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死了?

“袁朝年已死。”

袁朝年已死……

一聲聲的呼喊,口口相傳的蔓延了開去……

又一個公敵倒下了,在精力內力耗盡之後,橫劍自刎。

情衣從樹上一躍而下的同時,環繞身體的一道道寒冷的劍光,毫不留情的將躍起圍攻的敵人連兵器帶人盡數斬斷。

倚天劍的鋒芒,讓一支支臨時打造的槍杆根本不堪抵擋。

粉紅的衣裙早已經在連續不停的廝殺中被汗水浸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的灰塵,還有一些被劍光絞碎了的桃花,碎散的落在她發上。

周圍的敵人,挺著長槍,環繞成了一圈,圍而不攻。

幾天幾夜的廝殺,他們早已經被倚天劍的鋒芒殺的膽寒。

他們需要有人帶頭第一個衝上去,仿佛第一個衝上去的人就能夠承受所有的攻擊,他們跟隨的才能夠安全一些。

盡管每一波衝上去的人裏,少有還能活著退回來的。

但圍攻的一圈人,仍然需要這樣的安全感。

奪命十八劍不擅長以寡敵眾,可是,情衣不僅僅會使用奪命十八劍,即使隻是隨意自行組合的劍招,憑借高明的劍技也足夠了。

圍攻的人群中,有不少是紫霄劍派的人,其中還有一些紫霄劍派過去屬於峨眉山的弟子。

她們看著此刻喘著粗氣的情衣,想到過去情衣對她們的細心幫助和教誨,她們覺得心裏十分難過……可是,她們必須戰鬥,必須殺死她,因為她是公敵。

她們沒有勇氣站出來,卻有勇氣麵對根本無力戰勝的劍。

死亡是送入黑暗囚牢,成為公敵被殺死也是如此,但前者的希望似乎多一點,就讓人們沒有勇氣選擇成為後者。

一把劍。在黑暗中,移動著。

這場戰鬥力,還用劍的人很少。

醉死夢生也帶了槍柄,但槍柄在背上,沒有連接上劍。

他用盡辦法,其實不難,然後跟著醉生夢死和碎散。

他們是同門。本是朋友,一起戰鬥理所當然,給予了這種安排。

黑暗中,他們三個人一起行動。

正氣聖地的戰鬥中,他們見過麵。

那時候,醉死夢生本來有機會殺死碎散。可是,想到師姐醉生夢死難過的模樣,他沒有那麽做。

這場戰鬥的時候,碎散也希望跟他一起,因為正氣聖地的戰鬥力,是醉死夢生放過了他,否則。他當時就會死。他很感謝,醉生夢死也是。

黑暗時代的來臨,讓他們又站在一條戰線上。

醉死夢生看著碎散和師姐醉生夢死牽著的手,久久的看著。他發現自己是個傻瓜,當時他放過了碎散,他師姐不傷心了,可是,現在傷心的人是他。

醉生夢死笑著回頭。“師弟。咱們三個帶頭,情衣的精力應該差不多了,咱們三個合力一定能贏她。師弟沒關係吧?”

“沒關係。我加入紫霄劍派的時間不長,跟她也沒有交情,何況既然是公敵,人人可誅。”醉死夢生回答的很平淡,醉生夢死放寬了心。碎散笑道“老婆你真是的,現在的情況醉死夢生哪裏能不明白大體?咱們不也要對聖主刀劍相向嘛。就是師父他們怎麽沒有音訊……”

醉死夢生不屑暗笑,他從來看不起碎散,覺得他就像個傻瓜。這種時候。他們的師父沒有消息,那就是拒絕了參戰,寧可進黑暗囚牢。這根本是不需要猜測的必然。

“可能師父不願意離開隱修的地方嘛,沒事的。”醉生夢死寬慰的話,讓醉死夢生暗暗歎氣,他的師姐跟了碎散,也便傻了,或者說,在裝傻。別的師兄弟在戰前集合的時候他們都遇到過,也聯絡過他們,唯獨他們的師父沒有消息,那已經足以說明結果。

