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柳柳
潘多拉站在海邊，隻是靜靜的站著，她的眼神很奇怪，而從她的眼神，也難以判斷出她現在的真實情感。
在海邊靜靜站了差不多三分鍾之後，潘多拉便倏然消失，這一次，從出現到離開，她什麽都沒做。
而當寧凡開著法拉利出現在海港市中心醫院時，已經是十分鍾之後。
老道在醫院裏快步行走，但其實在寧凡看來，老道的速度很慢，盡管寧凡告訴自己，還能見到老道，就是一件好事，但此刻，他心裏其實依然忍不住有些難受，曾經的老道何等強大，而現在，老道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即便老道很想馬上出現在孫女麵前，但他依然隻能跟一個普通的老人一樣，沒法讓自己的速度快起來。
老道在前麵小跑起來，寧凡雖然能輕易跟上，但他還是放慢了步伐，落在了老道後麵，而在接下來的幾分鍾時間裏，寧凡在那默默的看著老道衝入急診室，又看到老道緊張的詢問一對中年夫婦，之後，老道看到一個女孩打著石膏走出，才總算鬆了口氣。
中年夫婦則老道的兒子兒媳，老道的兒子名字叫柳樹，而他的孫女，也就是那個右手打著石膏的女孩叫柳柳，柳柳傷得不算特別重，隻是右手輕微骨折，不過，跟柳柳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孩子，( 而這個女孩子，此刻還在搶救。
老道對孫女柳柳顯然相當疼愛，而寧凡也能看得出來，老道一家感情相當好，這讓寧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曾經，他以為老道獨自一人，雖然他從未問過老道是否有其他家人，但寧凡覺得，老道能十年裏都跟他待在一起，那應該是沒有其他家人的。
可現在，寧凡卻發現老道不但有兒子，連孫女都那麽大了，當老道看到孫女的時候，甚至忘記了寧凡的存在，這讓寧凡終於意識到一件事，現在這個老道，真的已經不是那個老道了。
這讓寧凡心裏有種苦澀的感覺，老道壓根不記得曾經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事情，即便信裏說了很多，但從信裏知道的事情，和自己本身記得的事情，完全就是兩回事，那甚至就相當於你正愛著一個人和你曾經愛過一個人的區別。
寧凡知道，有些事情，是回不到從前了，對於現在的老道來說，他的兒子，他的孫女，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寧凡並不怨恨老道，也不嫉妒他那漂亮的孫女，但寧凡心裏依然很難受。
今天，真的不是一個好日子，盡管他找到了老道，但他同樣知道，那個他想見到的老道，恐怕已經真的不在這個世上了。
寧凡靜靜的站在走廊，看著老道不停詢問孫女的情況，同時在那安慰擔心朋友的孫女，那一切似乎是那麽的和諧，他甚至覺得，那似乎就是老道現在應該有的生活，而他，跟這一切似乎顯得格格不入。
這讓寧凡突然意識到，他的存在就是多餘的，他其實，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他甚至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現在這個老道麵前，不應該打擾他現在的生活。
寧凡緩緩轉身，原本他擔心那個叫柳柳的女孩出事跟他出現在這裏有關，但現在看到柳柳隻是小傷，他知道事情應該隻是巧合，而原本他其實還有事情想問老道，但現在，他卻覺得，他離開這裏，才是最適合的。
寧凡邁步腳步，準備離去，但就在這時，迎麵走來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其中一個穿著交警製服，而另一個，則是西裝革履，還戴著一副眼鏡。
“交警叔叔，抓到肇事司機了嗎？”看到那個中年交警，柳柳急忙問道。
“肇事司機已經去警局自首了。”那中年交警點了點頭，“這位李律師是肇事司機的代表律師，他想來跟你協商一下賠償的事情。”
頓了頓，中年交警又問道：“柳柳同學，你朋友情況怎麽樣？”
“還在手術呢。”柳柳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
“你好，柳柳小姐，我是天海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李學文。”那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卻已經來到柳柳麵前，語氣倒是頗為客氣，“首先，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李虎先生向您和您朋友道歉，而我的當事人也保證會盡力賠償你們的損失。”
這律師語氣客氣，態度看上去也頗為誠懇，但柳柳卻一下子就聽出不對勁：“等等，你說你當事人叫什麽？李虎？李虎是誰啊？”
