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未變，故而情未變
劍如顏望著手裏的劍，想著憐星臨死前的眼神，殺人，偷襲殺人，雖然是個npc，但那種感覺，竟然讓她覺得如此恥辱、如此難以接受……一個高手，本該堂堂正正的跟人決鬥分勝負，即使是npc，也該是跟眾人齊心協力，堂堂正正的圍攻取勝。
偷襲，隻有江湖無恥小人才會做，即使勝了，也不光彩，沒有人會稱頌，隻有不屑的鄙夷和唾罵的聲音……曾幾何時，她劍如顏絕不會做這種事情，如今，卻變成這樣的人？
依韻自顧沉默，劍如顏抱著雙膝，愣愣注視著麵前的劍……
山洞裏，水滴，滴滴落在地上……
許久，劍如顏偏著頭，望著依韻。“你在想什麽？”
“剛賺到的錢。”
移花宮滅派靈鷲宮失敗，原本無數的移花宮弟子隨係統公告叫響，緩緩消失不見，除花無缺追江楓離去的方向而去，其它人，都神奇的消失了……
激憤的聯盟高手遍尋不到依韻和劍如顏的蹤影，有熱血之徒拔劍高呼。“滅了靈鷲宮！”頓時有許多熱血之徒指望趁機殺靈鷲宮一個措手不及，紛紛揮舞兵器衝上去。
但許多聯盟各派的高手卻自顧離走，心知此時不可為。靈鷲宮高手如雲，有移花宮助力當初進攻總壇還打了那麽多天，如今哪裏能一鼓作氣的滅了？如傷心斷腸、紫心人這類高手更是嗤之以鼻，聯盟高手自創武功已經三年，說不定什麽時候新武功就誕生了，這時候，傻子才跟靈鷲宮拚命廝殺……
響應有限的衝殺，在持續了半個時辰後，便在靈鷲宮的反擊下步步後退，許多心灰意冷，熱血冷卻的人。陸續離戰，漸漸人都散去了……短暫的激戰場，許多剛才衝最快、被殺的聯盟各派弟子的屍體，全變成了白骨……離戰而去的人沒誰記得這些死了的人……這些人，在重生點複活，一些罵罵咧咧的又重新去拜師，一些則後悔不迭，不知道當時為什麽要衝……
移花宮滅亡。三千裏冰雪之地，隻剩空曠寂寥的冰封之城。一些江湖中人出入其中，都試圖找尋到移花宮的秘籍，學會邀月那傲絕天下的神功，來來往往，一撥又一撥人，最終都隻是徒勞無功……
江湖錄，刊登了靈鷲宮與移花宮決戰的全過程。
‘傲絕天下的邀月一怒震飛靈鷲宮高手無數……’
‘正義傳說偷襲之下，絕招一擊定乾坤……’
‘紫霄劍派得移花宮秘籍無數，當崛起？……’
‘逃亡的正義傳說是將秘籍留在紫霄劍派。還是在私人倉庫？……’
陸陸續續，衝著移花接木和明玉功而向往紫霄劍派者越來越多。
但江湖中人。卻更期待天機仙山上，眾多高手在天地鏡中融匯武功三年多的成果。
靈鷲宮派眾迫於反聯盟的壓力，都渴望門派武功不落後於人，於是，靈鷲宮幾魔女在內，眾多資質優異的高手一起閉關，也開始為創造出超越神決的新武功努力。移花宮之戰後。江湖一時平靜，聯盟、靈鷲宮兩派高手，私下有許多人組成獵殺隊伍。都盯著正義傳說和劍如顏頭頂上的天價懸賞而奔走於江湖各地。
江湖中，一時盛行一句話。
得正義傳說或劍如顏腦袋者，千年無憂！
尋常江湖中人賺錢，如果沒有別的嗜好，都用在吃喝，添置裝備兵器上麵，一旦兵器裝備添置完整，根本沒有大額支出。隻要沒有開宗立派的野心，依韻和劍如顏頭頂上的懸賞，用千年，還未必能用盡。無數還在為總壇八級，甚至七級，更甚至為不需要玄鐵製作的江湖裝備發愁的人，不為此瘋狂才怪。
江湖中人都知道，正義傳說的武功級別大約多少，無數實力相近的高手，自然想為此一搏，縱然多人齊分懸賞，也是一筆天文數字。靠大型任務，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賺得到這麽多。
飛閃的劍光，接連斬殺了最後三個江湖中人，劍氣，催的那三人身體爆炸成一團血霧……劍如顏收劍入鞘，煩透了這些不自量力的人，區區二十多級的新神決修為竟然就敢對他們出手？
殺死這批為數十幾人的隊伍，劍如顏跟著依韻，飛走別處。如果遇到這樣衝懸賞而來的人，擊殺後不走，很快就會有更多為懸賞紅了眼的人。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劍如顏不以為然，依韻便獨自去了山頭，遠遠看著。結果，陸陸續續，共計來了超過幾千之數的江湖中人，武功高低不等，顯然是在城裏得到消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追過來的。