醉死夢生看著碎散摘去師姐頭上的一片血紅色的桃花花瓣,他才知道,自己的心很痛。他們已經肆無忌憚了,因為早已經結婚成為夫妻,任何時候的親昵舉動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跟過去不一樣了,過去他們總在沒有人的地方,醉死夢生隻能夠猜測他們相處的情況,而現在,卻親眼目睹。原來親眼目睹和猜測的感受差別有這麽大……

醉死夢生手裏的劍,握的更緊。

他們已經走進了情衣的視野範圍,情衣喘著粗氣,很顯然,在利用每一分秒的時間休息,她的精力很明顯已經進入衰竭的邊緣,但圍攻的一群傻瓜們仍然沒有勇氣上前,反而還在那裏等,等著情衣慢慢的恢複精力和內力。醉死夢生不屑一顧,這就是傻瓜,傻瓜不想死,結果等的結果是必死無疑,如果早些衝,也許情衣已經倒下了,他們之中一半人或許都能活下來。

“師弟當心些,我們先上,你支援!”醉生夢死取下長劍,情衣沒有操縱別人兵器的能力,他們完全可以用劍,麵對情衣這種高手,雖然精力已經不如衰竭的邊緣,他們也不敢大意,用劍才能夠發揮他們完全的戰鬥力。

碎散上前半步,握劍在手。“我先上,你們當心。”

也隻有在這時候,醉死夢生才覺得碎散像個男人,可是,他已經決定不再繼續讓自己傷心。

碎散衝向了情衣。

倚天劍的光華,在飛閃。

碎散一出手,情衣就認出了他的劍法。

劍法的虛招,全然沒有讓情衣產生片刻的疑惑。

曾經浮生若夢和散紙都是負責保護情衣的人,他們的劍法情衣從沒有忘記,因為那是劍走偏鋒的,獨特劍招。

劍的殺招不是劍身,而是劍柄後麵很短的尖刺。

劍在變化的時候,很多時候劍身回轉時,都是敵人認為的最佳反擊時機,散紙的劍法針對的就是這種通常的心理,所以真正的殺招在劍柄,在敵人認為絕對沒有威脅的時候,驟然以劍柄一擊刺中敵人的要害。這是劍走偏鋒的劍招,但很使用。也很厲害。

碎散用的很好,麵對倚天劍的虛招,碎散側移回避的同時,挽起劍花,如同確保萬一的自保,醉生夢死緊隨跟上。

醉死夢生在最後,他看著前麵側移的碎散。原本他應該衝上去,突然從醉生夢死後麵殺過去。

但他不打算這麽做,他根本不打算掩護碎散,而是要讓碎散死在情衣劍下!

他衝向了本來不該衝過去的位置,一副擔心醉生夢死而亂了章法的模樣……

刹那,碎散變了臉色。醉生夢死也意識到師弟沒有很好的配合,她匆忙移動,補位,試圖代替醉生夢死原本的位置。

碎散發現來不及了,情衣得到了這麽片刻的反擊空隙。

碎散匆忙推出劍柄,試圖搶先一步。

可是,他的劍柄擊中的卻是情衣抬起來的劍鞘!

‘她認識我的劍法……’碎散發現自己忘了一件事情。忘記師父曾經跟隨的就是情衣,還是為了就她而死。

倚天劍,輕易刺穿了碎散的身體,在碎散的胸膛裏一轉,割開了他的骨肉,削向醉生夢死!

醉死夢生很高興這樣的結果,一把拽著醉生夢死的胳膊,使勁朝後一拽。帶著她退離了情衣的視野。

周圍的人,見到他們動的時候就一起衝了上去……

“師弟!你為什麽?”

“為了救你。剛才我突然發現,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情衣一定認識我們的劍法。”醉死夢生早就想好了說辭。

醉生夢死驟然一愣,一臉悲痛的淒苦模樣,她掙脫醉死夢生的手,上前。看見倒在情衣身旁的,丈夫的屍體……半晌,她突然把劍,橫斬向脖子!

早有防備的醉死夢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製住她的穴道。“師姐你何必如此?你應該堅強的活下去,黑暗時代結束之後還能再見麵,不是嗎?”

