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殘局
“誰替你殺我呢？”丹仙子笑著，緩緩拔出穿透天道身體的劍，笑著，望向那群，神情迷茫，還沒有完全恢複神誌，還沒有完全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靈鷲宮的弟子。
誰替天道殺丹仙子呢？這些變節的靈鷲宮高手？不，當然不可能，天道至死還沒有想起一件事情，丹仙子不懼怕佛求歡印，甚至能對他施加佛求歡，當然也能解除佛求歡印，甚至能比他解的更快、同時解除的人數更多！飄渺峰頂，丹仙子率領的人很少，因為不需要多。
“這、這……”佛求歡印被解除的那些高手，逐漸想起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個，心有餘悸的唾罵著佛求歡的同時，紛紛跪地、抱拳。“多謝丹心師叔相救！”
劍，入鞘，收入袖中。丹仙子微微一笑，讓眾人起來說話。“陰陽神功本是正道武功，卻被佛求歡如此濫用，這件事情，我有責任。大家不必介懷，趕緊收拾善後，把佛求歡的惡徒打出天山！讓江湖中人知道，挑戰靈鷲宮的下場！”那些被解除了佛求歡效果的靈鷲宮高手，滿懷複仇雪恥的憤怒，紛紛領命，順後山飛走下去……飄渺峰上，丹仙子隻身一人，足踏一顆顆樹梢上的綠葉，飄然飛走，奔走穿梭於激戰之地。但凡她過處，那些中了佛求歡催情效果的靈鷲宮弟子，盡皆從喪失理智中清醒過來，緊接著，毫不留情的殺死周圍的佛求歡弟子，原本激烈的廝殺，就因為丹仙子一個人，一處處的、讓佛求歡方麵變的混亂。
金色的裙袍，輕如棉絮，飄然若仙的身影，朦朧的粉紅色內勁光亮，過處，越來越多的靈鷲宮弟子歡呼大叫。
“丹心師叔好樣的！靈鷲宮的救星，佛求歡的克星！”
……
丹仙子麵含微笑，鼓舞著士氣，不斷的遊走於飄渺峰周圍，總壇周圍，以及西夏周圍的各處戰場。她喜歡江湖，江湖就是，一個用失敗、用倒下成就別人的聲明，高手的光環一直是用其它江湖中人的失敗和倒下時的暗淡增添亮度。
“劍聖掌門人雪菲——一招取勝！”神情淡然的雪菲一躍飛落擂台下，擂台旁的李狂放誇張的高聲喝彩，引得為雪菲打氣的劍聖派眾紛紛歡呼。李狂放見雪菲會以微笑，高興的匆匆忙趕去他參加比武的擂台，很快就輪到他上場了，卻總是一次次的不惜奔走的來看雪菲的比武。
看著他匆忙遠去的身影很快消失的人潮之中，劍聖一派弟子嘻嘻發笑起哄。“氣劍宗的掌門人對師父真好啊，師父到底喜不喜歡他？”
雪菲無聲微笑，什麽也沒有說。她不喜歡李狂放，雖然很清楚，李狂放很多讓她不喜歡的表現是因為太在意她，所以麵對她的時候反而顯得特別扭捏拘束不自然，又或者是顯得特別無聊、幼稚。可是，正因為如此，雪菲覺得李狂放不是個沉穩的男人，一個沉穩的男人，應該能夠從容坦然的麵對喜歡的女人。
如同剛才，這樣的比武碰到當前江湖頂尖高手的概率很低、很低，天庭在安排比武的過程中本來也有意根據入選的測試安排比武擂台，為的就是避免讓高手跟高手過早相遇，以致出現高手因為運氣不好而排名過低的情況，為的就是盡可能的讓百萬高手武林大會榜單更符合實際情形。此時此刻他們遇到的對手，都是在入選中最勉強入圍的那些，也就是明顯屬於參賽者末流的那層次，當然不會出現什麽意外，鐵定都是一招製勝。李狂放誇張的喝彩，豈不是很無聊、幼稚的事情？