“柳柳小姐，我的當事人就是李虎先生，也就是一個小時之前不小心撞到您的奔馳車司機。”李學文馬上回答道。
“慢著，交警叔叔，那個去自首的肇事司機，叫李虎？”柳柳看著那中年交警，開口問道。
中年交警眼裏閃過一絲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是的，肇事司機確實就是李虎。”
“交警叔叔，什麽李虎？我看得清清楚楚，開車的是顧曉峰！”柳柳顯得很氣憤，“他那輛紅色奔馳跑車經常開到學校去，一眼就能認出來，而且他當時還停了一下，我看到他就坐在駕駛位！”
“柳柳小姐，我想你應該看錯了，顧曉峰先生當時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開車的是他的司機李虎，也就是我的當事人。”李學文接上話，“我的當事人已經自首，也願意接受法律懲罰，同時也願意給你們進行合理的賠償，但我也希望柳柳小姐明白，看錯並不要緊，畢竟當時事發地段光線並不是很好，而且在那種緊張的時候，誰都有可能看錯，可若是柳柳小姐非要誣告其他人，那恐怕就對柳柳小姐有些不利了。”
李學文的語氣聽上去依然客氣，但此刻，恐怕每個人都能聽出他話中的威脅味道。
“你什麽意思？”老道走到柳柳身邊，怒視著李學文，“你這是威脅我孫女是不是？”
“柳教授，您誤會了，我隻是希望柳柳小姐能夠實事求是，這樣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李學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您孫女受傷並不重，我的當事人也願意給你們賠償，數字一定會讓你們滿意，這也說明我的當事人很有誠意來解決這個問題。”
“什麽誠意？你們不就是想跟顧曉峰脫罪嗎？”柳柳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顧曉峰整天飆車，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超速撞了我們，還逃逸，現在還讓別人來頂罪，我告訴你，別想用錢來收買我，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柳柳顯得很激動，聲音自然也很大，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柳柳，別激動，警方會處理的。”柳柳的父親柳樹這時低聲說道，看得出來，柳樹不怎麽想招惹麻煩。
“柳柳小姐，亂說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李學文臉色有些陰沉起來，這件事他本來是想低調處理的，而柳柳這樣大聲嚷叫，顯然不符合他的意願。
“有本事你讓警察抓我啊？我才不怕你們！”柳柳聲音更大，“顧曉峰家裏不就是有錢嗎？有錢了不起啊？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之所以沒受重傷，是因為莉莉將我推開了，現在她還在搶救，生死不知，我的命是她救的，我就算不要這條命，我也要給她討回公道，你們別想用錢來擺平這件事！”
“柳柳小姐，你這些話都不是事實，而我也希望你在說話和做事之前，能多多考慮一下。”李學文臉色有些陰沉，“你年紀還小，可能不太懂，或許，你父母能給你一些比較好的建議。”
“柳柳……”柳樹開口想說什麽。
“爸，你不用說了，我不會說謊的，我要把這件事曝光！”柳柳氣呼呼的說道：“太過分了，肇事逃逸不說，居然還找人頂罪，說什麽道歉，卻是來威脅人，還敢說什麽有誠意！”
“柳柳，爺爺支持你。”老道這時在旁邊說道。
“謝謝爺爺。”柳柳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沒那麽激動了。
“李律師，我想你可以走了，我孫女還需要休息。”老道看著李學文，語氣聽起來似乎溫和，卻又另有一股力量。
有那麽一瞬間，寧凡突然發現，盡管老道已經失去能力失去記憶，但他骨子裏，卻似乎依然保留著那種強者的風範，或許，這是誰也無法抹去的。
“柳教授，既然你們不接受我們的誠意，那我自然會離開。”李學文看著老道，“不過，在離開之前，我想我還是應該提醒柳教授一下。”
稍稍停頓了一下，李學文繼續說道：“柳教授，你年紀比較大了，就算遇到一些什麽意外，或許也沒什麽，畢竟，你已經活了六十多年，但你孫女還不到二十歲，正是大好年華，若是年紀輕輕就出什麽意外……”
李學文話沒說完，就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有一隻手，在這時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嚨。
“你算什麽東西？”冷冷的聲音響起，“就憑你也敢威脅我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