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離別贈禮
江湖上求得武功的高手就已經很少，但金剛，傷心斷腸這類，不但求得了武功，還擁有了足夠使用的金錢，足夠的正麵聲名，威望，朋友，地位。無論在放眼江湖，還是個人生活方麵，可謂是麵麵俱到。
但是，這場戰鬥中，有多少能夠在天意的劍下活下去？
深紫色的疾光穿過了第九十七道防線北麵最後一群高手的攔截之間，飛濺的鮮血中，爆炸擴撒的劍氣能量擴散蔓延中，一群超一流高手斃命倒地，天意，突破了第九十七道方向。
最後倒下的是天盟資曆很老的高手，曾經古墓派的大師姐，三界開啟前的戰鬥中死在依韻手上，三界開啟後，千世無情一直在天盟山上靜靜自修，跟隨在她身邊已經沒有多少曾經的故人，隻有三五個仍然信奉她，不願意離開她的弟子。
玉女素心劍法的迅快劍光，刹那在天意麵前閃動——
為了自己的尊嚴，千世無情的這一招竭盡了全部力量！
但是，她的劍快，天意的劍卻更快。雙劍的，以玉女素心劍法為基礎創造出來的弑神決，終究還是敵不過天意那優越性高了太多的快劍。
一招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施展完畢，天意那把深紫色的魔劍已經刺穿了千世無情的咽喉——
她倒下的時候，看見跟隨她的那幾個始終不願意離開的弟子，幾乎同時，也被刺穿了咽喉……
修煉如此簡單，但被奪走，失去的時候卻如此容易。
瞬間，刹那。就能夠毀滅幾百年的苦修。
重生點，千世無情看著那幾個，一直不願意離開她的弟子，漠然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就此散了。”
“師父！”那幾個人萬般不舍的跪地哭喊。但仍然留不住千世無情那越去越遠的身影……
重生點，本有許多天盟的老輩高手，他們看著千世無情離開的背影，心裏都帶著，兔死狐悲的哀傷……因為他們也是老江湖，也是跟千世無情一樣的。曾經在江湖中風雲一時的人物，但歲月的無情，最終把他們漸漸帶進了，另一種位置。天盟的高手，長老，江湖中的老前輩。老高手……是的，他們隻剩下諸如此類的名聲。偶爾碰到一些陌生的江湖中人還認識他們的時候，那是難得的寬慰。但那種時候不多，隨著時光的流逝，那種時候越來越少。
直到有一天，他們完全變成了天盟的老前輩。
他們也在一直努力的自修武功，但誰也不知道為什麽。似乎，距離曾經擁有過的聲名卻越來越遠……
千世無情在重生後選擇了放棄，如許多驕傲的老輩高手一樣。
許多人都跟千世無情一樣，早已經疲憊，說不上是對江湖厭倦了，還是在追憶過去和對比現在之中感受到了太多的失落。
武功恢複卷軸什麽時候輪到自己？總有一天會輪到，但作為老江湖的他們，很清楚等上幾年後的差距有多大，更清楚在武典這種變革的江湖時代交替的背景下，一個等武功恢複卷軸的人會跟新晉的武典高手之間的差距有多麽可怕。
“千世無情還是走了。想當年，我曾經愛戀過她。”一個天盟重生的老輩高手看著千世無情的背影，唏噓感歎。曾經那些年輕**的時光，為江湖熱血沸騰的時光，那時候的千世無情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女。人稱古墓派第一冰美人。年輕的他曾經遠遠見過千世無情，一眼，成為心中無法忘卻的烙印。那時候還年輕的他曾經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要擁有千世無情，但幾年後，變成老江湖的他，已經沒有了那種雄心壯誌，相反，幾年的江湖生活中，他不知道多少次，跟千世無情以及古墓派的人廝殺拚命。
曾經的愛戀，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曾經有過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的情感。
“我當年也是。哈哈……”另一個天盟重生的老輩高手，笑著說出自己的，不算秘密的秘密。因為渾沌紀元初開不久的時候，有太多的老江湖都曾經暗戀過千世無情這位古墓派第一美女。
“時間，真殘忍，生命的漫長好像也改變不了歲月的變化……”人群中，一個天盟重生的老輩高手唏噓感歎。