一個古月山莊的人，擠過人群，來到雪菲麵前，低聲轉述著最新的消息。“參賽的老江湖還是不少，夾雜了不少天機派、天盟的長老。”那人說罷，一聲告辭，又擠過人群去通知李狂放和別的正義聯盟參賽的高手了。這些探查消息的人，正義聯盟安排了很多，別的大勢力也安排了很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道理誰都懂。
“真不要臉！北聯盟還派那麽多老江湖參戰，贏了好意思麽？”雪菲門下的弟子許多人都在不忿的抱怨，雖然他們對雪菲充滿信心，可是，也知道那些老江湖具備多修煉了很多年的實際屬性使用值的現實優勢。“沒關係，能參賽的老江湖沒多少是什麽了不起的高手，不怕。”雪菲氣定神閑，並沒有因此喪失自信。
江湖中真正很有名氣的老江湖畢竟有限，更多的，是昔年仙界中安逸過來，長期不參與江湖爭鬥的老江湖，他們過去本來也是有名氣的人，但名氣有限，漫長的時間流逝早淹沒了他們曾經的威名，再沒有什麽引人注目的壯舉，哪裏還會有人提起他們的名字？她沒有道理懼怕這樣的老江湖！
真正厲害的，如紫心人那類老江湖，一旦出手，必然是傳遍江湖的壯舉，譬如一舉率眾滅一品堂眾多高手，成為江湖錄上幾期的焦點人物，譬如指間沙當初獨抗憐星，譬如丹仙子曾經對戰正義傳說、砍砍斬殺數千年修為的白蛇妖白菲，譬如茗、厲劍斬許多仙山靈地之主的威名，譬如加、茗許多傳遍江湖的連勝之戰……這些，雪菲認為才是值得特別在意、不能小覷的老江湖！但這樣的老江湖根本不會參賽，贏了，他們臉上也根本不會光彩。
“我們相信掌門人！”
雪菲微微一笑，門派裏那些前來觀戰的新人弟子們信任、崇拜的目光，本來就是作為掌門人的一種力量。
紫衫看著轉動的，顯示的擂台比武情形，右手拿著把小刻刀，在扶手上刻著圖案，左、右腳分別踩著個自帶的機關裝置，伴隨踩動，她和依韻凳子上添加的坐墊裏，一動一動的按摩裝置有節奏的活動著，她的左手剝著板栗，喂依韻一顆，自己吃一顆。“咦？依韻你看，那群人——”
依韻懶懶看了眼，光幕上，一群人拿著一模一樣細窄的長劍，高呼大喊著為擂台上一個同樣拿細窄長劍的人打氣，擂台上那人隻閃不攻的任由比武對手盡情追擊，看其神情分明鎮定從容，悠閑的猶如閑庭散步。很明顯，是在了解對手的門派武功劍法，根本不急於取勝。
“像是那三個家夥的徒弟。”
“嗯嗯！”紫衫連連點頭，嘴裏嚼著板栗。
“想不到他們三個還在江湖上打滾，論武功，他們大約難以突破超一流高手的水平，但論武學理論，算得上江湖一絕。”依韻看著擂台上那人的步法，已經猜到這群人必然是哪三個隱修江湖人物所收的徒弟。
“咦！依韻依韻，你看那個人的劍法——散碎劍法耶！”安靜了沒多久，紫衫又如同發現新大陸似得叫喊了起來，依韻懶懶抬了抬眼，看了一陣，淡淡然一笑。散碎劍法，的確讓人印象深刻。其主人曾經是一品堂的絕頂高手之一，加入的時候曾經很得依韻看重，奈何時運不濟，還沒有在江湖中綻放應有的光亮，就在當初黑木崖大戰中為救情衣而死。那之後，江湖中再沒有他的消息，沒想到，三百多年後的今天，還能再見到明顯以這套劍法進化而成的獨特劍招。“問問。”
“嗯嗯！我叫人去了咧，如果是散紙的徒弟呀，就邀請他加入正義聯盟唄。”紫衫欣然笑著點頭，這類事情原本就不需要依韻費心。安靜了沒多久，紫衫突然扭頭，衝著小劍叫嚷。“哥哥你看！快看呀——那個人，好像是天刃第一代隊長的徒弟咧！”
“是。”神情冷漠的小劍隻看一眼，就確定了紫衫的判斷。
“嘻嘻……我讓人去找他了咧。”
“好。”小劍微微點頭，便沒有別的話說。
容兒這時回頭，望著喜兒笑說“喜兒你看，那個一定是圈圈的徒弟，那丫頭，真不聽話，肯定私底下又重練武功了，不知道還收了多少徒弟呢。”