直殺的劍如顏手腕都酸了，最後眼看來的人還越來越多，沒有盡頭，終於無話可說的飛走。
臨時落腳的山洞裏，劍如顏看著貨架上散發著香味的野豬肉，曬然失笑。“你為什麽總殺野豬？”
“肉多，味道不錯。”依韻淡淡然轉動插著野豬肉的北落紫霄。最初，劍如顏對於依韻用佩劍串肉放火上烤的行為十分震驚，難以接受。一個劍道高手，應該愛劍，惜劍，敬劍……但是，當她的指責換來依韻淡淡然一句反問的時候，劍如顏突然無話可說。“是人禦劍，還是劍禦人？”
時間久了，劍如顏有時候太餓，也會由得依韻拿陽耀顏玉一起串上肉，加快烤肉的效率……
山中瀑布，劍如顏沉入水中，清洗著身上的血汙。高空，突然飛過一群江湖中人，她連忙沉入水中，遊魚般直往瀑布下的石頭之後，緩緩冒出頭臉時，一頭的濕發齊齊搭落，臉上，全是水珠。
半晌，那群江湖中人落在湖邊，似乎察覺了這裏有異。劍如顏手指從石頭上恰下一塊石頭，彈進瀑布後的山洞裏。
紫影一閃，刹那，穿過飛流直下的瀑布銀幕……
瀑布邊，七八個在打量周遭的江湖中人看見依韻，紛紛拔出兵器！趕著吃喝的依韻無暇浪費時間，展開的弑神劍，刹那，射出大片劍氣，根本不容那七八個江湖中人閃躲，轉眼就將他們全部轟成粉碎。
劍如顏走出瀑布，歎了口氣，長發甩動中，水氣零散拋飛……她人已穿過瀑布，回了山洞，一件件的穿上戰衣，戰靴。“真想清靜幾天。”行蹤被發現，必須盡快離開。
劍如顏接過陽耀顏玉，就那麽咬著上麵烤熟的野豬肉，一點也不講究斯文的撕扯了大口吃。
依韻拿著同樣串著熟肉的北落紫霄，邊吃邊替劍如顏穿上長袍。“清靜幾天不算奢望，帶你去個好地方。”兩個人穿過瀑布，疾飛北去。
“有多好？還不是山洞、瀑布……”劍如顏不以為然之極。
峨眉神派，弟子已經沒有多少。
但情衣沒有因此沮喪，每天仍然認真的指點派中弟子練習武功，傳授實戰技巧。許許多多衝著靈鷲宮武功級別高的人都離開了，但還是有些重情的人，記著情衣及峨眉神派的高手一直的真心關懷和教練恩惠，決意不走。
這些人，形成了現在的峨眉神派。人數雖然少，卻怡然自得，不急不躁，團結一心，修煉，練功，高手帶著派眾做大型任務賺錢，打學點提升武功級別。
舉派上下，其樂融融，猶如一家。情衣本是經曆過諸多風浪的人，對於峨嵋派眼前的局麵，並不急躁。江湖之勢，三分人力，七分時勢；時勢不利，人力強行為之也是枉然。
峨嵋派眼前沒有振興的機會，時勢在靈鷲宮，與其徒然煩惱，還不如做眼前該做的事情——那就是，努力培養這些沒有離棄峨嵋派的弟子，讓她們變成將來峨嵋派的支柱力量。
每天日落夕陽後，情衣跟派眾在膳食堂吃罷晚飯，就回掌門密室。峨嵋派，情衣派了輕舞飛揚去天機山參與融匯武功的事情，門派弟子平時都在峨眉仙山的練功洞打學點，因為人少，打學點的練功洞閑置的占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沒有這方麵的麻煩，平日根本沒有什麽事情需要處理。
情衣穿過長廊，穿過後花園，走出樹林的時候，突然駐足。
樹林外，建造成房子模樣的掌門密室外，站著兩條身影，其中那條深紫色的身影，微笑望著她。“住幾天，要給房租嗎？”
情衣微微別臉，曬然失笑……“一百億，舍得嗎？”
“不舍得。”
“那隻好不收房租了。”情衣笑著，打開密室的門，授權依韻和劍如顏進入的權限。“吃夠苦頭了？”
依韻不置可否，舒服的在情衣的房子裏坐下，熟悉的打開櫃子，挑了種茶葉出來。這麽多年了，情衣的密室布局一點都沒有改變，她的確，是個不喜歡改變的人。
“過去就曾經聽說，情衣跟依韻是生死之交，今天才相信，生死之交，原來可以不因漫長的時間而改變。”劍如顏看著依韻拿情衣這裏當自己的房子，隨意翻找東西，茶具，以及茶點，不由唏噓……
情衣泡著茶水，微微一笑。“那隻是因為，人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