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石頭剪刀布,你贏了就給你玩兒。”夏藏把手機往枕頭底下塞一塞,逗著眼巴巴望向他的小倉鼠。

“哥,你不疼我了。”楊聲可憐兮兮地說,“以前我想玩,你都是直接給我的。”

“主要是你破紀錄太快了啊,我壓根就趕不上。”夏藏仍然端著架子,一本正經道,“所以隻能采取點兒物理措施,來控製記錄的變化。”

楊聲:“……那我們來石頭剪刀布吧。”

倒是被逗得激發了意誌,夏藏忍笑,抬起手道:“好吧,來,三局兩勝。”

“石頭剪刀布。”二人齊聲念著遊戲的咒語,而後以楊聲全勝告終。

“看來我真是個遊戲黑洞。”夏藏看著自己的剪刀手,無力自嘲道。

楊聲晃了晃拳頭,還是瞬間展開成包袱,笑眯眯說道:“喏,給你贏一局。”

夏藏垂手拍了下這欠打孩子,“我打算和你一起考去廣府。”

也許語氣過於鄭重而認真,聽得楊聲一愣神,隨即將他手腕一抓:“怎麽忽然說這個?”

“主要我們班主任都開家長會來商討高考誌願了,我得正式地確定下來。”夏藏說,“正好你在,就做個見證人。”

楊聲咧嘴笑了下:“啊,儀式感。”

“嗯,儀式感。”夏藏把枕頭下的手機摸出來,“願賭服輸。”

楊聲接過磚塊機,隨手擱到了一邊,順勢就往夏藏懷裏撲。

沒有床頭做倚靠,夏藏一時沒坐穩,被撲得陷進被子裏,還好這死孩子有點良心,用胳膊護住了他的後腦勺。

“想造反啊?”夏藏好容易騰出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身上人的後背。

“不,不是。”楊聲支起身子,碎發簌簌,背光裏夏藏隻看得見他下頜的線,“我很高興,哥你能跟我正式地說這些。”

“你咋這麽容易高興呢?”夏藏無奈笑道,不自覺心裏那汪水,柔柔軟軟地在晃**。

他預感楊聲是要說些什麽,但楊聲隻撥了撥臉側的頭發,起身自語道:“該剪頭發了。”

“你也可以留長一點嘛,反正天氣涼了。”夏藏說,也跟著起了身。

“不行啊,我肯定會被老陸他們嘮叨的。”楊聲揪著頭發,嘀嘀咕咕道,“哥,你是不知道,我現在是他們重點監管對象,都說要不看住我,我肯定得又捅大簍子。”

“不至於吧?”夏藏笑笑。

“如果我沒一個打七個的話……”楊聲仰頭望著天花板。

“你是葉問啊,你還一打七?”夏藏半信半疑地調侃。

“我看起來不像能一打七的人麽?”楊聲看了過來,黑眼睛滴溜溜的。

夏藏支著下巴想了會兒,還是肯定道:“確實不太像。”

“我真的很好奇,在你眼裏我到底是怎麽樣的。”楊聲偏了頭,總算肯直視著夏藏的眼睛。

“嗯……就挺活潑挺開朗,”夏藏老老實實地說,“有時候又挺奇怪的一小孩兒。”

“我就比你小兩個月。”楊聲嘟囔道。

“那你還是得管我叫‘哥’。”夏藏揚起手,屈指敲了敲楊聲碎發掩映的額頭。

“你之前不是不認的嗎?”楊聲嘟囔著脫口而出,夏藏眼皮一跳,想起了他和楊聲剛見麵那會兒。

那時楊聲抓著阿姨的衣角,衝他怯生生地笑:“我叫楊聲,聲是聲音的聲。”

夏藏沒有吱聲,倒是一旁的父親自作主張地將他往前推了推:“夏藏,快自我介紹,你可是哥哥。”

“我叫夏藏。”他隻得順著父親的心意,冷冷淡淡地說,“但我不是你哥哥。”

許是這表情過於冷漠,弄得兩位長輩麵上都掛不住,父親拍了拍他後腦勺,向阿姨悻悻地笑:“這孩子年紀小,嘴上沒個把門的。”

“唉,沒事兒,小藏可能是太內斂害羞了。”阿姨也幫著圓場,將捏著她衣角不放的楊聲輕輕往前推,“去,小聲,跟哥哥打招呼吧。”

夏藏猜想這矮他半個頭的小團子肯定不情不願,於是他也不管父親會有怎樣意見,直接轉身向他房間走去。

他們該聊什麽聊什麽,別來煩他就是。

但他衣角被人輕輕拽住,本以為會不情願的小團子卻努力向他勾出笑容。

“哥哥,藏是哪個藏啊?”

“還記仇呢?”夏藏忍不住調侃。

“沒。”楊聲搖搖頭,“說實話,你那會兒也挺好相處的。”

“那就是記仇了。”夏藏裝模作樣地歎息。

“你可別冤枉我,我保證我淨記著你的好。”楊聲舉著手信誓旦旦道,隨即又把夏藏手抓了,在他掌間勾勒線條,“我記得那時候我問你‘藏’字兒怎麽寫,你就板著個臉,用要吃小孩的表情把我手抓過來,一筆一畫地在我手上寫。末了,加一句‘藏是收藏的藏’。真的,你早說不完事兒了嘛,非得嚇唬我,害得我那一整天差點兒連手都不敢洗。”

“為啥啊?”夏藏忍不住問,掌間觸感癢酥酥的,還怪舒服。

“怕把字兒洗掉了,你會抽我。”楊聲憤憤道。

“傻不傻?”夏藏將手一攏,便把楊聲的指尖包裹住。

“就真的,傻得要死。”楊聲低低地笑,“呐,知道我剛寫了個什麽字兒麽?”