曾經有一句話，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
但這句話原本的背景應該是建立在，有限而短暫的生命基礎上。
一個優秀的人老了，一個同樣優秀的年輕人長大了，那麽這個年輕人，理所當然會取代那個同樣優秀，但已經老了的人。
很多江湖中人都相信，在渾沌紀元這個不老不死的世界，這句話將成為沒有人再提起的曆史，因為任何真理都離不開讓其成為正確真理的時代、背景作為基礎。
此刻，這個老江湖卻說出這句，很少人會再說，甚至很少人還知道的話。
而更悲哀的是，周圍的老前輩高手，都心有戚戚……
“其實我也不想繼續在江湖上打滾了，總呆在天盟山上，被年輕人叫著前輩高人。高人兩個字聽著都覺得寒磣。過去我們當別人眼裏的高人當的麵無愧色，傲世江湖！現在，嗬嗬……其實算什麽高人，多少後起之秀都在我們之上了，我們總在自我安慰，我們有足夠的經驗，有足夠出眾的實際屬性使用值，有足夠的內功，有足夠的武功級別……其實，什麽都在改變。總覺得其實自己已經無法適應江湖的變化，江湖一直在變化，而我們，一直在山上，彼此之間訴說過往，追憶過去。但過去早就失去了，總以為還能夠再找回來，其實根本就找不回來。兄弟們，我也走了，大家，江湖之外的地方再見。”那個人說完話，抱拳作禮，徑自去了。
他離開不久，陸陸續續，更多在重生點聚集的，曾經的老江湖都站了起來，抱拳作禮，一聲告辭，去了。
“和尚我也走了，江湖沒有佛門，和尚其實早就對佛法沒興趣了。早就沒有什麽留戀了。”佛生佛滅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看著這個曾經風雲混沌紀元江湖初期的少林派第一高手也終於選擇了退隱，更多的老江湖都受到佛生佛滅這番話的感染，想起了許多的過去，想起了曾經不知道多少次，自問為何還在江湖的理由，但最後都得不到答案。他們是驕傲的，曾經的驕傲和自尊促使他們不斷努力，最後成為了江湖中的高手，風雲一時。正是因為驕傲，他們一直沒有離開江湖，盡管很少有人說，但其實每個人的想法都一樣，他們從不承認自己變弱了，隻是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如同過去那樣，充滿了熱血**。不會再為了江湖虛名而不顧一切的追逐爭奪，也不會再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大而不斷挑戰別的高手。
他們仍然很強……
“人沒老，心老了，一樣是老了！”走的人，越來越多……
到最後，仍然留下的老江湖，幾乎沒有了。
千世無情快要離開客棧的時候，一把聲音，叫住了她。
“千世無情——”
她回頭，抬頭，循聲，看見悅來客棧天字號客房的台邊欄杆上站著的一個，竟然沒有費力氣就想起來的人——大殺戮。
“聊聊？”
千世無情沒有猶豫，徑直上樓。
悅來客棧的天字號客房是最好的客房，每一個老江湖對天字號客房都很了解。
因為曾經都習以為常的居住過。
但是，當千世無情走進去的時候，卻覺得，很陌生。
“真的老了，你看，悅來客棧的天字號客房想想……好多年沒有進過，總在天盟，都不知道悅來客棧經曆過多少次的裝飾改建。”千世無情看著陌生的天字號客房裏的擺設，更覺得，她選擇退出江湖是對的。
大殺戮邀請千世無情坐下，叫了些酒菜，兩個人對飲連喝三杯。
“一直沒機會見你。”
“都有自己的事情。”千世無情很明白大殺戮的處境，加入天盟後，大殺戮一直在為了可消點武功級別努力打學點，大約最近才總算都加滿了。這期間自然是全神貫注，哪裏有工夫找別的老江湖談天說地，閑聊喝酒？
“真高興，你竟然還記得我！”大殺戮的確很高興，她們曾經是老對手，但那是幾百年前的事情。
“老江湖都這樣，對於過去風雲江湖時代的人，記得的特別清楚。”千世無情的語氣裏，沒有自嘲，仿佛隻是平靜的訴說一個事實而已。
“總比我好，我記憶力的人，隻有你們。”大殺戮微微一笑，冰封幾百年，這過程，別人都在前進，而她，卻是一片空白。很多記憶中的人都離開江湖很久很久了，都經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多的變故，而她，卻一點都不知道。
“是好事。”千世無情笑著，又喝幹了一杯。
“好事？”大殺戮迷惑不解的望著她，好事？很多人都會有各種話安慰她，但會說這樣話的人，大殺戮還是第一次聽到。