“嗬嗬嗬嗬……她，還在西夏的。”喜兒目光迷離的注視著擂台上一個女子勝利的表情，那神態、那笑容，儼然透著遙遠的熟悉……正義聯盟如此，天盟如此，靈鷲宮如此，天機派如此……相較之下，自由聯盟卻隻能不斷的挖掘找尋那些表現出眾的陌生高手，可是，這樣的高手最後去聯絡的時候，十之八九都已經選擇了未來的立身之處，因為他們的師父，原本就是幾大勢力的人，這些人繼承師父對幾大勢力的好感，當然更願意如其師那樣，投身幾大勢力之下。
底蘊最厚的當然是靈鷲宮和天盟，其次就是依韻，天機居末。而自由聯盟，除了妖瞳之外，其它人根本沒有這種底蘊。數百年的江湖鬥爭中，有許許多多的高手，或者曾經閃亮光輝的人物在戰鬥中隕落，這些人有的一時選擇離開江湖，更多的，卻選擇了當不參與江湖爭鬥，獨自修煉的隱士。機緣巧合，遇到合適的人時，自然而然的選擇收徒弟，把一身苦練的本事悉心、盡數傳授。這些學到本事的人，或早或晚，都會在江湖中闖**，隻有極少數會如師父那樣，在沒有經曆過江湖生活的前提下還甘願當遊離於江湖爭鬥之外的隱士。
這種底蘊，自由聯盟這類新生勢力是不可能具備的，妖瞳曾經也是隱士出身的江湖中人，認識不少那類人，曾經的自由幫裏不乏這類人，相較之下還算有些底子，但比起其它勢力，卻又差的遠了。
對佛求歡的戰鬥仍舊在繼續，佛求歡的戰鬥力根本不被幾大勢力太放在眼裏，原本安排留守的戰鬥力足以確保百分百的勝利，但佛求歡的派眾數量極多，仙山靈地的數目也不少，要徹底掃**，清殺，占領，絕不可能是短短幾天就能夠完成的事情。但是，沒有人著急，反正天庭的比武大會本來也不是能夠很快結束的大活動。
依韻喝著茶水，關閉了傳音入密，對於正義聯盟攻擊佛求歡的戰事沒有一點關注的興趣。
“副掌門人！副掌門人你在哪裏啊？在哪裏啊？”
各處，都有倉惶逃竄的，或者隻有一兩個人，或者一小撮人的佛求歡弟子，他們不顧一切的在逃避著追殺，掌門人天道死了，平時負責他們的長老也死了，他們不知道該逃到哪裏，不知道能夠逃去哪裏。城鎮他們不敢去，人多的路他們不敢走，因為會遇到敵人，除了佛求歡的同門，現在整個江湖，都是他們的敵人！
他們隻能不停的傳音入密副掌門人六子，那是他們最後的寄托，最後的精神支柱和希望。重生，他們都懼怕重生，更懼怕被追殺的江湖中人殘忍的虐殺，甚至承受更可怕的折磨和羞辱。他們加入佛求歡，苦苦修煉武功，為的就是提升自己，誰，願意莫名其妙的被殺死？
“副掌門人！到底怎麽了啊，我們什麽也沒做啊，為什麽全江湖都在追殺我們！為什麽天庭要消滅我們？”
六子忙的滿頭熱汗，卻不顧的擦，不停的回複者傳音入密的消息，不停指揮身邊為數不多的長老們發布消息，安定人心，那些說過的話，一遍遍的重複著，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六子隻知道他的嘴巴很幹，幹的嗓子仿佛都著火了一般，卻沒有時間喝水。“別慌張，先退出門派，便於隱藏，我會用副掌門人的權力避免你們受到叛派處罰，你們都去中魔聖地，聖主霸天會收留我們！”
六子一遍遍的重複著同樣的話，收拾著佛求歡眼前的殘局。雖然他很生氣天道的瘋狂，但即使他當初離開天道而去的時候，仍然希望天道能夠是對的，而他和霸天是錯的。因為他隻希望兄弟好，而不希望兄弟壞，天道再怎麽錯，對他六子卻夠兄弟。但天道敗的太快了，快的難以置信，敗的，更讓六子憤怒而又無可奈何！‘丹仙子——你這個賤人，害了霸天又害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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