“聲音的聲。”夏藏說。

“是楊聲的聲。”楊聲說。

“好吧。”夏藏追上那雙黑眼睛,“藏是夏藏的藏。”

“你最近真的很不對勁啊,楊老師。”皓月敲敲桌麵,試圖引楊聲回神,“是開花兒了嗎?”

“開什麽花?”楊聲下意識跟問,嘴角揚起的笑容怎麽都放不下來。

皓月搖搖頭說:“桃花。”

嗯,有嗎?楊聲不解。

“你現在渾身上下都冒著粉紅泡泡,連老王說你走神你都還衝他傻樂,當時老王的表情都僵住了好伐?”皓月扶額,哀其不爭道。

“我有嗎?”這回楊聲問出了聲。

皓月鄭重地點點頭,說:“有。”

“這周六要開家長會欸,月姐,你要帶誰來啊?”楊聲敷衍地打著哈哈。

“我爸過來。”皓月道,“別想岔開話題。”

“那月姐你想考到哪兒去?”楊聲繼續討嫌追問。

“就考主城的學校,留在西渝市。”皓月蹙了眉頭捏了拳頭,“那現在,小楊同學能否回答我,你究竟為啥這麽不對勁?”

“我談戀愛了。”楊聲一本正經道,梗著脖子耳朵紅。

“果然。”皓月點點頭,“那祝你們百年好合,以及你最好不要在課堂上走神,不然柳哥的粉筆頭會砸到我。”

不愧是月姐,關注的重點和常人根本不一樣,所以楊聲能以這一句話脫離被盤問的苦海。

但事實上,他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我暗戀對象隻把我當朋友當弟弟,我還壓根不知道他性取向如何就每天被他撩得五迷四道、欲/仙/欲/死。

救命啊!

“對了,小楊,你對象是不是你哥?就沒有血緣關係的那個。”皓月想起什麽,扭頭道。

楊聲掐著大腿,差點沒讓自己原地彈簧起跳,“我就沒有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哦,那多好。不過你既然能接受跟男孩子談戀愛,為啥又覺得看耽/美小說很奇怪?”皓月又開始了她的學術研究,“你等等啊,這點我也要記下來。”

“月姐,我哥不是我對象,我也沒有談戀愛。”楊聲咬牙切齒道,感覺自己應該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你自己說的,在場沒有第三張嘴替你說這個。”皓月拿出她那厚厚的素材本,呼呼啦啦翻到中間位置,開始擎著筆正兒八經地寫。

“我胡說八道的,不行麽?”楊聲揪著垂到自己下頜的頭發,自暴自棄道。

“行,但你能接受和男孩談戀愛,是事實麽?”皓月轉著筆,嚴肅地問。

“嗯,這個倒是。”楊聲遲疑了下,還是遵從本心地點點頭。

“唉,我懷疑小楊你,應該是在暗戀吧?”皓月繼續低頭刷刷地寫,“暗戀的人對你也蠻有好感,所以你才整天跟腳踩棉花似的,摸不著東西南北。”

真句句致命,楊聲捂著心口,抱著一線生機地問:“那他老是不喜歡我怎麽辦呢?”

皓月總算寫完,放下筆合上本,轉頭反問道:“那你現在開心麽?”

“開,開心啊。”楊聲說,他是個很容易開心的人,夏藏認證。

“既然開心,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皓月說,“要他真的也喜歡你,你可能未必有現在那麽開心。”

“月姐,你們寫小說的都有那麽厲害嗎?”楊聲傻愣愣道。

“哦,這倒不是小說經驗。”皓月笑笑,“是個人真實經曆。”

“誒?誒誒?!”

原來月姐真是有故事的女同學!

暫且按下此事不表,很快就到了家長會的日子。

周五大半夜的,陸老板來電話,要跟他們對班主任的基本信息,不能一去連怎麽稱呼都不知道,那太尷尬了。

“哪怕是演家長,那也得演真實點兒。”陸老板對此頗有經驗道。

不過這次他好像平靜了許多,楊聲再提起老陸真名,他隻是說:“到時候喊陸老師就對了吧?”

“嗯,反正到時候家長也多,您跟著人家一塊喊也行。”楊聲說,“我哥的班主任姓啥您記住沒?”

陸老板沉默了會兒:“姓唐?”

楊聲捂眼:“是姓譚。”

夏藏緊接著來一句:“您到時候可以直接喊老師,不用帶姓的。”

生怕給陸老板添麻煩啊。楊聲笑笑,說:“放心,陸老板肯定能記住。”

“嗯,我記在本子上了,保管不會忘。”陸老板說,“先掛了啊,你們休息吧,明天見。”

“謝謝老板。”兄弟倆齊聲道。

掛斷電話後,夏藏設手機鬧鍾,明天雖然開家長會,但課程還是得接著上。

“明天上下午連著開會,是得請老板吃頓飯才行。”夏藏這回穩穩地接住了撲過來的楊聲,“你又是幹啥?”

楊聲仰起臉,帶著點狡黠的微笑:“幹讓我高興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他倆也算是竹馬竹馬了吧。

另外,大家可以多攢幾章再看吧,畢竟故事線比較慢熱,一點一點看確實會感到無聊(捂臉)。

願我早日破二十萬字,滿天神佛保佑。

再另外,如果覺得不夠看,也可以翻一翻我隔壁的完結文啊,都不算很長,最多的也才剛到二十萬(再捂臉)

這裏推一下《以睡還睡》和《馴養既遂》,兩本都隻有十萬字,特別短的小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