“我們說過,同生共死。我不會讓他一個人在黑暗的囚牢裏,師弟,你別阻止我,你也阻止不了。”醉生夢死慘然一笑,那神情,透出的情緒,讓醉死夢生一看就明白了她的心情。“我懂了,我真不希望結果會是這樣……”醉死夢生說著,吻上了醉生夢死的唇。穴道被製的醉生夢死全然無法掙紮反抗,眼看著他的手滑進自己衣服裏麵,周圍還有奔走,在前衝的許多人,她驚慌失措,震驚憤怒的恨不得能一口咬死麵前的師弟,恍然間,她已經明白,丈夫的死,十之八九根本是這個禽獸不如的師弟的設計!

可是她咬不了,她的嘴被捏著,根本無法合上。

半晌,醉死夢生終於離開了她的唇。

看著醉生夢死眸子裏深切的仇恨,醉死夢生發現,原來被一個愛的人恨的滋味,比他預料中還更難受。“你是個禽獸!你蓄意害死碎散,是不是!”

“他沒資格說什麽,不是我,他早就已經死了。有資格恨我的人隻有你,你現在已經髒了,我看你們還怎麽在一起,我很想知道,將來我告訴他,仔細描述我是如何侵犯你的過程的時候,他是什麽滋味。他還能不能若無其事呢?既然我注定了痛苦,至少也要得到過,至少能讓你們陪我一起痛苦。我看明白了,人生就是如此,與其被發好人卡獨自難過,倒不如被你仇恨的時刻記著。”醉死夢生封住了醉生夢死的穴道,讓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然後帶著她,跳上了一棵桃樹……

圍攻的人群,圍而不攻。

情衣爭取著時間恢複著精力,也許多撐一顆,就有轉機。

幾百年的江湖中,實在遇到過太多陰差陽錯,僅僅片刻就改變結果的情形。

情衣早已經知道,任何時候都不能夠放棄,哪怕再揮動一劍,再殺一個敵人後,自己就會倒下。這一劍也必須揮動,這是依韻生存的理念。

敵人,圍而不攻。

直到,一條渾身熱汗淋漓的,麵無表情的醉死夢生走了過來。

情衣記得這個人,片刻前,不是他,另一個女人已經死在她劍下,但如果不是他,她當時也不會那麽容易殺人。

他們三個人的配合,本來能夠從她劍下走幾招,也許那時候她的精力已經衰竭,或許會死在他們劍下。

但現在,她的精力稍稍恢複,而他隻有一個人。

另一個女人呢?

“這場戰鬥,沒有人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被殺死,和被送進黑暗囚牢的結果,我猜一樣。我聽說,恨是一把雙刃劍,原來是真的。”醉死夢生想著師姐一直仇恨盯著他的目光,那曾經是他愛的人,但他寧願創造現在這樣的結果。可是,麵對這樣的結果他卻又突然,後悔了……他後悔的不是自己的選擇,而是無法真正的麵對這樣的結果。如同當初放過碎散,又看著他們一起時的情緒一樣,真正的麵對,他才發現,他自己同樣的痛苦難過。

倚天劍刺穿了醉死夢生的心髒。

情衣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出劍。

因為情衣看出來了,這個男人,就是來求死的。

圍攻的人,蜂擁而上。

醉死夢生緊緊的抓著情衣的劍,笑著。“醉死夢生的名字,至少要響亮一些……”

這是個陰險的男人……

情衣的精力衰竭,力量已經衰弱,劍,竟然無法一次回抽,因為醉死夢生握的很緊……

亂槍,不停的刺上情衣……

“情衣死了!”

情衣死了,又一個公敵倒下了。

劍,在殺人。

小龍女步履蹣跚,誰都看出來,她已經無法繼續支撐。

但圍攻的人,還是沒有人敢主動上前。

直到,指間沙走進了小龍女的視野。

小龍女頭臉上,都是汗水,一頭濕法的狼狽,全然沒有了平日的那種清新亮麗,超凡脫俗的感覺。

可是,她的目光仍舊純淨如水。“師妹,很好,我已經不行了,總歸需要一個人劃上句號,是你很好。”

“師姐,我來隻是為了問你一個問題,我們的古墓派,是不是其實早就不存在了。師姐這麽多年在江湖中堅持的,是為了一個不能實現的夢想,還是真的以為,能夠回到過去?”指間沙站在小龍女麵前,看著靠劍支撐才能夠站穩的師姐,輕輕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