氣也愈發通順了,他走到門口時微微側身,“你要真舍不得那點兒錢可以凍結我的卡號我的銀行賬號,看我一個人活不活得下去。”
說罷“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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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淩風靠在一根路燈下,下午一、兩點的日光正豔,照得整條街都泛著一種白光,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季淩風歎了口氣,他剛剛換下昨晚的禮服,來這條商業街買了件薄毛衣和牛仔褲,刷得還是那人給的卡。
季淩風覺得自己夠賤,縱然說得多麽決絕,也不過是逞口舌之快,他還是旁人眼中季家那個的敗家子,還是要靠老頭子的接濟過活,他甚至有些後悔用凍結自己賬號的事來激他。
誰說人不是生來犯賤呢?明明吃住都是那個男人給的,還是不滿於他的言語輕蔑。可那句“和你媽一個德行”在他腦中磨人地無限回繞,季淩風歎了口氣,或許他真的難過了。
仰頭望天,陽光有些刺眼。他想,反正本來也打算找到工作就搬出季家的,不過比預計的提前了一些。他從沒打算與老頭子真正決裂,隻是也不打算近期再回去受氣。
a市入秋快兩個月了,寒意漸濃,他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就覺得衣服不夠厚,又隨意走入了一家的店麵想買件外套,待要拉卡時,尷尬的場麵出現了,季人傑居然真的把他的卡凍結了!
季淩風看著一旁變了臉的店員,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苦澀與無奈。
他放下那件暖和的外套,轉而去便利店買了包煙,倚在路燈下獨自吸了起煙來。他並不嗜煙,隻偶爾在心煩的時候抽抽。兩根細長的玉指夾煙,動作帶著幾分貴族式的優雅,卻不顯花哨做作,引得路過的幾個女生連連回頭。
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隻有不足一百元現金,其餘都已經付給昨天那個mb了。
季淩風輕歎了一口氣,掐滅了煙,走進街角一家starbucks,點了杯摩卡暖暖身子。
口袋裏的錢一下子又去了一半,他暗嘲自己果然敗家,好日子過久了,隻要身上還有點兒錢就不知道收斂,又或許他年輕氣盛,對未來有太多自信,也就覺得沒有節省的必要。
他開始思考,自己大四,還沒畢業,正式工作要需要他的學位證書,那怎麽在短期內養活自己?
要麽去實習?a大是a市最好的大學,沒有之一,季淩風想縱然是實習期,吃飽飯還是沒問題的吧?
於是一錘定音,季淩風心下稍安,轉而又開始考慮去哪個公司實習。兩手捧著溫熱的咖啡杯,他恍惚間一抬頭,玻璃窗外數十層的高樓大廈映入眼簾——那是信達公司總部。
聽同學說過,信達每年這個時候起就會開始招些實習生。
信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近些年在國內飛速崛起的it行業的龐然大物。它的創始人也算是a市的傳奇人物之一,年少時就讀於a大,卻中途輟學,一手創辦了信達。
作為it行業在國內的佼佼者,信達的福利待遇都很不錯,工資也高,而且和季淩風的專業也挺對口的。
於是一錘定音,就它吧,試試看。
他回學校弄了幾份個人簡曆,卻沒有住下。他已經從學校搬出來了,雖然床位還在,但被褥之類的東西全都被他打包走了,所以也不宜留宿。
十月下旬a市的氣溫絕對算不上怡人,當晚夜色闌珊,季淩風抱著膝蹲在路邊的馬路邊上,一身薄薄的毛衣罩在身上,根本一擋不了多少涼意,他突然間有了幾分茫然無措的感覺,對自己的未來。
指尖微微泛紫,半邊身子凍得冰冷,而身上剩的這點錢連小旅館也住不起,他歎了口氣,搓了搓手,掏出手機來,到底還是得麻煩一下張毅陽那家夥了。
“喂,收留我一晚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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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豔陽高照的一天。
信達總部內,一個戴著金邊眼鏡,身穿灰色西服男子翩然而過,他身邊簇擁著一幹公司高層,大多手捧文件,邊走邊向自家老板匯報這些天的工作。
畢竟隔三差五才來公司一趟,處理完正事兒,唐君哲又移駕去各個部門視察一番。
路經人事部的時候,他走過一張辦公桌,突然腳下一頓,又幾步退了回來,目光直直地盯著桌子上一打厚厚的簡曆。
“這是什麽?”
人事部陸經理趕忙上前解釋,“老板,這是實習生簡曆,已經通過了一部分了,剩下的還在審核呢。”
唐boss伸手一指,“這一摞是通過的?”
“這是參加完麵試還在審核的,這一摞才是通過的。”經理開始不停地擦汗,這老板來公司一趟一般都是有大事處理,偶爾才視察一下工作,怎麽開始關心這些小細節?難道自己工作出什麽紕漏了??
不光陸經理,周圍的若幹經理、助理和秘書們也無一不好奇,可就在他們麵麵相覷的時候,一件更令他們跌破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唐大老板慢慢悠悠地拿起那待審核的簡曆上的第一張,放在了另一摞通過的實習生簡曆裏,然後無視石化的一幹眾人,揚長而去。
於是人們一個個都風中淩亂了。
發生了神馬?讓他們瞧見了
中公正嚴明、公私分明、剛正不阿、廉潔奉公的老板居然這麽明目張膽地在假公濟私?
呃、可整個公司都是老板的,對他而言好像也不分什麽公私……吧?
淩亂了許久,終於有人率先回過神來,趕忙去看那個讓老板親自開後門的人。
一個眉清目秀的大男孩照片進入了眾人的眼,姓名——季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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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芊,準備一下,從明天開始我去總部辦公。”
“啊( ⊙ o ⊙)?”秘書葉小芊一時沒反應過來,老板在家辦公很久了,到了他的位置上已經不用天天去公司上班,雖然工作也很多,隔三差五地要去出差開會談生意,可這大多都不用去公司處理,所以當聽自家老板這麽說時,秘書小姐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聽岔了。
她不確定地問了一句,“您的意思是——以後天天來?”
“嗯。”
誒!?葉小芊小姐詫異地回頭,卻見老板閉目在車後座上休息,嘴邊還帶著一絲笑意。
老板居然在笑!還笑得那麽暗藏深意!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秘書憂傷地45°仰望天空,總覺得接下來的時間裏自己會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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